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圣女也有烦恼 ...
-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眼瞅着缝隙越来越大，然后从里头探出一颗发型潦草的脑袋，看起来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是身材矮小，还不及方薇歌肩膀高。
“你们比其尔人真有这么厉害？”少女的声音清脆又天真。
贵妇不知如何开口，她空有一身蛮力，可对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使不上。长老们的谆谆教诲犹言在耳，鬼神不好惹，跑就对了。
可是她能跑去哪儿？
少女看出她的恐惧，撇嘴嘲讽道：“切，原来还是绣花枕头一只。”
“你是不是想挨揍了。”贵妇被嘲讽后能自动触发防御机制，恐惧烟消云散，此刻她只是一个想找回面子的战士罢了。
“别揍我，我错了。”少女光速滑跪，速度惊呆众人。
方薇歌朝她悄悄竖起大拇指，佩服她的能屈能伸。
贵妇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看到大家放松神态似乎默认了她的存在，少女扑通一声跪下，哭泣道：“请各位骑士大人们救救我。”
“你这是做什么？”方薇歌上前去扶她，却被灰狼抢先。
少女随即声泪俱下，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
“我叫伊凡娜。”
嗬，大瓜！
方薇歌左手托腮，神情专注，生怕自己漏掉任何细节。
“我本来是个农妇，家住银辉森林尽头的村子里。有一天去抓野兔，不小心掉进山洞。山洞里有个女巫说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我说我想要被人敬仰供奉，就跟月桂女神一样。然后第二天就有一群矮人跑到我家里说我是他们的圣女，要接我过去好吃好喝供着。”
伊凡娜叹了口气。
“我过得是不错，衣食无忧，直到他们抓来活人要求我主持活祭仪式。我不肯，他们就把我关在这里。”
伊凡娜哭哭啼啼，控诉矮人的暴力手段以及思念许久不曾见面的家人。
“我好想回家，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这位姐姐，你别哭啦，我们会想办法带你走的。”小熊将自己暖和的熊爪贴上少女的脸颊，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身询问方薇歌，“姐姐，你说对吗？”
方薇歌点头默认，细声安慰道：“我们人多，总能想出办法。”
众人商量先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补充精力，并且急需填饱肚子，于是便跟着伊凡娜走向她的卧室。
“你觉得矮人们会把这条桥给修好吗？”方薇歌突然灵机一动，“你是圣女，他们不可能不管吧。”
伊凡娜握住提灯的手微微颤抖，摇了摇头并回复道：“他们巴不得这条桥断掉，好让我永远待在这里。”
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房间，伊凡娜熄灭提灯中燃烧的火芯，向方薇歌指了指头顶绘有大幅壁画的天花板。
“他们每天都会从这里扔下水果烧肉之类的祭品，我就是靠这些食物活着。”伊凡娜顿了一下，半截话含在嘴里，思索再三，还是继续说道，“最近会扔下一些人的尸体，你们不要坐在正中间，否则可能会砸到头。”
伊凡娜从柜子里取出食物分给众人。
一帮饿鬼狠狠狼吞虎咽了一番，个个肚子撑得圆滚滚，饭后在收拾食物残渣的同时，还好心帮主人打扫卫生，以表示绝对不会白吃白喝。
吃饱喝足，方薇歌开始在房间内溜达起来。
屋内陈设简单朴素，一张木床、一箱木柜以及一张木凳，看起来结实耐用，应该是由矮人打造。然而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具，显然与用白色大理石砌成并用金色颜料勾勒花边的墙壁格格不入。
脚下踩着的地板由片状小瓷砖拼贴而成，组成深蓝的海和浅白的浪，让人仿佛置身于晴空下的大海，只不过海浪之下，暗藏着一丝丝未擦干的血迹。
头顶天花板描绘了一幅天使降临图。身着浅粉长袍的少女，戴着一顶月桂花冠，背后长出一双洁白漂亮的翅膀。她双手聚拢，托住画在穹顶中心的月光石。
方薇歌有意仔细观察穹顶，内心赞叹画师的技术高超，能让这些月光石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与镶嵌在岩洞顶部的相差无几。
她被月光石所吸引，踮起脚尖，竭力想离它们更近些。
