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主席她辞职去谈恋爱了？！》毛冬冬

25、校友会

　　之前段念安曾在微博热搜词条（如果给你重返高中的机会，你会告诉那时的自己……）下回过一个评论，第二天就被评为了热门评论。
　　如果给我重返高中的机会，我会放弃这个机会，让那时深陷泥泞里的自己继续咬牙拼命挣扎。
　　段念安把这个经历作为引子，叙述给李沐听。
　　“我初中时成绩很好，甚至都没有怎么的努力就考上了县一中。但是高中离家公交两小时，朋友都去了二中，往返学校都是自己在颠沛流离的路上。高中难度断层，自己一落千丈，使劲力气也爬不上去，也不愿和自己和解。”
　　这只是一部分的经历，也只是三年的开始，那时候的自己不知道未来还有更多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压着自己。
　　李沐意识到高中这个话题在段念安身上要比常人更加沉重，或许先前看到的车上的那个脆弱冷漠又敏感孤独的她就在曾经活过。
　　但是他有些不愿意把话题继续聊下去了。
　　“不聊这个话题了。”他捏捏自己的手。
　　“嗯？你不是想……”
　　“过去的就过去了。安安，她们都在看你。”
　　此时正当大课间，两人走在校友团的后面，牵手洽谈闲庭漫步的样子就像一对校园时代引人瞩目的情侣，许多女孩子都靠在走廊上看向他们，连连发出赞叹，投来的都是青春期里初心懵懂、羡慕渴望的目光。
　　见段念安看向她们，一群女孩子连连发出低声惊叹。
　　“姐姐你好好看！”
　　“姐姐你好美啊！”
　　段念安被大家的热情吓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挥手微笑着和她们乖巧地打招呼，另一只手还被李沐紧紧握着。
　　女孩子们一副看小说照进现实，被磕到的感觉。
　　“安安，你看，你的优秀足以盖过我。”
　　段念安瞧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花言巧语，他难道以为自己看不到另一边从始至终目不斜视盯着他赤裸裸的眼神吗？
　　其间路过一间教室，段念安却无意间瞟到教室窗户旁正坐着一个低头陷入题中弯弯绕绕逻辑的女生，窗外的骚动引来她的好奇心，她先是看向那些活泼的女生，随后按耐住好奇心瞟过他们，又垂头开始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段念安在那个女生方向上多次停留，甚至因为分心，差点自己绊到自己，乱了片刻阵脚。
　　“走路不要分心。”李沐惩罚性地捏捏她的鼻子。
　　段念安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孤单淡漠的外表下，藏匿着自己敏感又自卑的内心。
　　她不喜欢过去的自己，太过敏感和拧巴，但是又感谢过去的自己，成就了如今的她。
　　“你要一起吗？”两人此时都站在办公室门口，手上提着水果和校友一起买的花束。
　　在昨天来之前，李沐就告知生日这天是校友回访日，正好带段念安来逛逛自己高中，随便看看自己即将退休的恩师。
　　“我相信你老师已经看到我了。”
　　由李沐带上前去，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段念安，在说到是自己女朋友时可以明确看到已经年过六十五的老教师依旧坚定的眼神里闪过几分讶异和欣慰。
　　段念安就和每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无论过了多久依然对于教师有着年少时代的崇敬和莫名后怕。乖巧地打过招呼，段念安就以出去溜达为理由腾出旧日师生的交谈空间。
　　她还注意到，办公室的一角地板上堆满了刚出炉的新试卷，几个学生在热火朝天地清点自己班级的数目，一会儿说偷拿几张做错题黏贴，一会儿说旁边其他科目偷拿几张先做掉。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级？怎么还不去上课？”
　　这时，走廊一头一个声音响起，其中带着不容置疑、威慑十足的语气，把段念安以往的不安情绪瞬间铲出来。
