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一颗乔米

12、第 12 章

　　周天，简凝拿着他那件“残缺”西装去了趟商场，才穿一天就缺件总要补救一下，等待期间，他在店里随意逛了逛。

　　高定品牌从上到下的配饰总是很齐全，简凝看的眼花缭乱，他也不懂这些到底好不好看该怎么搭配，但随意一瞥时，他在玻璃橱柜里看到了一枚不怎么起眼的小小的黑色耳钻。

　　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么小小一颗和季霄很是相配。昨晚在昏暗的室内描摹他轮廓的时候，瞥见他干净圆润的耳垂，不禁想在那里添上点什么东西——隐秘的，只属于他的，某种记号。

　　这枚黑曜石耳钻漆黑发亮，是一个字母“J”，既代表了他，又贴合季霄。他俩名字的首字母都是J，何其有幸。

　　走出商场时，除了那件恢复如初的西装，另一个袋子里还装着冲动之下买的耳钻。高定品牌的耳钻，价格不菲，又是孤品，以简凝的经济水平，原本负担不起，但他银行卡里还有季少爷给的“包养费”，东拼西凑还是可以买下。

　　他从小到大没做过几件出格的事，这事儿就算一件，几乎倾尽了所有，只为了给一个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买礼物，并且那个人根本不缺他这点。如此不起眼的东西，季少爷随随便便开瓶酒都比它昂贵。更何况，他还是拿他给的钱买的……

　　简凝想到这里，一时觉得手里的耳钻很是烫手，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平行线又怎么可能相交。

　　晚上，他回到季霄的公寓，屋里一片漆黑，季霄没回来，莫名有些失落。简凝愤恨地想，他总是这样，霸道的要求他住进这里，而他自己却隔三差五才来，要是有什么事或是赴了别人的约，就会把他忘在这里，好几天见不到人。

　　对于季霄来说，他就是可有可无的，被圈养在别处，想到时就来逗一逗的人。可他舍不得离开，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就意味着他连和他唯一的联系都没有了，季霄的圈层太高，他够不到摸不着，他连强硬地留下他的理由和能力都没有。他一无所有。

　　临近深夜，简凝才关了灯上床，就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等待片刻，没了动静。房门隔音效果不错，简凝不知道是幻听还是季霄今晚过来了，他不想理会。

　　他在黑暗中静静躺了半小时，没有睡意。

　　为什么进门后没了动静？他回房了吗？为什么没来主卧？这么晚才回来是去了哪里？

　　忍无可忍，简凝开了灯。

　　客厅里一片漆黑，好像没有人。简凝把灯打开，往前走了两步瞥见沙发上的一双鞋子，是季霄钟爱的aj配色，那人就这么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衣服半敞，冬日里没开暖气的客厅格外清冷，他这么躺一夜必感冒。

　　简凝叹了口气，走过去用腿推了推他。

　　“喂，去床上睡。”

　　季霄难受的扭动了一下，没醒。

　　简凝声线清冷地喊了一声：“季霄。”

　　或许是客厅太凉，又或许是简凝的声音太冷，沙发上的人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体，蜷缩起来靠着里面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又没了动弹。

　　简凝蹙眉掰过他的身体，迫使他面对着他，凑近了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脸颊上飘着绯红，闭着眼嘴角微翘，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表情怪陶醉的。

　　这是喝了多少？简凝和他出去从来没见过他贪杯，就算有人不知好歹强硬让他喝，他也会拂了对方面子。想让季霄喝醉，除非他自己想。

　　和谁喝的这么尽兴？简凝气闷，自己在这里等了他一晚上，他却不知道去哪里鬼混。

　　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连他的社交圈子都接触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气他。

　　简凝虽然生着闷气，但他动作轻柔地把季霄从沙发上抱起，这人看着身高腿长，抱起来却没多重，手上的身体偏清瘦，隔着布料似乎也能摩挲到他皮肤的细腻柔软。

　　季霄被突如其来的凌空感惊动，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简凝弯着唇角的弧度加深了，脑袋一靠，轻蹭着简凝的胸口，这是个过分依赖的动作。

　　因着季霄这动作，简凝愣怔地看着怀里的人，他绯红的双颊和毫无保留依赖自己的样子对现在的简凝来说，有点糖分超标。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每一下季霄的脸颊在他胸口的轻蹭，让他身体每个毛孔都轻微颤栗着，简凝咬了咬牙，快步抱着他走向卧室。

　　再不放下他，他这无处安放的细密情丝就要缠附上眼前的人，他怕自己忍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但是那些自卑酸涩的理智又堪堪让他不越雷池半步。

