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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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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叶青洲乘着月光回府。
刚下马车,柳汐语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看着他。
情景恍然如新婚第一天。
于是隔壁几家又听到了叶府传来的鬼哭狼嚎,纷纷唏嘘,感慨叶府未来堪忧。
杜若知道自家夫君又被娘训了,亲自到晨园把人领回了竹文苑。
“给,药。”杜若把药抛给叶青洲,转身坐在桌上翻医术。
“你生气了?”
“没。”
叶青洲打量着手里的药,闻了闻,有些熟悉。她对他还挺好,这瓶药可是她药箱里面最贵的一瓶。
“擦完记得给钱。”杜若不急不缓道。
?!
他果然是想岔了。
叶青洲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咬了咬牙,“行。”
不就一百两,他倒要看看这药的药效如何。
杜若把手上的医书合起来放到一旁,又拿过一本,翻阅。
房中灯光很亮,外面刮着风,院子里的竹叶簌簌响。
叶青洲倒出药油,嗅了嗅,味道有些重。掀开衣服,他往手上抹了一把。
‘嘶——’
杜若眼风一瞟,起身,走到床边,拿过药油,上下其手扒他衣服。
“你......我还伤着呢!”叶青洲瞪大眼睛。
禽兽,简直就是禽兽。
杜若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又不是没看过。”
她不仅看过,还仔仔细细摸过。
“你自己脱,我好给你上药,一天到晚想七想八不正经。”
上个药磨磨唧唧,脱个衣服别别扭扭。这些年那些秦楼楚馆果真是白混了,她去的那些楼,男的脱的一个比一个爽快,办起事来也挺讲究。就是每次去都有些烦人,一个个都黏着她,想要从她这里再买些金枪不倒丸。
叶青洲脱完衣服,杜若拉过他的手,倒了点药油在手上,双手揉搓化开,对着他手上的红痕,使劲揉,“娘下手还挺重。”
红中带紫,紫中发黑,对亲儿子够狠。
“你心疼?”
“呵,现在是晚上,不是白天,不要做梦。我是后悔你没伤的再重点,我药都不好卖。”零花钱是零花钱,药钱是药钱,反正都要买药,还不如直接从她这里买。
叶青洲支棱起的期待泄气,“再重点,我残废了怎么办?”
“你残废了正好,香草园还缺人。”
好狠心的女人。
他残废了,还不忘压榨他。
他幻想中娇娇软软的娘子到手是朵霸王花。
叶青洲心有些疼,手更疼,“你不问我今晚去了哪里?”
杜若换了一只手擦,头都没抬,“有什么好问的,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处理脏东西。”
□□一凉,他醒了醒神,“今日我绝对绝对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不过,我遇到了杜臻。”
“杜臻?碰到了忽视他就行,他烦的很。擦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杜若把药收拾好。
面冷心暖,果然还是有些在乎他,“我身体挺好。”
杜若见他自得,放下药,冷声道:“我是怕你病了传染给我,今晚你睡蹋上,或者书房。”
叶青洲:“?”
“这药味道太大了,影响我睡眠。”
“先把银子付了,一百两不讲价。”
“若是没有银子赊账也可以,或者去香草园做工抵银子。一百两够你好几个月。”
黑心,实在黑心。
他心彻底碎了,从口袋里把今天刚焐热的银票递出去一张。
杜若验着银票。
叶青洲心更加凉。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竟然还怀疑他给假|银票。
收好银票,杜若看他一愣一愣的,拧眉,“你被娘打傻了?”
“你才傻了!”叶青洲扛着被子走到塌上,闷头睡觉。
刚刚春风馆众人对他的吹捧,他的飘飘然,在这里被碾为灰尘。
“你生气了?”
“你真生气了?”
杜若拉过他头上的被子,“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
叶青洲捂着被子等了半天没人来哄,掀开被子,这无情的女人已经捧着书在看了。
“书比我好看?”
杜若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实诚地点了点头,“书确实比你好看。”
自诩京中最俊俏的风流公子摸了摸脸,躺回床上。
他变丑了吗?
绝对没有。
她前几天还馋他身子,变心变的可真快。
果然到手了就不爱了。
杜若又翻过一页,把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
卧房只有书页翻过的声音,速度很快。
叶青洲察觉到不对,“你这是在找东西?”
“我在找红珊瑚的用处,红珊瑚种类繁多,我们新婚那一种我记得我看过记载......”杜若语气一顿,“我找到了。”
“南洋红珊瑚,其色艳,润,性寒,食用有毒,其它未知。”
“有毒?”靠,吴翰几个真是坑人。
“吃有毒,戴又没毒。你要是遇到危险还可以防身,这红珊瑚的药用在京中应该没什么人知道。”杜若翻过书皮,皱了皱眉,又看了那行字。
“怎么了?”
