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神》fisherwomen

6、第 6 章

　　按照弗格斯的预期，他们掉落在赌场负责人的办公室。运气还不错，他们传送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
　　弗格斯的魔法阵就设置在办公室的工作台前面，也不知道弗格斯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避开人将法阵花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希尔低头看到匆匆隐去的魔法阵，有些地方已经被蹭的有些模糊了，也幸好还是将两人成功传送了出来。
　　两人刚到办公室不久，还没有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就见办公室的门突然松动，有人从外边推门进来了。
　　两人俱是一惊，到底还是希尔反应更快。他迅速将弗格斯拉到自己身边，两人退到角落里。

　　来的是赌场负责人，臃肿的胖子眼含怒气，进来就把一个东西摔到工作台上，然后骂骂咧咧的对身后的人说：“那条红狗回来没有？”
　　紧跟着负责人进来的是负责人的一个手下，好像叫托比，弗格斯记得这个人，和他阴冷凶狠的面相不一样，他骨子里就是个贪身怕死之徒，只是擅长伪装和阿谀奉承让他成为了负责人最信任的手下。弗格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
　　“没有。”托比仔细关好门，转过身来。负责人无处撒气，皮鞋在地上摩擦着，但怎么样都无法消减他的怒气。
　　“这个废物，抓不回弗格斯就算了，抓个老不死的也这么慢！”负责人踹了地面一脚，自己却痛的龇牙咧嘴。
　　托比讨好的给他倒了杯茶，宽慰道：“老板，那条红狗还是有点能力的，再等等说不定就回来了。”

　　希尔和弗格斯挤在角落里，不知道希尔做了什么手脚，明明是如此显眼的目标，办公室的另外两人却都没有发现他们。
　　两人都有各自在意的东西，弗格斯仔细听着负责人和托比的对话。希尔的注意力却全放在那张工作台上，负责人刚刚丢在上面的东西是一个传音石，上面还有圣堂独有的印记，看来弗格斯的猜测是正确的，地下赌场确实和教会有勾结。
　　那边负责人听了托比的话后火气一点没消减，他焦虑的满屋子踱步，嘴上还喃喃和托比说：“教会那边已经在催着了，这个老不死的到底做什么得罪了教会，这么急着要人。”
　　托比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负责人瞥了他一眼，见到他这副模样，咒骂道：“该死的，你是吃了死苍蝇吗？有话不会说？”
　　托比被吼了一声，唯唯诺诺的说：“我之前听说，弗格斯受伤了会去找那个老不死的……红狗今天早上不还被弗格斯揍了一顿，会不会，又正好撞上了……”
　　负责人面色骤变，气的挥拳就要打他：“你怎么不早说？要真是这样，就他一条狗，怎么可能把那老不死的带回来！”

　　负责人自顾自的生气，托比鹌鹑似的缩在一旁当出气筒。
　　角落里的两人看着他们，不敢发出声响。希尔缩在弗格斯的身后，弗格斯比他高上许多，希尔勉强能从越过他的肩膀看清屋内的场景，在这种环境下，两人挨得过于近了些，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希尔有些烦躁，他并不想一直缩在这窄小的空间听负责人和他的狗腿子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弗格斯不知道是否是过于想隐匿踪迹，给他留的空间并不支持他做任何举动。希尔紧挨着弗格斯后背的手动了动，想让弗格斯往前挪一挪，弗格斯却没明白他的意思，扭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希尔。
　　希尔躲避似的头往后仰，明明他才是俯视的角度，弗格斯却莫名觉得两人的位置好像调转了过来。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希尔都是惯常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但和赌场负责人那种佯装出来的高傲不一样，希尔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不会让他感到厌烦，反而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想要臣服的冲动。

　　弗格斯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熟悉感，仿佛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这么被希尔注视着，可是希尔这双眼里明明不含任何情绪，他却觉得在这冷淡的眼瞳里自己逐渐变得奇怪了。
　　难以察觉的情绪随着那种陌生的熟悉感从未知的记忆里反上来，又被藏进了心跳里，流露出来的就只剩下迷茫。也就是这个时候，弗格斯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紧密了，于是他下意识的往外走了一步。
　　“什么声音？”耳尖的负责人突然停下咒骂声，高度紧绷的情绪让他的敏锐程度比平时高了不少。
　　希尔没想到弗格斯怎么突然弹开，还制造出了不小的声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希尔搭在弗格斯背上的手也被甩开了。弗格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能不暴露在负责人的视野中，希尔却清楚的很，他要将弗格斯笼罩他的隐身术法下，弗格斯和他的距离就不能太远。希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弗格斯手臂，负责人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希尔的手堪堪触到弗格斯的肌肤。
　　负责人环视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异常，托比则是什么也没听到，他看着负责人警觉的神情，说：“或许是老鼠？最近赌场总是闹老鼠。”
　　“都是怎么做事的？”负责人冷哼一声，没再怀疑。
　　希尔将弗格斯拉了回来，这回弗格斯很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弗格斯小心翼翼的没有挨着希尔，希尔活动的空间变大，也懒得纠结弗格斯刚刚的举动，只是害怕弗格斯又突然弹开，直接拽紧了弗格斯的衣服。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红头发的兽人大咧咧的拎着波尔登走了进来。负责人看到他们两个，喜上眉梢，早忘记了刚才对兽人的嫌弃，张嘴就夸道：“我就说帕得尼你一定能把人带回来，我果然没看错你。”
　　红头发的兽人听到夸奖，咧嘴笑了。
　　波尔登手里还抱着衬衫，估计是从裁缝罗德尼那买来给希尔的那两件。他一路被帕得尼拎着过来，恐惧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对帕得尼的怒气，现在又见着负责人这张惹人厌恶的胖脸，心里更是不忿。小镇没人不知道装腔作势的地下赌场的负责人，而波尔登从前就一直看不惯他这种为了敛财不折手段的伪君子，此刻一打照面，波尔登早就将恐惧抛的一干二净，张嘴便咒骂道：“日杰夫！你吃饱了撑着把我绑来做什么？你再怎么威胁我，我也不可能给你赌场打白工，花钱看病乃是天经地义！”
　　“波尔登，你省省力气吧，这回可不是我要找你。”负责人轻蔑一笑，去工作台上拿起那个传音石，这个传音石是教会最常用的一种，操作简单，也不需要魔法催动。日杰夫只是轻轻敲了敲传音石，那边就有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人时刻候在另一边。
　　“日杰夫，人抓到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传音石处响起，声音清晰的足够整个办公室内的人听清楚。
　　日杰夫听到声音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仿佛刚刚那个傲睨自若的人只是其他人的错觉，他讨好的笑着：“大人，已经抓到了，就在赌场里。”
　　“让我和波尔登说说话吧。”那人又说。

