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他们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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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探一番后，他们立刻顺着马蹄印去了这条小路。
聂云姝不知道这样的做法能否瞒过追兵，但只要接近西境时，他们就能弃车。
这里越往深处，草越茂密，树越多。
但聂云姝忽略了一件事。
这里的路越来越窄，草木越来越多，阻碍了马车前进。
再往前，他们就得弃车了。
聂云姝看了眼导航，如果他们在前面弃车，步行前往西境，至少也得走三四个时辰。
而且卫卿身上的伤刚处理好，根本无法行走。
若是聂云姝再拖上卫卿，速度会大大降低。
不行，她必须博一次！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聂云姝整个人都快翻了，马车堪堪回正。
在这时，聂云姝注意到一处很难发现的小径，脑海里立刻形成了一个想法。
她当即停车，扶着卫卿下了马车后，狠狠一拍马屁股，力气大得连她自己的手都痛。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四处乱撞，顺着一条窄路跑了。
聂云姝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心里暗自祈祷。
希望能迷惑追兵。
随后聂云姝带着卫卿进入那条小径，两人全进去后，聂云姝又扒开草丛，尽量掩盖这条路。
确定何难被发现后，聂云姝连忙背起卫卿，小心翼翼朝着前路一步一步走去。
期间她不断查看导航，以免迷路或者被绊。
“你，累吗？”
耳边传来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聂云姝边走边喘气：“我还能坚持。”
道路陡峭，还有灌木草丛，聂云姝每一下步，都要仔细查看，这就导致她的动作很慢。
“没事，我还可以。”
她安慰道。
卫卿趴在聂云姝后背，眼里尽是心酸。
也许，没有了他，聂云姝会很轻松。
“你还好吗？”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只就走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也许走了有十米，聂云姝忽地听不到卫卿的呼吸声。
“我们来，来聊天吧。”
聂云姝说着，问卫卿：“你给我的玉葫芦坠子，是什么意思？”
她怕卫卿的伤口恶化后，会再度陷入昏迷，只能以聊天的方式唤起卫卿的意识，保持清醒。
“这……这是……”
卫卿没有睡，意识却渐渐昏沉。
他知道聂云姝的意思，也强打起精神回复聂云姝。
“这其实是——”
卫卿的话被淹没在阵阵马蹄声中。
聂云姝立刻矮下身子，避免被发现。
她停住脚步，等待追兵远去。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后，聂云姝知道自己的计谋奏效了。
她连忙加快脚步，跟着导航的指示走。
她得在追兵反应过来被骗前，到达西境。
可随着她离西境越来越近，便越来越深入这片小径。
有时候一不留神，便会踩空。
聂云姝尽量不磕破到卫卿，护住他的身体。
“你……”卫卿艰难开口，看向聂云姝的眼眸中满是心疼。
“放开我——”
“不行，我们就快要到了。”
聂云姝知道卫卿的意思，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他。
他们已经快接近了，他们就快要到了。
“你再等等。”
聂云姝转移话题：“你还没——”
忽地她的脚一踩空，整个人忽地倒地，连带着卫卿都摔倒。
她伸手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再控制住卫卿。
待她好不容易落到实地后，却看见卫卿整个人滚落着撞到灌木丛中。
聂云姝的眼睛猛地瞪大，她连忙起身朝着卫卿跑去。
不顾灌木丛的戳刺，不顾那些树枝带来的阻碍，她冲到了卫卿的身边。
“你……”聂云姝说不出话来。
“没——没事……”
明明身上很痛，他却依旧要带着微笑与聂云姝说话。
忽地，聂云姝泣出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
聂云姝就这样，一声声说着对不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对不起。
泪水一滴滴滴落在地上，洇湿了地面。
卫卿想要抬手为聂云姝拭去泪水，可他无论要怎样抬手，要怎样用力，却每次都将将在半路上无力垂下。
他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已经到连触碰自己心爱之人的脸颊都做不到了吗？
他只能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聂云姝扶住他的手上，动作轻轻地但很明显能感觉到费力地拍了拍，引得聂云姝看向他。
那一瞬间，卫卿看到了聂云姝眼里的自责与无助。
他想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你的救助，我可能要死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
可是这些话却被一个器官阻挠。
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
像是泥土灌进喉咙里，刮得生疼。
最终他只能吐出几个字来：“我、可以……”
聂云姝擦了眼泪，整理好心情，用力搀扶起卫卿，背着他继续走。
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能到达西境的边境，那样就能安全了。
这么想着，聂云姝的步伐快了起来。
