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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疑 ...


  •   怎么敢!怎么敢!

      一个从来都卑贱之极的人,竟然也敢嘲讽他,竟然也能嘲讽他!

      朱纳木握起匕首,一下子爬了起来,朝着真慈的背影猛然扑去,然后将匕首插入真慈的后心,让他知晓轻视自己的代价——但这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事实上,在他做出“前扑”的动作时,就整个人朝地上趴了下去。

      他已经断掉一条腿,当然连一步路也走不下去。

      断掉的竹竿刺穿了他的皮肤,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痛,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多了许多的伤口。

      他大概也没心情在意伤口,只是看着真慈一步步走入形影交错的竹林深处,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一定杀了你!早晚有一天,一定杀了你!

      朱纳木在竹林里爬了几步,找到一根断掉的长枯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透过凌乱散落眼前的发丝血污,他死死的盯着真慈离去的方向许久,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拄着竹竿转身,朝山下飞奔。

      七恶谷,七恶谷!!!

      什么耻辱都不会再能比得过今日真慈带给他的一切,他会成为七恶谷的主人,然后回来杀了竟然敢这样对待他的真慈!

      他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

      细如眉的弯月挂在高空,洒下无比惨淡的月光,连带着悬挂路边的灯笼,也显得暗淡无常。

      凉风徐徐吹拂竹林,形影交错,发出砰砰或者沙沙的声响,总让人以为,里面藏着什么伺机而动的东西。

      公冶慈看着几条竹竿外的山间小道,只需要再走几步,他就出了竹林,却忽然停了下来,又等了片刻,才哎呀一声,说道:

      “乖徒,已经没有外人,你还要继续躲藏下去么,这条路走过去就回去了院子,院子里其他徒弟崽应该也没睡吧,若是我回去后直接锁了大门,你准备让师弟师妹们目睹你翻墙的一幕吗。”

      那又是一阵的静谧,而后响起脚踩竹叶的沙沙声,昏暗的竹林中慢慢走出一条人影。
      是大弟子锦玹绮。

      锦玹绮走到他身后三步远处停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早就发现我了?”

      公冶慈轻笑:
      “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么。”

      从最开始在山边亭子中等待的时候,锦玹绮的气息就已经出现在了旁边的竹林中,然后,他旁观了一切。

      自以为隐蔽的很好,实际上却早已经无所遁形。

      锦玹绮呼吸急促,语气紧张——没办法不紧张,他将眼前之人的手段尽收眼底,知晓眼前是披着师尊皮囊的恶魔,如今既然没办法再隐藏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发出质问:
      “你不是我师尊,你到底是谁?”

      公冶慈只是哦了一声,丝毫没被质问的慌张,反而有所了悟一样道:
      “你跟踪我,原来是为了探寻我的身份么,我还以为你跟过来的目的,是想看看真正的锦氏长公子该是什么样子呢。”

      锦玹绮:……

      这句话,倒是没猜错了。
      他听说锦氏的人也来了,而且是长公子,那无法不引起他的注意。
      说不上到底是为了看一看长公子如今是什么样子,还是奢望锦氏还记得他……总而言之,他没有忍住悄悄跟着下山,然后躲藏在竹林中。

      长公子锦衣绣服,雍容华贵,举止从容闲适,优雅美妙,并不是他一个排行第九,被驱逐出来的弃子能够比拟的,而且,长公子全程从头至尾没有提起有关他一句话。

      仍然嫉恨么?感到失落么?或许都有,但所有的情绪,都比不上亲眼目睹师尊对朱纳木的折磨来的激烈。

      锦玹绮甚至早忘了他偷偷跟下山的目的,全程关注“师尊”的动向,企图找出破绽——不如说是企图从眼前这人身上,找到除了皮囊之外还有什么是属于师尊的。

      眼前的人——或者说躯壳之中的魂魄,几乎从头到尾,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师尊以往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锦玹绮沉默的时间太久,大概无法回答公冶慈的问题,于是公冶慈体贴的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这么问了,那你自己觉得,我是谁呢。”

      脚步踏在层层叠叠的竹叶上,发出莎莎的声响,那该是很轻微的声音,听在锦玹绮的耳中,却觉得无比刺耳,甚至连带着他的心脉,也跟着难受起来。

      可他真正难受的地方,却不是脚踩竹叶发出的声音,而是被眼前之人轻易就戳破的伪装。

      他蓦然抬头,立刻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尊”已经转过身,面对着他,而且与他近在咫尺。

