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20、第 20 章

　　寻常的傍晚，简凝依旧在季霄的书房，这里仿佛变成了他的学习室，季霄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在这里完成他的作业，闲暇之余帮他查些资料。

　　而季霄很多天也都在这里，坐在他对面，不知道在键盘上敲击些什么。

　　“季少，出来玩啊，都多久没见着你了？”安静的书房，突兀的微信语音。

　　季霄微微不耐地“嘁”了一声，点了语音回复那边：“怎么？周皓又出笼了？”

　　“哪能啊，被他爸管着呢，就酒妹赵恬生日，挺多人都去的，你要是不来，她估计得多想……”

　　季霄敲了敲手上的空格键，语调懒洋洋地回复：“哪天？”

　　“明天啊，你要是来的话记得带点儿礼。”

　　季霄：“礼我会提前送过去，人就不去了，没空。”

　　“啊？你最近到底在忙啥？”

　　季霄忍住不耐烦，勉强解释着：“准备毕业答辩。”

　　“哦哦，这样，是不是还打算出国镀金？”

　　季霄顿了顿，没回答那边。

　　简凝听出了对面那人是孙思远，比季霄大一两岁，为人处事成熟许多，虽然玩的也花，好歹还是能收住性子的。为什么季霄没回答？他真的要出国？

　　简凝没抬头，但面前的资料却很久没翻页，季霄会忘了他的吧……他发了会儿呆，没注意到季霄过来。

　　“看什么这么认真，很难吗？”季霄从他身后靠过来，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资料页面问他。

　　距离有些近了，耳朵染上了季霄的温度，简凝一怔，僵硬着没动，也没有说话。

　　“一组举证数据，看这么久做什么？”季霄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酥麻撩人的意味传进简凝的耳朵，简凝被他激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没……”简凝微微歪了一下头，和他保持了些距离，转移了话题：“明天，为什么不去？不是没课吗？”

　　季霄疑惑地看了眼简凝，问他：“你想让我去？”

　　“……也不是。”你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简凝无语地想着。

　　季霄：“那你就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

　　简凝：“……”说绕口令呢？

　　季霄说完，直起了身，“很晚了，别搞这个了，我都不急，你倒是替我急上了。”

　　简凝：“你的答辩时间会比我们的期末考要早……而且杨教授要求比较严……”

　　季霄抓住他的腕子，把他拉起来：“饿了，去吃点东西。”

　　简凝被他拉着站起身，问他：“吃什么？”

　　季霄：“平时你和你朋友夜宵会整点啥？”

　　烤串扎啤？但这是季少爷能吃的吗？

　　简凝没回答他，一路被他拉着出了门，季霄也没放开手，简凝腕上还带着那串沉香木手串，季霄偶尔会轻轻摩挲，冬天衣服厚，他俩并肩走在一起，紧紧挨着，手藏在大衣里，也没人发现这别扭的一幕。

　　这个小区楼底有一条商业街，临近午夜，已经没什么人了。季霄在一家羊肉汤馆停下，问他：“吃吗？”

　　简凝没什么意见：“行。”

　　季霄顺手放开了他的手腕，进去店里。

　　手腕处皮肤的热度一下就消散了，简凝心里陡然升起一抹失落，别扭的动了动手腕，抬眸跟着他进去了。

　　季霄坐在这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天，他仿佛不是那个西城金字塔顶端的贵公子，而是和他一样的普通大学生，在期末考前临时抱佛脚到很晚，和朋友出来吃些东西。

　　季霄坐下后犯了难：“嗯……没吃过，你来点。”

　　简凝拿过那张小小的菜单，扫了一眼：“羊汤加个烤饼？”

　　季霄蹙着眉：“听起来不怎么样。”

　　简凝放下菜单：“换一家？”

　　季霄又妥协：“就吃那个吧。”

　　简凝无奈，叫了声老板：“来两碗羊汤两个烤饼。”

　　“好嘞，稍等。”

　　俩人又沉默下来，季霄把玩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外包装的纸被他捏的簌簌作响，最后往桌上一拍，放下了。

　　他问简凝：“过年去哪里定了吗？”

　　简凝抬了抬眼皮：“还没。”

　　季霄：“那几天还在协议期内……不然，你来陪我？”

　　简凝看着季霄垂着眼，好像只是随口一说的样子，有些怔然：“你过年，真的一个人？”

　　季霄眨了眨眼：“嗯。”

　　简凝移开了视线：“我……不能陪你。”

　　季霄淡淡“哦”了一声，刚好羊汤被端上来，他浅尝了一口，微微眯着眼评价：“不错。”

　　简凝看着他喝汤时满足的样子软了调子说：“节后可以补回来，直到满三个月。”

　　季霄没抬头，啃了口手里的饼，含糊却清晰地表明了态度：“不用。”

　　简凝手里拿着饼有些不知所措，他……在生气？

　　回去的路上，季霄没再牵着他。

　　沉默无言，冬风冷寂。
　　——

　　之后几天，季霄又失踪了，带走了那台修改论文的笔记本电脑，简凝也无从帮他了，忽然空余时间变得多了起来，就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简洛最近总是会来找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餐，有时候会去自习室找他，有时候找不到他也会给他发信息，大多数时候，简凝都会宠溺地先帮他去食堂买好饭占好位置。而今天，简洛身边多了个人。

