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也拥抱大海》糊焦闲鱼

8、太平长街8

　　因着来人，原本被黑爷抑制住的鬼魂纷纷躁动起来，一股一股的空气重新流转起来，惹出不小的响动。
　　精神小妹悄咪咪凑近旁人，神情紧张：“你打算怎么做？”
　　蒋荑葭目视前方，面容淡定：“不知道，见机行事。”
　　精神小妹：“……”
　　黑爷鹰隼般的目光射过来，脸色极黑，“你们赶快离开。”
　　风的呼啸声起起伏伏，那声音又悠哉又怨毒：“又见面了，老东西。”
　　黑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老实。”
　　声音瞬时染上怒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虚伪！”
　　强风骤卷，将高高挂起的路灯吹得摇晃，吱呀声在黑夜的各个角落里摇摆。
　　两人都注意到，那些鬼魂似乎变强了。
　　蒋荑葭高举起照明灯：“黑爷！把任务给我们。”
　　黑爷看过来的眼神里闪过凝滞，数股风流裹着鬼火从四面八方向他冲击而去，他未转头，一个闪身就躲到包围圈之外。
　　空气里发出邪鸣，随即嘲讽声四泄，“你当真以为，我会毫无长进吗？”
　　黑爷所站之处立时现出鬼火，将其圈圈围困，并应着恶笑的声音越长越高。
　　站在两人的视角，只能看到黑爷黑着的一张脸越来越苦，并不做反抗，却又有一份淡然，似是无能为力也高傲的强者。
　　无端夜色里，声音极其得意，“噢对了，还要多亏了你们，帮我消耗了这老家伙这么多哈哈哈哈……”
　　蒋荑葭眼快手快，把手电稳稳扔了过去，火圈却未见变化。
　　笑声见此更加猖狂：“可不是随便什么光都能对付我的。”
　　黑爷：“得用有阳气的光。”
　　活人身上才有阳气，也就是得人使用才行。
　　声音又对着黑爷恶毒道： “别指望了！等把你吸干了，我再吸干他们，天一亮，再让另外两人给你陪葬，好不好呀哈哈哈哈哈~”
　　鬼火圈已经窜到黑爷肩高，蒋荑葭一边收回目光，暗诽这脑子不太够的BOSS，一边低头看一眼照明灯，然后当机立断拉着精神小妹冲向火圈。
　　这立刻引起鬼魂的不满：“哼！没人告诉你们，乖点才会死的好看吗。”
　　阴风急急地朝两人追去，却在过程中扭晃一阵，到底是分身乏术魂力有限，近不得阳光。
　　两人都知鬼魂不善，并不理会，很快精神小妹就站在鬼火圈之外，蒋荑葭脚踏火圈之上，鬼火紧急避让开一条一人宽的口。
　　鬼火剧烈扭抽着，发出扰人的嘶叫，精神小妹人都傻了，蒋荑葭还在一脸坚持的说：“给我们任务。”
　　黑爷：“……”
　　蒋荑葭：“我们帮你，你得给我们任务。”
　　黑爷一张脸被扭曲的鬼光映衬得更黑了：“再不离开，你会死的。”
　　蒋荑葭默然，她在赌，赌黑爷不愿让她们死。
　　团团鬼魂已经很急了，疯狂乱窜，发出声声尖利的鬼叫和划破空气的刺音，吵得人头疼。
　　须臾，脑海深处响起“叮”的提示音，蒋荑葭立刻伸手想拉黑爷出来，他的手却晃闪一下，越过去了，不等蒋荑葭再作反应，黑爷迅速走出，蒋荑葭也紧随离开，火圈顷刻就四散迸开。
　　一大群鬼火尖叫着凝聚在几人上方，将半边天都染成森森蓝色。
　　黑爷依旧是黑着一张脸：“它就快化形了，你们该安分点的。”
　　蒋荑葭再次觉得自己运气破破烂烂，又或者，这其实有什么环环扣扣的关联，“它，要怎么化形？”
　　黑爷：“吸食活人的阳气，鬼魂的魂力，二者也都能克制它。”
　　显然，黑爷不是活人，那就是鬼魂了，如今关头两人也不多问。
　　黑爷停顿一会儿，微叹，“它已经存在很久了，是我和七爷的失职，让它有了反扑的机会。”
　　精神小妹怔忪：“那我们该怎么对付它？”
　　黑爷苦相依旧，声音却淡：“七爷马上就到，任务已经给了，你们快走吧。”
　　精神小妹吸起一口气又吐出来，俨然一副欲言又止。
　　蒋荑葭：“我们留下来也许能帮到你们。”
　　黑爷的曈一片黑沉，似乎倒映着这里的夜色，“阴阳相克。”
　　意思是两人会抑制黑爷与七爷的力量。
　　蒋荑葭挑挑眉:“阴阳相克。”
　　意思是两人也能压制这些鬼魂。
