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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啊。”望向顺天阁上向他挥手的楼绫,还在马上的楼洵叹了口气,小声呢喃。

      前方的徐意安听见,微微侧身对着楼洵说:“听闻广德大长公主向来恪守规矩,楼兄也应该规劝约束相宜郡君一二。”

      闻言,楼洵冷笑一声,“你倒是有一对招风耳,我的妹妹自然有家人关心,就不劳你多嘴了。”

      楼洵一路都与徐意安如此,可他拐着弯地说自己妹妹没规矩,也就失了斗嘴的心,懒得再搭理徐意安,但若是一路无言倒也无趣,于是楼洵转而将目光转向一旁低头似是沉思什么的霍黎,再次感叹了一句委实比自己好看些许,打赌输给楼绫那小妮子的月银也算是愿赌服输。

      他打马靠近霍黎,“霍兄,我名楼洵,字不渝,你字什么啊?”

      霍黎从怔愣间回神,迎着楼洵的好奇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我今年十七,尚未及冠,没有取字。”

      “霍兄确实是年轻有为啊。”楼洵见话题渐渐沉寂,便又提起一语,“霍兄方才是见到了什么吗,好像一直神不守舍的?”

      “无妨,只是见到了认识的人。”霍黎满心都是对视后骤然阖上的窗棂,想着或许是自己入不了她的眼,心中懊恼之余却也想从楼洵这里再探知些许,“楼兄,方才顺天阁上,是你的妹妹?”

      楼洵扶额叹息,“是啊,不过我妹妹也就性子活泼了点,她自小养在我祖母膝下,规矩不差的。”

      “我见她身旁好似坐了个人。”霍黎尽力掩饰眼中的期待,语气平静地接过了话茬。

      “大抵是云荣公主?她二人交情匪浅。”说到这,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楼洵惊叹出声,“这不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吗?怎么行色如此匆忙。”

      霍黎顺着楼洵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袭身影挤过人群向着东北方向跑去。

      这个方位倒不像是皇宫,更像是……太子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后霍黎便一直心事重重,他素来性情内敛,不喜多言,加之自幼深居简出,少见外人,忽逢楼洵这般热情洋溢之人,不免感到些许不适,徐意安偶尔的尖锐嘲讽,更让他懒于回应。他们三人便在这微妙氛围中,缓缓走完了剩余的游街之路。

      随后,一切依照宫中惯例,他们被召至御书房,恭聆圣谕,得以瞻仰天子之颜。正肃立听命间,忽有内侍疾步入内,附耳向陛下低语几句,只见天子面色骤变,匆匆离座,留下一句吩咐,命他们三人在侧殿暂行等候。

      侧殿之内,气氛沉寂,突发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所幸三人皆能沉得住气,便静静等待,面面相对无言,心中各自揣度。

      霍黎暗自思忖,此举是否与方才云荣公主身旁那位步履匆忙的宫人有关?

      ——

      云怀远接获宫人急报,急忙间步履匆匆,直奔花朝阁。抵达之际,见床榻之上,女儿面容苍白如纸,他默默坐在惊恐不安的妻子身旁。待张太医诊脉完毕,他急切地开口询问:“云荣何以突发吐血之症,可是身中剧毒?”

      张太医敛衽拱手回道:“公主此番吐血,乃是忧思成疾,气血逆行所致,吐出淤血后,便可无甚大碍。”

      皇后闻言,心情稍显舒缓,轻声问道:“云荣何时能够苏醒?”

      张太医答曰:“若一切顺利,公主今日便可醒来。”

      云怀远轻轻挥手,示意太医退下:“你且先行,去准备一些补气益血的方子。”

      他四下环视了一圈,“太子为何不在,不是他派人传的话吗,云荣的身子骨不是早已养好,怎么会突然吐血?”

      “相宜那孩子亦在此处,左右留于此地并无裨益,怕她受惊,我就让定青先去陪着了,顺便问问情况。”楼映仪轻抬手,意欲亲自斟茶,却被云怀远轻轻制止,他亲自为她注满了茶杯。

      此时,太子与楼绫自外步入,云怀远抬手制止了二人即将俯身的礼节,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相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楼绫与云定青目光交汇,见到他微微颔首,便稳稳地答道:“今日乃是一甲游街之日,臣女与云荣公主在顺天阁相聚,起初云荣还与臣女言笑晏晏,谁知她突然泪如雨下,言及梦见与臣女成亲后却生分了。随后,在游街至顺天阁之际,云荣公主突然呕血。因臣女未能携带宫中腰牌,便先让云荣公主身边的宫人把脉,随即遣人前往太子府邸通报。”

      楼绫与云怀远的眼神交汇,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对方。云怀远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相宜今日恐怕也是疲累了,先去偏殿休息吧。太医说云荣今日便能醒来,你留在花朝阁陪陪她。”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继续说道:“若朕没有记错,相宜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正好你哥哥中了榜眼,今日的琼林宴,你也去看看吧。”

