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20、卷一·蛊梦·事外生枝节

　　自家宝贝小徒弟随时随地这么好学，当师父的肯定没少宠着惯着。
　　加上师门传承也主张这种身临其境的寓教于危更能加深印象，乃至快速积累经验成本能，是以朱鹮也乐意随时随地展开教学。
　　现在的形势虽然看起来变得更加波澜诡谲，不过他实力过硬外加心头有数，当下也只是微眯双眼扫了扫房间东南角，不紧不慢地讲了起来。
　　先说遁术，这是一种障眼之法，主要利用特殊技术进入各个纬度空间借助其它物质掩饰己身及行动，以古代术数预测每一步的落点，达到提前完成动作进而消失在别人眼中的印象。
　　由于诸多小说电影或者动漫的渲染，通常提到遁术，都会令人感觉神鬼莫测。但要真正达到这种效果，需要全面修炼，主要包括了三个方面。除了心理上的临危不惧和当机立断，生理上的行云流水和形神合一之外，还格外要求对空间物质的感知天赋。
　　“感知天赋这个我知道，就像有人对空气比较敏感，一点小风还没吹起来就知道起风了，有人对水很敏感，沾一点点就知道这水干净不干净。”白鸦听得认真，又习惯性反馈思考，“空间物质……是不是就是我们常说的构成空间的元素呀，比如金木水火土？”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他对科学的了解还没深入到尽头，就已经直接转到了玄学上，思考的角度也都由这方面切入，倒也颇有鬼邪派传人的合格风范了。
　　“这么理解也不错。”朱鹮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们老祖宗把这五种元素进行了对万事万物的取象比类，称为五行，是认识世界的基本方式。”
　　“回到遁术上来说，所谓神鬼莫测，就是将己身及行动掩饰到隐沦在空间物质中，这就要求感知空间物质格外敏锐，还要结合对古代术数的了解。比如我们最常听说的五行遁术，拿土遁举例，要是不了解一方土质，贸然遁入，就有可能陷入其中无法脱身。”
　　当然，五行衍万物，所以遁术种类繁多，五行遁术也只是遁术中的冰山一角。
　　他先前提到的光遁就是隐在光流中行动的遁术，相比入门级的五行遁术，极有难度。
　　“果然是不明觉厉啊。”白鸦想起以前读高中时很火爆的《火影忍者》，其中也提到了遁术之类，当时只觉得很厉害，现在听完朱鹮的解说后更觉得神奇。
　　朱鹮得知他的听后感，笑了笑：“日本确实保留了遁术，就是五行遁术，秦朝方士徐福传过去的，到现在就是所谓忍术的五遁。他们根本没办法发展更高深更精妙的其他遁术。”
　　“为什么？”
　　“因为遁术演变自奇门遁甲啊。”
　　奇门遁甲是中国术数大成之作，也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更是三式之首，传说起源于五千年前，由九天玄女赐赠黄帝的黄天篆文龙甲神章演绎而来。
　　奇门遁甲最初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经黄帝宰相风后改良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又被姜尚压缩为七十二局；至汉代黄石公传授张良后再次改革，现仅十八局，分为了阴遁九局和阳遁九局。
　　因为这又是以术数推演为原理的占卜之法，包含了对星象、地理、物候等的研究，故而在古代，奇门遁甲一般应用于战争和皇家祭礼及仪仗，所以最完整和最正确的版本也几乎都掌握在历代皇家的手中。
　　到了科技化发展与发达的现代，奇门遁甲因为实际应用的学习过于复杂而学习期漫长，渐渐没落为民间传说，甚至只成为异术教派极力传承维护的秘法，也就更不可能流传外邦。
　　至于这个异术教派，就是朱鹮曾经提过的端门教。
　　白鸦最喜欢听他师父讲解这些湮灭在正史与现实之外的奇闻轶事。现在即使情况紧急，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师父，那到底端门教是什么来头？又主要是干啥的呀？”
　　“呵，他们来头可不小……”朱鹮眼观四路，不动声色地护着白鸦，又讲起了端门教。
　　端门，在现代大多数人认知中只是北京故宫的一个景点，全称为端门城楼，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是明代紫禁城的正门之一，也是清代皇城的正门，主要用于存放皇帝仪仗用品，也为皇家祭礼司所在地。
　　这个皇家祭礼司是特殊存在，不算在朝堂管制里，不属于司礼监，甚至不被世人所知，看似只负责规划皇家的祭奠仪式和准备祭祀用品。实际上，除了皇帝及其继承者之外，没人知道祭礼司成员都来自于端门教。而端门城楼之所以命名为端门，也是暗示端门教的传承。
　　而端门教最初是周朝姜尚安排的奇门遁甲守护者，共七十二人，被称为门甲卫。后来，随着奇门遁甲的演变，他们也发展成为了一个教派，由第一代门甲卫的后人通过内部联姻的方式，形成端门六大家族，主要通过出任皇家祭礼司之员而掌握江山龙脉的变迁与守护。
　　遁术就是端门教的独门秘法之一。
　　“端门教既然守护龙脉，而且出任皇家的祭礼司，怎么也称得上是正统了，怎么算在了异术三教里？”白鸦善于思考，边听边提出疑问——“异术”这个称谓，一听就非善类。
　　而且他的疑问也有据可依。中国民间传说多种多样，哪怕是下九流的各派旁门左道都有不同传说版本流传于世，端门教却从未在正史和野史中有过只言片语，无论如何都觉得其中必有曲折。
　　朱鹮挑了一下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个无比嘲讽的冷笑，还不及说什么，就听门板又发出被猛撞的剧响，连带着门框也震动起来。
　　“真是麻烦。”区区一个素人，于他而言就是弹指一挥间就能解决的小玩意，但他还想留着这个素人，揪出其背后端门教的真正目的——没理由为了萧威威光宗耀祖的烂俗愿望，异术三教都看似联手出动了。
　　……莫非要针对巫门四派和玄门五宗？终于维持不了三大法系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了？
　　活得久见得多的朱鹮当然了解三大法系间的各种恩怨情仇，看得深想得远，仅仅从一个“光遁”上就联想了不少。
　　但这些恩怨情仇又与他何干。他不在乎，也无所谓。
　　然而，刚刚那个人影动用“光遁”却明显是冲着白鸦，这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要不是为了搞清端门教的真实意图，朱鹮早就掐灭了素人，带着白鸦直接杀去端门教，一锅掀翻这个异术教派。
　　就在他的几个转念间，敞开的玻璃窗扇又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
　　“没完没了。”
　　基本上朱鹮很少动怒，但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故弄玄虚，也就罢了，还要算计白鸦的话……
　　也不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就是对着早就重点关注过的东南方位屈指一弹，动作迅疾得连白鸦都来不及眨眼，就又挥出了一掌击在了相同位置。
　　白鸦心领神会，早在他师父一掌击出之时已配合地回退到了他师父身后，再抬眼就看见被击中的空气出现了怪异的扭曲。
　　随着一声闷哼，扭曲未消的空气中蓦然出现了几滴鲜血，飞溅在地，突兀得刺目。
　　朱鹮却还不解气，上前又挥了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过后，一个人影浮现在扭曲渐消的空气中。
　　白鸦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之前在路灯下张望萧家窗口的鬼祟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