　　“我来给老师送材料，马上回去。”
　　他俩之间隔着一定距离，并没有看出来段念安今天化妆了，完完全全只凭借她的小身板和身上一种还未褪去的稚气来辨认身份。
　　基因里对老师的畏惧感不让她开口去辩驳真相，反而脱口就是一句熟悉的脱辞。
　　许是段念安一身乖巧不敢忤逆的模样让老师打消了疑念。
　　“你校服呢？”
　　莫不是碰上了某个年段长？
　　“额……同学的可乐泼到我校服上了，现在在班上。”
　　对方没有质疑，点点头就当默认她说的是事实，随即让她回去上课。
　　走前这个老师还不忘叮嘱了几句高考百日将近，好好学习，注意降温不要感冒之类的话。
　　果然，老师一定是看她一副悠闲自在、漫不经心的样子，认为她过分闲散、没有危机感。
　　小插曲一过，段念安不敢再有片刻停留，转头就跑到了操场上。
　　李沐：去哪了？不要乱跑。
　　段念安：在操场。刚刚被认成不穿校服还怠课的学生了。
　　李沐：刚刚老师也说，要不是你化妆了，不然还以为你是学生。
　　对方在微信里还发来一个微笑的颜表情。
　　段念安：不亏是语文老师。
　　她承认，她被哄高兴了。
　　李沐：又碰到了一个老师，晚点去找你，不要一直吹风，会感冒。
　　收起手机，发现刚刚在上体育课的学生现在已经分散四处，开始自由活动。
　　段念安这几日无意间有关注到新闻，昨天多省联考刚结束，明后天就要陆续放假。也正是如此，操场上难得有今日如此轻松愉悦的氛围。
　　这时，段念安注意到一个坐在台阶上望着远方发呆的女生。
　　是上午在教室里的那个学生。
　　在段念安的回忆里，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傍晚时分坐在操场的观众席借着同学的另一只耳机无限发呆。
　　那时候的她好像谁也不在意，眼里装满心事，沉重又冗杂。学习的压力就已经让自己透不过气，家里的变故和友情的背叛和利用又想无数把锋利的剑捅向自己。
　　刚才的故事没有说完。
　　只身一人来到离家千里的陌生学校，身旁同学全是陌生的脸庞，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学习没有友情没有伴侣，只身一人被自己敏感的内心绞杀得体无完肤，痛苦万分。
　　看着身旁的朋友各个身怀才艺，她又想起自己在角落落灰的那把廉价吉他。她也曾挖掘自己的不同，第一次参加社团，第一次上台表演，第一次进入十佳决赛。但那时的自己是学生，最后所有的心思还是被日渐下滑的成绩填充占有。
　　家里还有两个小朋友，她从小就学会了有苦自己咽，绝不向父母诉说自己在学校里的任何日常，懂事得学会从小不给父母添麻烦。而父母又是遭遇工作变故，家中经济一蹶不振的影响，不知不觉中也忘了给远在千里的大女儿必要的关心和在乎。
　　最终压抑的情绪还是爆发了，高三的她在三天一小哭，一周一大哭的状态下差点拿起了刀子。
　　但是你说会没有快乐的记忆吗？有，不过在那种巨大的痛苦里，当时的快乐好像显得非常渺小。
　　但是每每当她提起自己的故事，依然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用快乐的经历去收尾，美化一切。
　　她也有恩师，但因为自己的怯懦不敢触碰任何高中有关的回忆，多年来也只有毕业之时留下的千字感谢信，不过后来听说这几年恩师已是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方，后来还找了一个良配，段念安知道时更是开心的请好友吃了顿饭。
　　如此看来，她的故事似乎也很平淡，但却又不太一样，那是独属于自己青春的感受。
　　从回忆里拔出来，段念安才发现那个女生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另一个男孩子在看书，但却从口袋里分享出一只耳机给她。
　　看到这一幕，段念安不知为何，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好在，她们不一样。
　　这时篮球场传来了女生的欢呼声和男生的庆祝声，好奇驱使她挪步而去。
　　“这是学校的篮球队吗？”段念安自顾自地念叨着，却不料被旁边的女生听见了。