导航上显示的距离越来越近，可聂云姝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一夜未赶路，也未进食，她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休息。
可是她不能停。
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喘气声越来越粗重。
大腿像灌了铅一般极其沉重，脚步越来越难迈开。
但她依旧机械般地抬脚，一步步跨过障碍，一步步走在这条小径。
走着走着，聂云姝突然注意到她肩膀上耷拉的双臂好似橡皮，没有一丝使力的感觉。
“卫卿？卫卿？”
聂云姝急忙喊着。
她不敢停下脚步去看卫卿的状况，只能呼唤着他的名字。
可她没有听见卫卿的回应，连个轻轻的嗯声，连个手指的示意都没有。
“别睡——卫卿，别睡。”
聂云姝一边喊着卫卿，一边颠了颠背，试图唤醒卫卿。
嗓子已经快要冒烟。
天光大亮，太阳高高升起，温度渐渐升高。
身上汗水沾湿衣物，额间汗水顺着眉骨、脸颊滴落，洇到眼里，辣得眼睛痛。
“别——睡啊。”
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聂云姝的力气也渐渐消散。
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卫卿……”
嘴里下意识还在喊着卫卿的名字，可心底却被恐惧包裹。
忽地，她终于听到了卫卿微弱的声音。
若是有风带动草丛发出声响，怕是这声音就要被忽略。
“我……”
卫卿悬挂在聂云姝身前的手臂微微一动，他的眼睛挣扎着睁开一条缝。
但聂云姝却未捕捉到这个字眼，直到他说第二个字。
“……在。”
“千万不要睡。”
又一托卫卿下滑的身体，聂云姝狠狠咬牙，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们说说话。”她说：“你还没有——”
奋力抬脚跨过一处荆棘之地：“还没有说玉葫芦的事情。”
听到聂云姝这句话，卫卿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他就这样扬起嘴角，苍白干涸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扬起着嘴角，仿佛格外开心。
他在心里想着：那可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他这样卑劣地掩盖他的真实目的，妄图这样，能够在聂云姝身边讨得片刻的、甚至期盼能得到永久的关注。
他这样的心思，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说话，你可以动动手指，回应我。”
聂云姝又是扣紧扣住卫卿身体的双手，挣扎着一步步往前走。
在有几个时辰，他们就要到了。
她要坚持住。
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聂云姝低着的头滴落到草丛里。
连带着发丝都被浸湿了。
“等战争结束，你还要来我这当帮工吗？”
她喘着气，说着。
然后便看见卫卿的右手食指动了。
这证明他还没有失去意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是继续说话。
他们都需要保持清醒。
“到时候我们可以重新开一家店。”
说到这，聂云姝的情绪稍显低落，没有了聂奶奶，她自己还被诬陷。
“然后——”聂云姝又是长长一吸气后呼出来：“我可以做很多衣服，设计很多款式。”
她在憧憬着未来。
卫卿静静地听着她说的话，嘴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他也想，他也在憧憬。
卫卿将脸颊轻轻触碰聂云姝的背脊，感受这片刻的安宁。
但这也只是片刻而已。
随即聂云姝听到了喊叫声：“他们跑了！”
是追兵返回来了！
聂云姝的心脏骤然提到嗓子眼里，精神高度紧绷。
她无法确定追兵是否知道他们在这里，但根据声音大小推断，他们相距不远。
很快聂云姝就听到了灌木从被破开的声音，连带着脚踏草丛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大幅度搜寻。
聂云姝又查看导航，距离他们到达西境还得穿过这片树林，随后才能看到城墙。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
“放开我吧……”
卫卿知道他们两人这样下去是全都脱不了身的。
只有他去吸引注意，然后聂云姝才能安全。
聂云姝咬牙，她不同意。
就是为了救出卫卿她才来的，若是丢下卫卿不管，那她来的意义在哪？
“听话。”
卫卿嘶哑的声音像是在锯木头，但依旧坚持说出他的想法。
他不知道是否能活下去，但他要确保不能连累聂云姝。
“我不同意。”
聂云姝狠狠勾住自己的手臂。
在这一刻，无论是微风带起的树叶婆娑声，还是身后追兵的声音，亦或是她心脏跳如擂鼓的声音，都显得那样微小。
脑海里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这一个念头。
卫卿知道聂云姝心中所想。
他闭着眼，仔细听身后追兵的声音。
能感知到追兵在扩大搜索范围，虽然并不知他们的具体方向，但追兵的速度远远大于他们，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还有……”卫卿又睁开眼，刹那间眼里闪过决绝，坚定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多久？”
“快了，快了。”
导航一直显示在聂云姝眼前，她一看，按照现在的速度，还得走一个时辰。
她没有告诉卫卿具体的时间。
不想让卫卿那个念头放大。
“好。”
卫卿又一次笑了。他知道他们应当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脱险。
所以他准备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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