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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咱宗门没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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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掌门想一出是一出，做事随心得很，早上才说要收徒弟，傍晚就罗列了一张材料单子交给谢昭。
谢昭接过单子一瞧，眉头紧锁，捏着单子的手也不受控制地轻轻发着颤。
谢掌门抬眉，“你这是怎么了，这任务很难？”
都只是些寻常的材料呀，不应该吧？
谢昭喉头微动，艰涩道：“师父……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咱宗门没钱？”
“嗯？”谢掌门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可我这些也不是很急，你可以慢慢来。再说了，小六不是回来了么？”
小六回来了，这万岭宗婚宴的尾款应该也到账了吧？
“说得倒是轻巧……”谢昭凉凉瞥了谢掌门一眼，“您怕是还不知道最近炼器的材料价格都上涨得厉害吧？”
谢掌门甩袖子的手一顿，“涨得厉害？”
最近几年，他大多时候都窝在山里，材料采买这些也都全权交给了几个徒弟，确实是没怎么关注过物价了……
“嗯。”谢昭点头，神色凝重地朝谢掌门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至少翻了三倍，有些还不止呢……十倍都是保守估计的。”
“这——”
谢掌门倒吸了一口冷气，材料涨价，而徒弟三番五次地说宗门没钱……可就算没钱，剑还是要修的！
心里慌，就再也端不住掌门的架子了，谢掌门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唉……”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轻轻瞟过来一眼，再悄悄瞟一眼……
谢昭：“……”
他闭了闭眼，环抱着双臂，侧身避开了谢掌门快黏在他身上的目光，“跟我撒娇也没用。”
谢掌门：“……”
他不是，他没有……就算是有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
谢昭故意不看他，可师父那一点点小小的委屈、失落，和强撑着假装不在意的尴尬还是悄悄落在了眼里……
他的一颗小心脏蓦地一揪：
师父毕竟年纪大了，虽然不着调，但也……挺不容易的不是？
谢昭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妥协道，“算了，我先去找小六谈谈，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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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剑宗开宗立派几千年，积蓄还是有一
些的，但架不住消耗大，进帐少。尤其是遇上谢邈这种不着调的掌门，说得好听点是仗义疏财，说难听点就是败家了。
也亏得小六几年前提议开了间酒楼，接些婚宴，寿宴之类的单子，这才有了些进项……
可，眼见着一切都快要好起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又整出免费维修升级这种幺蛾子，非要将败家进行到底。
谢昭火大，可想到那可可爱软乎乎长得还特像小五的小剑灵八宝，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怎么能不修呢，倾家荡产也得修呀！
谢昭捂了捂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在如意阁院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蹙着眉抬脚走了进去。
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话，但真见着了范书乐，他还是选择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那个，师父他老人家……”
“刚列了张采购清单。”谢昭说着，就将那张烫手的单子递了过去，“你看看，咱宗门的钱……还够花不？”
这张口就要钱的事儿，谢昭说出来都觉着怪不自在的，实在是……
于心有愧唉！
小六为了宗门忙进忙出，好不容易才积攒了这么些家底，可眼见着就要败在他跟师父俩人手里了……
谢昭垂着眼，有些不敢瞧范书乐……头一次觉着，他这二师兄当得挺窝囊的。
范书乐见他这般模样，也收了笑，待接过单子一瞧，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材料要得也……太多了吧？而且有些还不太好找，这价格么……范书乐心里大致算了一下，脑门儿就冒出了许多细汗。
他是知道师父要修剑的，但这实在是……
范书乐轻摇了摇头，“不够。”
绕是有了心理准备，但真从范书乐这里听到确切答案，谢昭还是觉着心里凉凉的。他艰难地动了动嘴角，“那咱宗门……还有多少钱？”
范书乐沉默了，他转身从内室翻了一沓账本出来，连带着递了个储物袋过来，“喏，都在这儿了。”
谢昭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瞧，也不禁拧起了眉头，“……这么少？”
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少一些……