就在这时，穹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好像有一群人在拖着重物前行。不一会儿，描绘着月光石的一小部分穹顶有松动的迹象，从上边落下点灰尘，糊了方薇歌一脸。
“不好，”伊凡娜意识到危险，连忙朝站在穹顶之下的方薇歌挥手，“快回来！”
方薇歌跑得干脆利索，自从经历过几番生死考验后，她的求生意识已刻入骨髓。
天幕下繁星闪烁，矮人的祭祀时间已到。
他们将穹顶正中的圆形井盖挪开，再搬来一车水果以及一篮子烧肉，还有一桶清水，放在井口围成一圈。然后，有个头戴五彩羽冠、身披黑色长袍的矮人举着一把鸡毛材质的扫帚，在井边跳起舞来，口中念念有词。
“一祭桥都麻袋。”
“二祭果咩呐塞。”
“三祭搜噶得死内。”
“呐呐呐…”
以方薇歌的视角来看，舞姿怪异的矮人伴随二次元圣经时隐时现，颇有一种神奇电子世界大舞台有病你就来的感觉。
整间屋子里唯一能听懂的方薇歌扶额苦笑，“制作组真是的，都说了不要在游戏里加上奇怪的东西。”
一舞结束，举着鸡毛扫帚的矮人退场，换成另外两个肌肉壮实且看起来年轻不少的矮人。
众人见矮人们做出抛掷食物的动作，纷纷离开屋子，躲在与大门连通的走廊之间，生怕不幸被从穹顶扔下来的东西给砸中。
首先被扔下来的是熟透的苹果，刚落地就砸得七零八碎，空气中蓦地腾起一股酸味。
方薇歌扼腕叹息，心疼口粮又少了一样。不知还要在此地逗留多久，食物当然是储备得越多越好，一旦矮人不再进行祭祀，他们这六人可就得活生生饿死。
继苹果之后掉下来的也都是一些品相极差的水果，诸如自带酒味的葡萄、发黑的香蕉，还有每个都缺了一半果肉的桃子。
“这都是啥呀？”方薇歌心里郁闷，差点想跑过去跟矮人们理论，“你们心不诚，拿些烂水果上供，也不怕伊凡娜圣女找你们麻烦。”
她无意瞥了眼身旁叉手蹲地眉头紧皱的伊凡娜，于是彻底打消了这一念头。
接下来是烧肉，连带篮子一起砸在马赛克地板上。巴掌大小的猪肉滚了出来，陷进一摊苹果泥里，沾了点葡萄紫。
“这还能吃吗？”方薇歌欲哭无泪。
还未等她缓和情绪，只见一桶清水从天而降，爆发出一声巨响，与空荡的屋子产生回音，久久不能散去。
井盖归位，穹顶的月光石又回到天使手中。
伊凡娜提起裙摆，大步跑向屋子，先是挪开水桶，再在一堆碎肉中翻找可食用的东西。她的表情本就不太妙，眼下更是渐渐黑沉，额间如蒙上一层阴翳。
“完了，我们的食物要不够吃了。”她累得瘫坐在地，懊恼自己先前的行为，“我就不该放你们进来，不然存起来的食物还够我吃几天。”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有求于我们，我们也进不来呀。”灰狼反驳道。
“是啊，小姑娘，你现在这是怪我们喽？”贵妇在一旁附和。
方薇歌打算出来打圆场，试图缓和一下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不过被小熊抢先一步。
“大家不要急，我有个出去的办法。”他指了指头顶井盖，“我们试试从这里爬上去。”
伊凡娜仰头注视天花板，思绪被拉回三个月前，那时她还有人身自由，能在矮人领地四处活动。她使劲回想上方的地形构造，似乎是个小山坡，没有重兵把守，但会有三人巡逻队时不时路过。
“之前我一个人够不到井盖，现在有你们帮助，多半能成事。”伊凡娜用手指勾了勾下巴，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观察的狡黠笑意，“我比较熟悉地形，我先上吧，可以给大家探探情况。”
众人一起将床头放倒在地，再一个接着一个站上去，往上依次托举体重更轻的。除了小熊在下边扶着床，其他人则组成一架梯子，企图够到井盖。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但仍旧差了一指的距离。
“你们再用点力。”位于最上方的伊凡娜伸直了手臂，多次尝试还是失败，额头沁出冷汗。
“要不让小熊上去？”
“不行，这井盖只有我知道怎么打开，必须让我在最上面。”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灰狼咬咬牙，狼毛竖立，结实的肌肉比原先膨大一倍，“你动作快点儿，我支撑不了多久。”
方薇歌夹在灰狼与伊凡娜中间，虽然被灰狼紧紧抓住脚踝，但腿该抖的时候还得抖，更何况伊凡娜看似小巧体重实则不轻，压得方薇歌双肩酸痛，现下全靠跑路的信念在撑着。
“快…快了…”伊凡娜手指触碰到冰凉的井盖，扣住缝隙，一鼓作气将其整个挪开。
银河凭空出现，将天幕拦截成两半。繁星之下，树影婆娑，风声在寂静的夜里唱着温柔的歌，钻入游人寂寞的耳朵。
她已完全沉浸在自由的风里，一跃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