　　而那人，简凝刚好还认识。

　　简洛对着简凝挥了挥手：“哥，这位是你们系的陆学长，他说和你是朋友，我们就多聊了几句。”

　　简凝看向陆宇航，挑了挑眉：“陆……烦烦？”

　　陆宇航的特大号笑容僵硬住了：“哎！虽然你很厉害我想叫你哥，但是咱这代号能不能缓一缓再叫啊，这不刚认识咱可爱的弟弟，让我这个当学长的长点面子不行嘛？”

　　简凝看向简洛：“刚认识？”

　　简洛点了点头：“我去自习室找你的时候碰到了孙燃哥，然后说起你……他在旁边。”

　　简凝又看向陆宇航：“这么说学长是特意来找我的？”

　　陆宇航又扯起了笑：“咳，那什么，就是想让学弟带我上上分……”

　　简凝不着痕迹地问他：“上次上的还不够多？而且，你也知道我那个号，太拉低你上分的速度了。”

　　“那没事啊，我找朋友借个号给你，你的意识太好了，都能去打职业指挥了，真的……”

　　陆宇航还在吹嘘，简洛问：“哥，你们是在说那个游戏吗？”

　　“是啊，弟弟，你玩吗？”陆宇航问他，又想起什么，“咦，难怪你哥的ID叫那个，原来是你的名字啊……”

　　简洛回忆了一下：“哦……洛小洛吗？那还是我给我哥建的号呢，当时也缠着他好久他才陪我玩的，怎么样，我哥是不是很厉害，玩个游戏都跟考试一样要争个第一，哈哈。”

　　陆宇航竖了个大拇指：“你哥牛逼坏了，不过弟弟，你那个ID没保住，给某人霍霍了……”

　　简洛：“啊？”

　　简凝把餐盒推到简洛面前打断了陆宇航的瞎扯淡：“先吃饭。”

　　简洛被拉回了思绪，陆宇航又抱怨起来：“学弟……我的饭呢……”

　　简凝晲着他：“不知道你特意来找我，就没准备，学长自己去排队买吧。”

　　陆宇航吞咽了一下：“算了，我不饿。对了学弟，你今天下午有没有课啊？”

　　简凝扒拉了一口饭：“做什么？”

　　陆宇航：“带我上分啊，下午季少也在，但是他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跟他打，输的太惨了，怀念你们一起的时候啊……只有你能让他发挥实力啊学弟……”

　　简凝一顿，下午季霄也在？他若无其事地吃了口菜，拿出手机：“我看看有没有课……”

　　简洛见状，也想参与一下：“带我一个吧，我也想玩。”

　　陆宇航笑起来：“行啊，弟弟一起来啊！”

　　“你下午要练琴。”简凝视线还在手机上，却不忘提醒简洛。

　　简洛试图抵抗：“可以晚上练。”

　　简凝：“晚上琴房不一定有位置。”

　　简洛还想辩解两句，简凝收起了手机说：“下午刚好没课，可以去玩两局。”

　　陆宇航笑开了花：“奈斯！那就这么说定了，网咖的钱我出，嘿嘿。”

　　简洛委屈巴巴：“哥？……”

　　简凝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吃饭。”

　　简洛抿了下唇，问他：“哥，你最近和季……学长，关系不错？”

　　简凝“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那我之前的事……他有说什么吗？”

　　简凝低着头擦了一下嘴：“放心吧，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简洛垂着脑袋低声道：“是吗……”

　　简凝：“之前是我不对，认为他品行不端，其实他人还不错，如果你……依然对他有好感，现在的我不会阻止你去追求他，但不是现在，等你毕业再说。”

　　简洛一愣，他哥居然会认为季霄人不错？他都不觉得……他当初去招惹季霄就是因为他从不留情，这样就可以在自己损失最小的情况下让他哥正视自己的性向问题……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季霄长得确实不错，被他上一次，自己也不亏。

　　可现在，是什么发展？他哥真的和季霄成为了朋友？也是，他们同专业，还都是佼佼者，有共同话题不足为奇，他哥本来就欣赏能力强又有才华的。

　　陆宇航呼了一声：“啊？弟弟你喜欢季霄？可别啊弟弟，你不知道他多么无情，就我知道的那些，从来没超过三天啊……还好他还有点人性，从来不搞熟人……”

　　简凝关注点不太一样，他顺嘴一问：“三天？”

　　陆宇航没发现他问的有什么不对，还解释了一下：“是啊，就三天，而且从不带回去，都是在外面玩，开间房，隔天就当不认识人家了，不过他有钱，什么事不能用钱解决？但是总有人死缠烂打……他怎么解决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那些人没一个好下场。所以啊……弟弟，千万别喜欢这种人，当朋友是没得说，可铁可仗义，但你要当他枕边人，那就不行，实在太没安全感。”

　　简凝侧头看向简洛，别人都不超过三天，那洛洛为什么是三个月？换成自己也是三个月？而且自己好像……还总是惹他生气？季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