　　对方群体倒是热情，只当段念安是某个班不问世事的读书人，一把拉过来就在给她介绍场上的成员。
　　比如这个是谁，不但是前锋成绩还不错，比如那个是谁，体育生拿了很多奖项，等等。
　　段念安倒是句句有回应，但是过脑就忘，奈何青春的崇拜力过于强烈，几个女孩子越说越上头，一时没注意到一个直挺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等到对方停到段念安面前，几个女孩子这才意识到什么，压住惊呼声盯着那个样貌俊朗的男生看。
　　男生身高和李沐差不多，但是气质上和李沐截然不同。
　　“同学，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我嘞个豆，她今天的妆是白捯饬了吗？
　　难道看不出来比身周女生都要成熟？大家能不能不要从身高判断一个人的年龄。
　　“抱歉啊，我有男朋友了。”
　　第一次在这么惹眼的地方被正式要微信，还真是让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话里话外的委婉语气，揭示着自己不愿伤害一个白净少年的心思。
　　“安安。”李沐的声音把篮球场许些目光聚拢而去。
　　段念安转身，见李沐在朝自己招手，她先是二次朝男生投向歉意的目光而后和旁边的女孩子道别后就小跑而去，靠近对方后自然地牵起他伸出的左手。
　　“这就打成一片了？”李沐发现自己只要从靠近段念安开始，就会不自觉的微笑，是心情愉悦发自内心的神色飞扬。
　　“她们都把我当初成同学了。”
　　她不太敢提被搭讪的事，盲猜对方会因此吃飞醋。
　　“那个男生也是？”对方的语气是如此云淡风轻。
　　段念安眉眼一跳，心知他已经全然有数，也不再隐瞒，“大概吧，因为他还叫我同学来着。”
　　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只闻对方轻叹一声，语气无奈，“安安，你应该才是那个无论高中大学都有很多追求者的人。”
　　“胡言乱语。”
　　也就几个而已……
　　“嗯？那上次酒馆加你微信那个怎么说？”
　　她猛地抬头，脑中闪现那晚的场景，一时哑口无言。
　　“就算是真心话大冒险，也可以拒绝。”她终究还是个心软的女孩子。
　　“下次一定。”像是个认错的小孩。
　　“删了？”
　　她努努嘴，“仅聊天。现在就删。”
　　然后她就迅速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从加好友记录翻出那个男生的微信，果断按下删除键。
　　后来她就被李沐带到了一栋综合楼后面，拐弯转入段念安才发现这里是教学楼和围墙空留出来的小花园，只有一条简单的小道做引，稀稀散散几个路灯作伴。
　　“李沐，你还说没谈过恋爱，这种情侣圣地你都知道。”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坐最里面背书，写谱。”
　　“一开始有情侣偶尔出入，后来就传出这里有鬼的说话，就很少有人来过了。”
　　段念安脑中蹦出一个场景，本来是一对正值青春期，你侬我侬闲庭漫步到这里的情侣，情到深处时却突然看见角落里有个拿着书一脸憔悴又厌烦的男生，只怕再也不会踏入这里半步。
　　段念安想着想着，就把脑海中的画面描述出来，随即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都笑得蹲到地上，肚子痛的站不起来。
　　李沐脸上难得有了窘迫的神色，只能把她捞进自己怀里，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
　　“你再大声些，学生就要过来了。”
　　效果立见，瞬间收声。
　　其实那个微博热搜后面还有一段话段念安没有说完。
　　如果给我重返高中的机会，我会放弃这个机会，让那时深陷泥泞里的自己继续咬牙拼命挣扎。因为她最后成功了，成就了现在这个勇敢而又乐观的自己，没有当时的她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而我爱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