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于徵卿

45、看望

　　接上章，南宫翊在与颜不讳对话完成后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扇刻着隔音符的木门前——这扇门后就是掌柜的办公室。
　　南宫翊玉手轻轻附在门板上，刚准备敲门，却发现门竟然是开着一条缝隙的。
　　他悄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鹤发老者——这老者此时睡得正香，白袖子垂在地面上，沾了些许尘埃，头高高的仰起，一本薄薄的文件夹盖在脸上挡着身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刺眼阳光。
　　南宫翊见老者睡得正香，有些不忍吵醒——掌柜忙里忙外的，大半生时光都给了江湖饭馆，也少见他睡得这么香了……
　　南宫翊心里正想着，掌柜的身体突然一震，脸上的文件夹倏然掉落。
　　南宫翊刚飞身想去接那文件夹，却不想掌柜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同时两指捏住了文件夹，随后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
　　“掌柜，您醒了……”南宫翊垂下湛蓝的眸子，毕恭毕敬的对掌柜作揖。
　　掌柜也缓缓睁眼，青灰色双眸里满是精明的光芒，倒映着眼前的那一抹蓝：“啊——是小翊啊——来来，让掌柜爷爷看看有没有瘦了。”掌柜对南宫翊招招手，露出慈祥的微笑。
　　南宫翊乖巧的走上前，任凭掌柜前翻翻后摸摸的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掌柜，我没瘦，最近还长了一些呢～”南宫翊勾勾嘴角，湛蓝的瞳眸溢出些许光芒——真想永远停留在这段时光啊，但是，就算是掌柜，也会有仙逝的一天吧……一想到这个，南宫翊的瞳眸有暗淡些许。
　　“好～好～傅家没亏待你就好～”掌柜拍拍南宫翊的肩膀，又握住了南宫翊的手，“小翊啊——你体内寒气有些过多了，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
　　南宫翊直视着掌柜的眼眸——青灰里满是澄澈，他知道掌柜是在关心他，但是在经历了乔楚楚的事件之后，他已经变得无法真正放下心来去相信一个人了——即使内心一直在告诉他——你可以相信他，相信他吧，之类的……
　　“掌柜，其实我最近突然就拥有了可以在无意识间使水结冰的能力……”南宫翊微微低下头，似乎是在为自己适才对掌柜的不信任有些惭愧，“我以为您知道了……”
　　“我确实知道。”掌柜粗糙的手轻抚着南宫翊的面颊，“我只是想看看——乔楚楚那件事后，你还会不会相信我们。”
　　其实在乔楚楚事件之后，南宫翊一直处于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疑神疑鬼的状态——他怀疑过周围几乎所有的人——怀疑突然来到江湖饭馆的百里玄机是不是别处派来的奸细，怀疑是不是掌柜一伙人与真凶勾结，怀疑傅存钰是否是因为家权害死了乔楚楚前辈，甚至怀疑——乔楚楚前辈是不是诈死的……
　　但是南宫翊把这一切的怀疑都推翻了，有那么几天里，他喜欢上了甜食，他跟随着傅长胤，只因为那一头与乔楚楚前辈极为相似的鲜红长发——乔楚楚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他害怕如果乔楚楚前辈真的还活着，知道他如此深陷，会如何看待他……
　　“小翊，你知道吗——楚楚她其实早在半年前就找到了杀害你父母的真凶。”掌柜缓缓开口，轻抚着南宫翊柔软的发丝，安慰他。
　　南宫翊眼里难以置信：“为什么……乔楚楚前辈不告诉我……”南宫翊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太过弱小了。
　　如果当时他可以好好练功，再强大一些……不，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斯人已逝。
　　“她不希望你去冒险。有一次，她跟我聊天时说起过……”掌柜陷入回忆之中，清灰的眼眸中仿佛映射着一个红发女子——
　　“小翊是个好强的孩子，他的心思细腻，可以发觉到其他人察觉不到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把他一直禁锢在江湖饭馆。”
　　“如果他执意想要留呢？”
　　“他的归属不是这里，我可以看得出来……就算我再怎么宝贝他，他也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属于整个南宫家的……江湖饭馆只是他人生中经受历练的一处。”
　　掌柜脱离了回忆，长长的叹了口气：“小翊，你是怎么想的？”
　　南宫翊愣在了原地——乔楚楚前辈原来一直都是这么想着自己的——他不属于江湖饭馆，可是他早就把江湖饭馆当做家了……
　　看着南宫翊面露难色，掌柜咳了一声，为南宫翊定定神：“小翊，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递交给南宫逸：“好了，伤感的话就此停歇罢——你不是觉醒了吗，想要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让它为自己所用，就要好好学习这本书。”
　　南宫翊接过书——书封看起来已然十分陈旧，仿佛一捏就要破碎，但是仔细一摸却感觉上面有若有若无的一层膜保护着。
　　《聚异》——这本书的名字，而它的作者，是季朝的方士——莫书华。
　　南宫翊抚摸着泛着金光的书名，对掌柜点点头：“多谢掌柜扶植之恩。”
　　“谢恩就不用了，你我什么关系——我早就把你们这群小子看做孙儿了——”掌柜仁慈的回道，“你只要学完归还即可——这书可是个稀罕货。”
　　“是。”南宫翊作揖，“那，晚辈退下了。”音落，掌柜点了点头，南宫翊便离开办公室。
　　南宫翊抱着书，才到院门口，几个孩子便涌上来。
　　“南宫翊，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傅长胤面上有些不满，眼眸里却满是担忧之色。
　　“我和长胤在门口偷听许久，什么声也没传出来……”今刹话还未尽，却挨了长胤一记爆栗，嘴里发着“呜呜”声，好似在抗议一般。
　　“叫你多嘴！”傅长胤抱臂，面颊有些红润。
　　南宫翊看着傅长胤有些愠意的异色双瞳，“噗嗤”的笑出声：“谢谢傅小少爷这么关心在下了～”
　　“滚滚——你怎么也打趣我——”傅长胤刚伸出手要捶南宫翊，却撞见南宫翊有些红润的眼角，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喂，你……”
　　“你把南宫翊欺负哭了——”今刹脱口而出。这一句不说倒好，一说，傅长胤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没事～乔楚楚前辈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吧～”南宫翊微微低下头。
　　傅长胤瞄见南宫翊勾起的嘴角，一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勾勾嘴角：“那是，有本少爷呢～”
　　南宫翊，傅长胤两人相视而笑，只有今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