      闻言,云定青骤然抬头望向父皇,一旁的楼绫则惊喜地答应下来,随后便离去了。

      “还愣着呢?”云怀远与楼映仪相携起身,路过云定青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琼林宴你也得去,今年一甲皆是青年才俊,日后定为国之肱骨,你也替你妹妹相看一二,别巴巴的盯着人家小姑娘了,朕看着都觉得丢脸。”

      “日后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咯。”

      ——

      花朝阁中清淡的苏合香软软地缠绕在白玉雕成的海棠花上,又絮絮地送进阁中人的嗅闻里,然再清淡的香气对于云玉镇来说都是负担,鼻翼中压下的尽是密密麻麻的血腥味,她最后禁不住轻咳出些许的惊扰。

      “云荣,你当真没事吗?”楼绫看着正在细致打扮的云玉镇,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你刚醒,身体还虚弱,这琼林宴又不是非去不可。”

      云玉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颜若舜华白肌红,珠翠攀骨玉生香,与前世缟素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无事,阿绫,你知道我的,我何时勉强过自己?”云玉镇轻声回答,她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我已经向父皇说明情况,你且放心。”

      楼绫看着云荣,心中虽有担忧,但也知道她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帮云荣整理了一下发饰。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太过劳累。”楼绫轻声叮嘱,“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们立刻回来。”

      云荣站起身,眩晕之感让她微微晃了下身子,幸好楼绫此时转身替她去取了首饰。

      她的确身子不适,可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她前两世并未去过琼林宴,阿绫亦是如此,不过她确实听闻宴上出了些许乱子,似是与阿绫兄长楼洵有关,不然此后父皇也不会重用徐意安和霍黎,却独独避开了楼洵。即便是为了阿绫,她也觉得自己得走这一遭。

      “阿绫,我们走吧,再晚就迟了。”云玉镇轻声提议。

      她凝视着楼绫那明媚的笑容,心中明白,为了守护心爱之人,她必须坚强起来。从前那万事不问的岁月已经过去,如今她必须振作精神。

      拥有了两世记忆的她发觉这场谋反的草蛇灰线至少埋在了霍黎战死之时,她不相信被父皇和皇兄压制多年齐王和燕王二人皆有谋划一切的能力,如今看来过往重重皆有操控之象,绝对有一双幕后黑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织起了一张足以串起南疆、江南、京畿的大网。

      那人,到底是谁?

      ——

      金玉围栏花作饰,锦绣为席玉成爵,富丽堂皇的殿宇中萦绕着微微的山林四合香。大虞本就是重文胜于武的,对于文臣遴选的科举尤为看重,更何况前些年南方水患严重,朝廷下了大力气赈灾,如今终于是能腾出手来重开停了数年的恩科,若不为此,以南边的人杰地灵,大抵一甲不会皆为京畿之人。

      山林四和香为高士之韵,加之今日琼林殿中曲水流觞之景,更显得意境悠远,恰如其分,显见主事者有十足十的用心。就是可惜了这份心意,想来前两世都只有被辜负的下场。

      她与楼绫虽说身份高贵,却也不能和皇兄一般下场参与这曲水流觞的戏码,只得和父皇一起端坐高台之上,为着某个进士的才情而喝彩。

      不过再有趣的游戏看久了也会觉得无聊,更不用说楼绫是个坐不住的主,不消多时,楼绫便悄悄靠过来,“云荣,我可是一直盯着呢,霍黎往你这里看了好几次,你说他会不会是……”

      云玉镇在桌子的遮挡之下弹了弹楼绫的手背,也只有楼绫喜欢如此打趣她,“你知道霍黎看向哪里,那岂不是说明你也一直看着他?”

      她没想到自己低估了楼绫的厚脸皮,楼绫对着她眨眨眼,然后一脸无辜地开口:“那自然,他生得如此风采,我不多看他几眼,难道要看楼洵不成?况且你看看他,还未喝多少就不胜酒力了,那脸红得,甚至还不如我。”

      云玉镇顺着楼绫的视线望去,只见楼洵此时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灯火轮转间好似能看到额上汗珠,她顿觉不对,琼林宴所用的酒为助兴之物,决计不会如此浓烈,旁人皆无感,唯有楼洵如此情态,怕是有问题。

      “阿绫,表哥的酒量当真如此之差?”

      楼绫思索片刻,“我记得哥哥每逢节令都会与友人小酌,况且年节的时候在府中也并未像今日一样易醉。”

      此时,楼洵对着一旁的宫人招手,似是低语几句,随后遥遥向着父皇的方向拱手,步履漂浮地被宫人引出殿外。

      云玉镇心下不安之感顿生,转瞬间便做出决断,她起身对着父皇说要与楼绫一道更衣,得到允准后在楼绫不解的神色中匆匆抓住她的手腕快步离开。

      不过待她二人追出门后,已经看不到楼洵的身影了。

      莫不是来晚一步,抑或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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