　　日杰夫捏着传音石走到波尔登身前，波尔登冷眼看着他手上的传音石，平息了怒火后，波尔登的态度却变得奇怪了，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抓着新衬衫的手不住收紧。
　　“波尔登，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笑意，明明说的是帮助，听着却像是威胁。
　　波尔登却像是嗓子眼被堵住了一般，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在场的其他人觉得奇怪，日杰夫直接皱了眉，在传音石再次传来声音前对波尔登喝道：“哑巴了？”
　　波尔登认命般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着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两天旷野的魔法阵被触动过两次，是你吗？”那位大人听到波尔登，对他的配合感到满意，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但这表面温和的声线却并不代表他对波尔登的态度，只是为了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不是我。”波尔登平静的说，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那是谁？”那个声音又问，语气急切，不知断定波尔登一定知道。
　　但是波尔登只是淡淡的说：“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不可能！”那个声音突然拔高，但他很快就把怒气压下了。缓了缓，重新变得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循循善诱：“波尔登，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忘了四十年前小镇经历的一切了吗！”
　　波尔登沉默了。
　　希尔静静的在角落看着发生的一切，将他们的对话和已知信息编织在一起。
　　教会在旷野设下了魔法阵来监视旷野的情况。所以旷野也是知道巨龙的存在的，更甚至，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应该也知道小镇即将发生的灾难。而教会真正要找的人，不是波尔登，是希尔。
　　所有的细节联系在一起，希尔便猜了个大概。

　　四十年前，有人成功屠杀了巨龙，导致了灾难的降临，小镇或许是因为距离旷野太近，所以被灾难波及。后来教会就在旷野设下了魔法阵，用于监视旷野的一举一动。四十年后的今天，希尔再次屠杀了巨龙，被魔法阵侦测到了，所以现在教会急着找他。
　　但是为什么？
　　据希尔获得的消息，巨龙死亡后，巨龙的宝物才会真正属于屠龙者。现在巨龙已经在他手上死透了，根本不可能活过来，灾难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这之前，希尔从未听说过屠龙夺宝会导致灾难，估计是有人暗地里将这个消息封锁了。目前看来，封锁消息的是教会，但希尔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波尔登，你只有把那个人供出来，大家才能获救。巨龙已经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波尔登低声笑了，他问：“那你为什么不立马组织小镇的人迁走？”
　　传音石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对波尔登的固执十分头疼，他说：“来不及的。”
　　“那当初就不该让人在这定居，”波尔登冷哼一声，“为什么隐瞒灾难？”
　　“这是神的授意。”
　　“放屁！”波尔登情绪激动，“我看就是你们欺下罔上！”
　　“波尔登！”那个声音冷冷呵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的行动，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
　　“我说了我不知道。”

　　角落里，弗格斯无声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也明白了，传音石那边的人抓波尔登就是为了找出希尔。波尔登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弗格斯还是能看出，老头已经知道屠龙的人是希尔了。波尔登不信任教会，他不打算将希尔暴露给教会。
　　希尔拉了拉他的衣服，一只手指向了波尔登的所在的位置。顺着希尔的指尖，弗格斯发现，波尔登正好就站在他之前留下的魔法阵中央。
　　弗格斯会意，用口型说：冲过去？
　　希尔点点头，弗格斯举起了手，掌心向上伸到希尔面前。希尔皱了皱眉头，似乎妥协了，握住了弗格斯的手。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一同从角落冲了出去。
　　有希尔的隐身能力加持，其他人并没有暂时发现他们俩，只是脚步声突然响起，还是让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没几步路两人就冲进几个人之间，弗格斯一把提起波尔登的领子就施展魔法。希尔一秒也没耽搁，抬脚将身处在魔法阵内的日杰夫踹了出去。

　　魔法阵亮起的那一刻，几个人的声音短暂的出现在了室内所有人的视野里。眼尖的帕得尼立马就看见了三人中的弗格斯。
　　“弗格斯！”帕得尼大叫一声，立马扑向魔法阵，似乎想阻拦他们。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三人立马消失在办公室内。
　　日杰夫看着地上又重新隐去的魔法阵，大声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