　　黑爷不再多劝，转而盯着那盏大亮的照明灯，“这灯能贮阳气。”
　　大亮的天光，不仅没有灼烧的热，还愈发溢出阴荒。
　　天空浸满了怪呓，又像是蝙蝠的叫声，风卷起嘶鸣，仿佛下一秒就会电闪雷打、破雨滂沱。
　　黑爷挥起手，朝着天空散出一束黑红的光，“它在吸食同伴。”
　　鬼火中不断游闪出团团黑色雾气，发出厉锐尖鸣，像惨叫，像咒骂，像哭喊。
　　堪比暴风雨前笼罩半个天际的乌云，带来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七爷挂着笑脸从暗处闪过身来，对着黑爷点点头，又转而深深望了两位改造者一眼，与他的笑颜显出违和感，更加无法让人感受到一点喜悦。
　　两位刚要行动，突然上空一团逐渐壮大的黑雾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那黑雾窜的格外快，隐约闪烁着蓝绿的鬼火，狰狞厉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言语。
　　黑爷眉头一拧，“黑吃黑。”
　　七爷：“先等等看。”
　　可还没等那团黑雾蹦跶多久，高空中森森然伸出一只黑色的大手，咆哮着朝到处乱窜的黑雾追去。
　　它一直盘踞在鬼火上方吸食力量。
　　黑爷眉眼严峻：“不能再等了，它化出部分形态了。”
　　七爷笑容更加灿烂：“就现在。”
　　衣诀轻动，两道身影，一黑一白，霎时飞出。
　　黑色大手立时发觉，像是本就有所防备，不但逐黑雾的手速度不减，还灵活地用黑粗手指转动着，仅半圈，速即潜出条条黑气，交叉着直撞两道入侵的身光。
　　黑白光影迎面而击，半空迸射出刺目亮光。
　　亮光与地面的照明灯光相触，两位改造者已经看不见上空的战况了。
　　没一会，一团半人高黑雾重重下坠，落地后瑟缩一下，却还是坚定地朝两人爬去。
　　亮光渐消，此时地上还是只能听到上空身影迅疾刮过带起的风声。
　　黑雾显出模糊人形，嘶哑暗沉的声音飘出，“帮，帮我……”
　　是后来那团黑吃黑的黑雾，被击落了，冲她们来了，还带来了熟悉的剧本。
　　精神小妹有些紧张害怕地捅了捅蒋荑葭，后者则是心底发虚地紧了紧握着照明灯的手。
　　这鬼有点坚强。
　　蒋荑葭嘴角抽抽，“帮什么？”
　　那声音又凄厉起来：“我……找……女儿……”
　　蒋荑葭：好熟悉的配方……
　　精神小妹试探的尾音上扬：“周姨？”
　　声音愣一瞬，接而激动道：“是……姓周……，她，生病了……”
　　精神小妹想起大众姨，沉着眼皮，抿抿嘴不再说话。
　　蒋荑葭：“我们帮你，你也得帮我们。”
　　精神小妹微怔，抬头看蒋荑葭，不算熟悉的人，有着熟悉的话术……
　　声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粗哑回应后就奋力直上，还隐隐留下一句，别忘了，难免让两人多有不忍。
　　……
　　上方天空已无亮光，鬼火也悉数暗淡了，黑色大手不知何时已经进化到半个身躯，浮在暗夜的高空，像极了乱世的恶魔降临。
　　双方战况正焦灼，蒋荑葭抬头不见那黑雾，与精神小妹一同走到黑色半躯那侧。
　　果不其然，黑雾特有的蓝绿鬼火在附近明灭闪动。
　　上头风声凌厉，黑色半躯不动，只是不停的散发那黑色的雾气物质，黑白光影交织在阴黑雾气中，某一时刻，雾气团骤然大增，迅速将两道光影埋没起来。
　　二爷似乎不是它的对手。
　　桀桀桀的难听恶笑再次回漾，几乎充斥了整条街道，在天地间得意地游荡。
　　精神小妹见此着急地拿手电照向雾气团，手电光已经很黯淡了，都没能触及几团在半空漂游的鬼火。
　　照明灯的光是四散的，照不远，蒋荑葭食指点点下巴，又到了展现她天生神力的时候了。
　　精神小妹正焦急苦恼，只见蒋荑葭微屈膝，指握照明灯的手臂后摆，然后猛地发力，精神小妹完全愣怔的视线跟着没入高空的黑色。
　　精神小妹：……真是，眼前一黑。
　　黑色雾气却未见明显变化，连着照明灯的光一同吞没殆尽。
　　紧张的目光片刻不移，照明灯不久后便落下来，也就是这时，两人都注意到闪亮的蓝绿色更鲜明了，它游弋在阴黑雾气团中逐渐壮大。