　　简凝勉强给他换上了睡衣、简单洗了个脸，就让他睡下了。

　　简凝躺在他身边，面对面地描摹着他柔和艳丽的脸部轮廓，季少爷确实如论坛上所说的那些华丽词汇一样的好看，以前的他没发觉，现在的他舍不得挪开一眼。

　　季霄喝醉了倒是安静的很，和平时相比这会儿过分可爱听话，不吵不闹，安安静静。

　　简凝想，现在抱抱他他或许也不会知道的……

　　踌躇很久，简凝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季霄体温偏低，他下意识就想把他整个身体都捂热。简凝越抱越紧，他们紧密相贴，那些在白天无法言明的热烈情绪不仅没有因为这个拥抱而得到满足，反而愈演愈烈。他还想要的更多。

　　要是季霄现在醒着，一定会看见那双冷淡眸子里充斥着幽深的似要把他吞噬的漩涡。这双眼热烈滚烫的不像他了。

　　——

　　第二天一早，他俩相安无事地在餐桌吃饭，季霄请的阿姨每天都会来准备餐食，今天是一碗高汤龙须面，季少爷嗦面嗦的呼哧呼哧，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还宿醉着头疼。

　　“昨晚去哪了？”简凝忽然开口。

　　“孙思远生日，他组了个趴。”顺嘴回答完，季霄一愣，这人会关心他？

　　季霄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嗯，好像没什么变化，大概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的简凝又问：“有必要喝那么多？”

　　季霄惊讶地正视他：“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简凝：“回的太晚了，不安全。”

　　季霄不动声色，顺着他说：“有司机。”

　　简凝还没发觉他问的太多了，又说：“喝多伤身。”

　　季霄：“难得。”

　　季霄眯起眼看他，这人转性了？

　　片刻，他吃完最后一口面，细细擦了下嘴，决定不揭穿这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想了想，提前准备好的包养协议先等等吧，说不定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想逃离他。

　　简凝看着眼前的人回答他都是淡淡的口吻，不肯多说一句，也没有多看一眼，心里又涌上一股酸涩，他胸口处放着那枚冲动下买的耳钉，可现在，他不敢拿出来。他卑微地想，他连质问他为什么把他禁锢又不真心待他这种话都不能问，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代替洛洛这件事甚至是季少爷大发慈悲应允的，他连被他禁锢在这里都是偷来的，实在可笑。

　　简凝只能苦涩地问他：“你当初选洛洛是因为什么？”

　　季霄懒洋洋地靠在餐椅的靠垫上，心想果然，关心他那两句又是因为简洛的事：“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长的好还听话。”

　　简凝：“就没有一点真心喜欢吗？”

　　季霄嗤笑：“你见过哪个公子哥包养情儿是真心喜欢的？哦——好像也不是没有，庞义卿每个都喜欢。”

　　季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好像无心再谈：“别觉得你弟弟有多好，大概只有你当他是个宝，都是协议关系，到期后再见就是陌生人了。”说完潇洒地离开了客厅。

　　简凝握紧了拳，所以他们之后再见就是陌生人……好，好的很。

　　随后他又松开了拳，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他又有什么资格妄想真心。他现在甚至在庆幸他不喜欢洛洛，如果他对洛洛哪怕有一丝喜欢，他都不能插足两情相悦的人。但他没有，那他就还有机会。

　　离开后的季霄没过多久又回来了，他把一张纸拍在桌上，态度强硬：“既然你那么问了，那我们就把正式协议签了吧。”

　　简凝低下头扫了一眼协议内容，没有身体接触那项，只有不做到最后一步这一条特别注释，他甚至都没有当他床伴的资格。

　　简凝别的都没有细看，拿过他一同放在桌上的笔快速又坚定地签了字。

　　季霄原本还因为他那条特别注释的事打算和他辩论几回，不能身体接触太不切实际，就凭他睡觉喜欢和他贴着也不能做到这一条。商人谈生意嘛，除去对方绝对不能接受的底线，总要先抛出别人几乎不能接受的价格，再慢慢迂回，最后总能得到比开始商议的东西多一点。

　　可简凝利落的签了字，把他那些辩论的措辞都堵在喉咙里，一时不上不下，只能干巴巴抽走那张协议，又拿出一张同样的给他：“一式两份，这份我签了字的给你。”

　　眼前那个字迹遒劲，笔锋锐利的名字，简凝沉默着注视了良久，最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里衣口袋，和那枚耳钻一起贴在胸口，珍视的仿佛这不是他的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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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崽，你老公要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