他忍不住问，“万岭宗的尾款就只剩这么点儿了？”不应该啊，他记得当初谈的价格还挺不错的……
范书乐轻叹了口气，“钱是不少，可咱宗门赊的账也不少呢……再说了，酒楼营业也得要钱的。”
他说着将账册往桌上一放，人也顺势坐了下来，“下半年的节日多，嫁娶也多，得留着些周转。”
不留着些，万一被谢掌门全薅光了，这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还有就是……其实咱餐饮这一行竞争也挺大的，有时候免不得要额外多花些银钱在包装和营销上……”
范书乐话语一顿，“所以，这次万岭宗的婚宴我还顺便做了些推广。”
为了抓住这次机会给酒楼做推广，食材不计成本挑选最好的，还有餐具，摆设，小礼品……要想华丽、精致、完美，那就哪哪都是钱。
还有与各大宗门的人情往来……
现在么……他是有些后悔，钱花早了。不过……
范书乐抿抿唇，“我这还有一些私房……要不，这钱我出好了。”
这些年，他替宗门打理酒店还是攒了些银子的，现在江湖救急挪出来用也不是不可以……范书乐这么想着，就又掏了个储物袋朝谢昭递了过来。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不够的话……他也没招了。
可谢昭没接。
他看着递到跟前的储物袋，感动的同时，自尊心也受到了一点点伤害。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
他犹豫着婉拒了，“那个……我有钱。”
范书乐莞尔，“不是给你的，是给师父的。”
“借的。”
真给，他也是舍不得的。
谢昭：“……”
可借钱给师父，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么……而且，这钱要借也得让他这二师兄来。
小六他，又不跟师父学炼器怎能要他的钱呢？！
只是，小六不会信他真有钱……
可他真有。只不过……这钱的来历么，有些不太好解释。
谢昭低头瞟了眼自个儿身上起了毛边儿还破了洞又打了补丁的跟有钱二字半点儿都不沾边的破旧衣裳，摇头轻叹了口气……
这真是……没法解释。
谢昭假装不在意，一撩衣摆坐下，默默翻阅起桌上放着的那一沓账本。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待他翻完了一整沓账本后，突然觉着有点儿肉疼。
替范书乐觉着，肉疼。
范书乐被谢昭不发一言地盯着瞧，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开口道，“师兄……可是，有何不妥？”
谢昭欲言又止了半晌才下定决心道，“那个……要不，你还是找个时间跟师父谈谈？”
范书乐一愣，“谈什么？”
“分成。”谢昭认真给他提建议，“你七他三，或者你六他四？”
虽然说好了是五五分账，可范书乐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管事、账房、掌柜、大厨……而谢掌门，真的是只拿银子不干活，时不时还要薅一把银子。
不就是瞧着范书乐他好欺负？
谢昭原以为自己够惨了，没成想范书乐更惨……什么五五分？他都倒贴给宗门干活了！
作为师兄，他不能视而不见。
范书乐笑了，“不用吧，我钱够花的。”而且，他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
更何况……
“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
谢昭扯了扯嘴角，“师父对我还有养育之恩呢……”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皆瞧见了对方眼底略过一丝丝无奈：自家师父自家亲，再不着调也只能宠着了……
但是呢，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谢昭收了笑，语重心长道：“咱师父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钱留在咱手里，以后还能给他养老呢。”
是有些道理，可……
“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多想想铃铃呀——”谢昭见劝不动，决定换个方向接着劝，“我知道，你一直都把铃铃当女儿疼的……”
“铃铃一天天长大，日后修炼得要钱对吧？外面这么危险，保命的法器要吧？”
“别人有的，她也得有是吧？”虽然尹师妹肯定是缺不了铃铃的，但劝人不都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么？
范书乐：“……”
铃铃虽然是谢掌门外出时随手捡回来的孩子，却是他这六师兄一手带大的，这又当爹又当娘的……哪能不心疼呢？
范书乐有些被说动了，他抿抿唇犹豫道，“你就不怕……我中饱私囊，贪了？”
“你不会。”谢昭笃定道，“你是个老实人。”
范书乐：“……”
他怎么就是个老实人了？二师兄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有这么明显么？
“可，小八宝……咱也不能不管。”那么可爱的娃娃呢，要健健康康的才好……钱花了，以后还能挣，慢慢攒就好了。
范书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谢昭一手按在了肩膀上。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去找师妹谈谈。”
但凡大事，找尹师妹商量总没错的。谢昭这么想着，半刻也耽搁不得，抬脚就要往外走——
“师兄……”范书乐急急拉扯住了他的袖子，“这个点了，是不是太晚了些？”
谢昭蹙眉，“……太晚？”
范书乐瞟了眼窗外，提醒道，“这个时辰，师姐怕是已经歇下了。”