　　啪啦一声，照明灯落地摔得稀烂，电池都滚出来。
　　矮空立刻出现几团微弱的鬼火，对两位改造者虎视眈眈。
　　精神小妹虽皱着一张脸，但也是明白的，二爷要是败了，魂力被吸食，她俩也就只有被吸成干的份。
　　蒋荑葭的眼光却是在滚到脚边的电池上，她低头看看手电，有装电池的地方，也许合适。
　　蒋荑葭捡起电池，“准备跑。”
　　精神小妹懵逼看去时手电光已经没了，她顾不得再回头看，卧槽一声就赶命地狂奔起来。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不知是自己跑带动的，还是鬼火呼的，想到后种可能，精神小妹觉得心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好在，很快蒋荑葭就操作好一切，看着照到身上的强光，精神小妹狠松一气。
　　两人背对背站到一块，再次紧盯上方情况，蓝绿鬼火显然强大不少，黑色雾气团歪扭地抽动着，里面隐隐现出白光。
　　蒋荑葭把手电光束投入，蓝绿鬼火和黑气团都瞬间散开。
　　二爷立刻跳出一段距离，蒋荑葭敏锐地发现他们有了些许变化，七爷的身材变得更加高瘦了，手上多了根长棒，黑爷身材却是更加矮胖，手持着似是镣铐的东西，两人相并而立身材对比明显。
　　另一边，黑色庞大的半个躯体头部眼睛部分冒出两撮鬼火，像是怒极了，一双大手挥舞着追赶蓝绿鬼魂。
　　蓝绿鬼魂在忽闪中逃窜，忽而回旋，像是找到突破口，更像是义无反顾，急速冲向那屹立高空的深黑半躯。
　　措不及防，黑色半躯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该是被彻底激怒，它双手聚拢，迅即团出巨大的球状黑物质，攻向了蓝绿鬼火。
　　还未完全缓过，蓝绿鬼魂飘出踉跄的感觉，却依旧倔强地当头击去。
　　球形黑物质轻易将其困住，伴随着痛苦的尖厉嘶叫，蓝绿的光闪动着越来越弱。
　　蒋荑葭尝试着用手电照射，而厉嚎更甚。
　　七爷提醒道：“这些鬼魂跟我们不一样，阳光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蒋荑葭赶忙收手。
　　精神小妹急得跺脚，朝天大喊：“七爷黑爷，你们不帮帮忙借此反击吗？”
　　七爷与黑爷互相看一眼，沉默一会，七爷：“天快亮了。”
　　精神小妹不解地看看周围，原本零散飘着的鬼火确实已经不在了。
　　天上蓝绿色已经很难看清，就在屏息之时，一道红光灼过。
　　黑爷闪身到黑色半躯的另一侧，七爷也不露声色地靠近。
　　庞大身躯明显一滞，意识到什么，正要有所动作，就被黑白交映的光缠绕住，球状物质也被红光挤散。
　　阴邪恶声又气又嘲，每多说一个字声音都狠毒贯耳多一分，最后几个字都是一字一顿，“终于敢出现了，今天齐活，正好，都给你们，打、回、原、形。”
　　那抹蓝绿色好不容易重新展露。
　　陈菲急道：“你快走吧。”
　　蓝绿色的鬼火能感受到陈菲的特别，直愣愣的，“你……”
　　陈菲：“快走！”
　　黑色半躯同时发出怒意的吼叫，紧握的双拳挥砸着空气，震出层层气流，动摇着环绕身外的光圈。
　　蓝绿鬼魂：“……能帮我，找到女儿吗？”
　　陈菲不愿理会，专心压制着这半成形的巨大恶鬼，此时的她竟恨恶鬼的咆哮不能完全覆盖住她的听力，让她可以装作从没听到过。
　　可她仍旧能感受到一份来自母亲的，热烈的注视。
　　随着恶鬼越来越难以压制，做着最坏的打算，她最终不忍，不愿再掩下，开口道：“她已经死了，她的魂魄被恶鬼吸食了，这副肉身就是她。”
　　陈菲见过大众姨的照片，从开始的时候她就猜想到了，大众姨的变化不小，苍老憔悴很多，还瘦了，但她最终还是能确定。
　　虽然责不关她，也不管表现的再怎么如无其事，究其内心，陈菲还是有所歉疚，因此大众姨魂引后就不愿再出现。
　　可她没想到，大众姨执念如此深，竟化作怨灵。今日除恶鬼是二爷临时起意，并未知会她，她只因隐隐关注大众姨的怨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