      他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身量不足,公冶慈弯腰,和他视线平齐,然后弯了弯狭长的柳叶眼,以温和的语气问:
      “乖徒,你故作镇定的演技,简直比卫水清还要低劣,真是让为师担心,你的内心是否也会比他还要脆弱。”

      那已经是近到足以感受到对方温热气息的距离,锦玹绮却全然没感觉有任何调风弄月的氛围,反而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之人,仿佛靠近他的,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他用冰凉的手指抬起锦玹绮的下巴,左右晃了晃,神色带有思索——仿佛是妖魔在衡量猎物的肉质是否足够鲜嫩。

      狭长的双眸中流动月光,轻薄的口舌说出诛心的言论:

      “但他还有一个大师兄保驾护航,你有什么呢,将你弃之如敝履的家族,还是到了门前也没想起来你之存在的兄长?”
      “你什么也没有,却敢向我提出质疑,告诉我,若我今夜用对付朱纳木的方式对付你,或者用应对卫水清的方式来对待你,你有自救的办法吗,有人能救你吗?”

      “嗯——也许你就是故意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呢,毕竟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当上锦氏长公子,所以不如早死早投胎,黄泉路上跑快一些,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下一世能够捞个贫寒之家的长公子当当。”

      不,不……他不想死!

      锦玹绮呼吸急促,仿佛那只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其实是在逐渐掐紧他的脖颈。

      锦玹绮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冰凉一片贴在脊骨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决不能让眼前这人再说出一句话,否则……
      否则他也会和朱纳木一样,真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要如何阻止呢?
      对方因为什么生气?因为什么要攻击自己,是因为……是因为他质疑对方的身份!
      是了,他不是问自己他的身份是谁么,回答这个问题,应该就能脱困了吧。

      越来越窒息的感觉,让锦玹绮再没有思绪多想其他的答案。

      “师尊!你是我的师尊!”

      锦玹绮蓦然喊了出来,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让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感到无比的寒冷。
      但寒冷也让他的思绪无比清醒过来,他直直的看向眼前之人,见他并没否认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说那些可怕的话——难道真赌对了?

      锦玹绮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镇定的说:

      “我不是朱纳木,只是为了利用你,所以才让你做假扮的师尊,你是我真正的师尊,三年前,在风雅门正殿,当着掌门与诸位长老的面,我三拜九叩,正式拜真慈道人为亲传师尊,然后您将我接回去了微尘院。”

      又是一阵让人倍感煎熬的沉寂之后,锦玹绮听到了“嗯”的一声回应。

      “不错,你是正经拜我名下的弟子,所以我会用师尊的方式来教导你,不必担心你会遭遇朱纳木一样的下场,也不用去想没有门派大师兄或者家族长公子的庇护怎么办,你有师尊,就足够了。”
      公冶慈松开了手指,站直了身躯,满意的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少年人。

      “师尊”这个身份,公冶慈还真没体验过,他可对收徒不感兴趣,也没人敢做他的弟子。
      不过,既然天道要他重来一世,接手这么一群小崽子,那玩玩儿也无妨。
      随遇而安可是他的美好品质。

      但他也懒得和这些小崽子们解释,为什么师尊的性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其用繁多的言语堆砌出一个随时会出现意想不到漏洞的谎言,倒不如直截了当,让这些徒弟从一开始就不敢提出质疑的话。

      不需要更多的暗示,眼前这个大弟子就能领悟他的用心,看来还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所以得到满意答复后,公冶慈不介意展现一下,身为师尊应该对弟子表现出的关爱——他看着锦玹绮汗水密集的额头,伸出手朝他的额头抚去,想要帮他拂去汗水。
      “这么紧张啊,满头是汗。”

      然而伴随着声音响起的,是锦玹绮因为惊吓而踉跄后退的,脚步踩在竹叶上的声音。

      公冶慈的手指悬在空中,情形真正有些诡异了。

      锦玹绮睁大眼睛,心脉剧烈跳动,惊悚无比的看着眼前之人,以为自己的回答让他不满意,所以他要拍碎自己的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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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总之先挂个预收捏~ 末世-纯爱:【末世快结束了才迎来救世系统】 精神极度稳定·拯救世界功成在我·受 ——随时准备发疯·世界毁灭关我屁事·攻, 一款只有受能控制攻,没有受攻早拖着世界一起毁灭的故事风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