“京中有谁还有这种红珊瑚吗?”
“京中?”这红珊瑚最开始就是南方来的商人用来送礼的。
送的自然也是京中出名的大人物,但京中的大人物可太多了。
“我明天找卓轩问问,这红珊瑚是他弄来的。”
杜若点了点头。指尖摩挲着书页,这上面画的红珊瑚总有些眼熟。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正思索着,外边传来铁器相撞的声音,很多很杂乱,‘砰砰’沉重的脚步声。
是军队的走过的声音。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叶府睡下的小厮丫鬟纷纷起床,竹文苑一时之间闹哄哄的。
“我去看看,你待在院子里。”叶青洲起身穿好衣服,“齐磊,稳住院子。”
“是,少爷。”
叶府行动很快,府中惊醒的人逐渐安心。
杜若盯着桌上影影绰绰的灯,听到齐磊站在门口和她说院子的情况,应了声。她在上京待了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夜间京中的动静如此大。
这一片住的大多是位高权重的人物,附近平时都很安静,回想书上画着的红珊瑚,她总有些不安。
叶青洲跳上屋檐,垂眸看着在街上跑着的人。大部分是西城兵马司的人,正在往城门口跑,还有一队,是皇城司的人,手上牵着几条狗,在街上搜寻着什么。
附近几家人都起来了,胆子大的拿着灯笼出门看着街上的人群,谨慎的派人在墙头看。
叶青洲跳下墙,“这几日严查府中有没有可疑人物。”
管家应声。
叶青洲放下心,回竹文苑。
踏入书房,点燃室内的蜡烛,一只白色带着杂毛的鸽子站在笔架上。
叶青洲取过信函,这次比上次写的要多很多,字如米粒大小。他熟练地掏出叆叇,阅读完,把橙色定洲的信函烧了个干净,又取过几张练字帖接着烧。
“少爷,将军叫您过去一趟。”齐磊喊到。
“知道了。”叶青洲拿竹棍把烧完的纸炭混合均匀,打开窗透风,等书房的炭火味消散才打开门出去,“和少夫人说,今日我睡书房,让她早点休息。今晚也不准给她再上茶,若是渴了只准喝白开水,要不然她睡不着。”
“不,等下,你让阿霁直接服侍她睡,不准熬夜。”
“若是少夫人不肯。”齐磊迟疑,少夫人可不比少爷好说话,听说她会医术,那下毒自然很厉害。
“不肯?她不会的,你去说,她会照做。”实在不行,他今晚又充当人形助眠机器。
齐磊应声。
啧。
文谦那件衣服真麻烦。
叶青洲边走边想道。
这可是个大麻烦。
一路走进晨园书房,“爹,你找我。”
叶铮和柳汐语正坐在书房内讨论,闻言,“来这边坐。”
“今夜皇城司又弄了什么大动静?”叶铮对叶青洲的信息搜集能力毫不质疑,他今晚来的迟,一定知道些什么。
“城外大兴寺有荆国的人。”
“大兴寺?”柳汐语皱眉。
叶青洲把自己关于皇城司,大兴寺还有靖王的分析说了。
只是他不太懂,从前淡泊名利侍弄花草的靖王近些年为何要参与到皇权的斗争中来。
“靖王?”叶铮沉思,“如今皇家子嗣单薄,靖王是陛下仅剩的一个兄弟。这些年皇上隐隐针对皇室宗亲,他有些想法,想要自保很正常。反正我们不参与其中。”
叶青洲点头。
“至于荆国,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皇城司监察司盯着呢,我们只管塞外,手底下的兵,其他的不该碰的别碰。”
这次叶青洲没应声。
叶铮柳汐语知道他有分寸,没放在心上。
夜已经很晚了,三人简单商议完今晚的事,把未来的方向想法说了之后,天已经大亮。
回院子路上。
叶青洲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对刚刚他爹的分析不太赞同。
陛下若是担心皇位,皇室宗亲和皇子是必须要提防的,其次才是各个权臣。但陛下对这些人下手的态度截然不同,宗亲无论男女都只有一条路,便是死亡,无一例外。而皇子权臣只是打压掌控。
自陛下继位以来,每年都有和皇室无论远近的人死在督察院的大牢内。
如今,叫的上名的还在的只有靖王。
叫不上名的早就腐烂在地底下。
还有太子,收了一座金山为己所用,是想要造反吗!有也不藏好一点,让二皇子的人知道了。
叶青洲骂骂咧咧。
祁国现在内忧外患,那金山真是烫手山芋,万一被捅出来了,只怕没有外侵,便内乱了。
要是乱了,他就是九安的耻辱柱。
他没有想遗臭万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