尹师姐可最恼别人在她歇息时扰她烦她，若二师兄这个时间找过去，还是说钱的事儿……范书乐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谢昭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夜已过半了，
想到师妹那清泠泠的眼神儿，谢昭顿时打了个激灵——
要不然……
明儿赶个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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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才进门，傀儡鸟就哑着嗓子嘎了几声，飞过来围着他转圈圈。
“你这傀儡鸟怎么了？”谢昭抬手，轻弹了一下傀儡鸟的脑门。
尹徵睨了眼那卖惨的傀儡鸟，凉凉道，“话太多，让它哑几天。”
谢昭：“……”
他安抚地摸了摸鸟儿的脑袋，又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又拿话本子的台词来糊弄人了？”
“嘎，嘎——”傀儡鸟扇了扇翅膀，又委委屈屈地蹭了蹭谢昭的手。
傀儡鸟是木偶加阵法和灵石的组合体，脑袋不太灵光。尹师妹虽制作了傀儡鸟却不耐烦教它，经常被打发到他那……这不就学了点话本子的台词，时常语出惊人。
谢昭摆摆手，让傀儡鸟自个儿玩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尹徵翻了翻药方，划掉了不甚满意的一味药材。
谢昭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就是……玉灵儿不是带了个剑灵回来嘛，要修剑。”
“没钱？”
“嗯。”谢昭点头，“这次是真没钱了。”
尹徵重新添加了几味药材，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还有私房钱？”
谢昭有些为难，“有是有些……不过师父那边让他知道我有私房钱不太好，师父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整个宗门，就对他最不客气，要被师父知道他有私房钱，还不把他给薅秃了？
尹徵将药方子放下：“你想我出这钱？”
“不是！”谢昭急忙否认，“哪能呢！怎么说也不能用师妹你的钱！我就，我就是……”谢昭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跟师父说这钱是问你借的。”
哦，原来如此……尹徵想了想，“行吧。”反正不用她出钱。
谢昭大喜：“那你说我给师父借多少合适？”
尹徵翻着医书，随口问，“还差多少？”
谢昭比个数。
尹徵挑眉，“八万？”才八万，这宗门现在是连八万灵石都没有了吗？
谢昭讪讪，“是八十万。”
尹徵翻书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头：“中品灵石？”八十万中品灵石，就算是她，这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
“下品灵石。”谢昭解释道，“小修升级，不是大修。大修是回炉重铸那把剑，将库房都掏空了……我和小六算了一夜，酒楼的帐收回来，还有杂货店那边的也收了满打满算，才凑了三十万。”
“万岭宗的尾款是结了，但酒楼那边也要留着点运营经费不是？何况最近灵植灵米都涨价了，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
八十万下品灵石，也就是八千中品灵石，八十块上品灵石……尹徵略一思量，替他决定道:“那就借六十万。”
“六十万？那可不够……”谢昭为难，“这材料价格压不下去，有一样还有价无市，买不买到都难说……”
少不得还得他亲自往北境跑一趟，找找。
“剩下的，你不会说让人过来抵债，工钱我出。”毕竟自家二师兄攒这么点儿钱也挺不容易的，她就多少帮忙出一点吧。
“人？”谢昭一时之间还有点儿懵。
“宋绿。”尹徵提点道，“你没见陆剑修都去了酒楼打工吗？”
“哦！”可不是！谢昭眼神儿一亮，他来找师妹果真是对的！
“可是……”谢昭迟疑道，“阿绿姑娘到底是师父让小五千里迢迢从青州请回来的客人……会不会不太好？”
他觉得，师妹能这么说，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真相，不像他……阿绿姑娘可是师父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的血脉唉，若是被师父知道了——
“有什么不合适？”尹徵蹙眉，“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很合适。”
“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给人白送钱的人？”
“那……我去问师父要人？”
“不用，你把人直接给我带过来就成。”尹徵合上书，“对了，把那小剑灵也带上。”
谢昭走到门口又被叫住，尹徵朝他摆摆手，“记得让小六去把那个什么免费维修升级的公告给撤了。”
她就说那玩艺儿不靠谱，师父他想见见他那些亲儿子，不要工钱也就罢了，赔上一星半点，哄他老人家开心也成。可现在……他都自个儿出材料费了！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把宗门给败光了，她可不想背靠个穷出名的宗门。
她还是替师父做主，接几个靠谱的单子吧，不然他心血来潮又不知要捣腾出些什么夭蛾子来——
尹徵刷刷刷写了封书信，抬手招了傀儡鸟进来，“将信送去多宝阁……这事办好了，回来就给你解禁。”
“嘎——”
尹徵挥挥手，“去吧。”傀儡鸟展翅，消失在云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