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张伯迅

1、第 1 章

　　“考试结束，请全体起立等待监考老师验收试卷答题卡，有序离开考场。”随着最后一门考试铃的打响，陈佑安的初中生涯伴随着吵闹的蝉鸣在燥热的初夏结束。她心情愉悦，止不住的笑意蔓延在苍白的脸颊上。陈佑安慢慢地收拾好东西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考场，楼道里人满为患，狭窄又闷热，却怎么也消磨不掉学生们激动的心，她一点一点地逆着人流，低着身子搜索自己的书包，一头软发被人群挤得乱七八糟。
　　“诶！别！”好不容易瞅见，还未挤到跟前，陈佑安眼睁睁看着一只大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书包上。
　　“我去！谁绊我！”拥挤的人群里传来恼怒的抱怨，那只大脚被书包带拖住了前进的步伐，烦躁挣脱之间，恰巧将书包踢到了陈佑安的跟前，这下好了也不必上前了
　　“诶.....”无奈地拿着书包，陈佑安被迫被人流带着出了教学楼。
　　“孩子咋还不出来啊?这么热的天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陈佑安的奶奶瘦小的身躯紧紧地凑在校门口，巴巴地望着教学楼，毒辣的阳光照着，头上的汗下雨似的噗哒噗哒地往下滴。
　　“妈，别担心，马上就出来了，估计人多，她得慢点，先来树荫下面，别中暑喽。”陈爸爸一手搀着奶奶一手给她打着扇儿。
　　“我不去，孩子还没出来，我得看着。”奶奶抽出手，继续在校门口等着。
　　“唉，你。。诶！孩子出来了，看见没看见没。”说着陈爸爸赶紧摇了摇手向陈佑安示意。
　　“诶！佑安呢！奶奶在这儿呢！在这呢！”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人还没瞧见，就扯着嗓子跟着陈爸一块儿招手。
　　陈佑安老远就听见奶奶的声音，有些心急，加紧脚步，连走带跑地出来。陈爸瞧着闺女脸通红，头发凌乱，赶紧喊道：“别跑，慢慢走，别着急。”
　　陈佑安稳了稳脚步，快走出了校门。奶奶赶紧迎上去，给陈佑安抹了抹汗，又理了理头发问道：“孩子咋回事啊？头发在这么乱呢？书包上也是脚印，有人给你动手了？”
　　“没有啊，奶，人太多了嘛！头发挤乱了，书包是人家没注意踩了一脚，没事啦！咱赶快回家，这么热的天！”
　　“对对对，赶紧上车回家，别中暑了，你奶非要等你。”人接到了，陈爸松了口气，带着老人和孩子赶紧上车。
　　“来来，快把绿豆汤喝了，你奶给你煮的。”陈爸把副驾驶上的保温杯递过来，陈佑安赶紧接着。
　　“谢谢奶奶，奶你也喝。”
　　“你先喝，回家赶紧好好休息，过两天让你爸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听见没。”奶奶伸手将陈佑安脸边的头发别再耳后，又顺了顺。
　　“知道了，知道了，奶你这两天也够累了，咱俩都休息嘿嘿。”陈佑安嘿嘿一下，又喝了一大口绿豆汤。
　　中考完，在其他同学到处疯玩的时候，陈佑安结结实实地在家睡了半个多月。
　　家中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到了查分那天，不负众望，陈佑安稳定发挥，五中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全家人松了一口气，这一仗算是打完了。奶奶决定带陈佑安出去玩。
　　“妈，她身体那么差，你咋还带她出去乱跑？”陈妈在厨房捣鼓着抱怨。
　　“她大了，也该出去长长见识了，成天在家窝着反而不好。”
　　“那你光带她不佑柏？不能这么偏心吧？”
　　“等佑柏中考的时候再说。”
　　奶奶带着陈佑安回老家避暑，出去玩的消息便在邻里之间传开了，姨奶听闻自己的老妹妹回来了，开心地不行，第二天便带着自己的小孙女登门了。
　　老姐妹俩在村子里教了一辈子的书，家里几代人也是做着教书匠，是极重视教育的。年级大了退休，却也是操不完的心，家里的小孩儿总有难缠的，体质弱，家长工作忙应付不过来，就接到身边养着。陈佑安如此，张宁亦然。
　　大老远奶奶就出来接，“张宁也来啦，快进屋快进屋，姐你也真是的孩子身子还没好全叫她跑来干啥！”陈佑安也跟着出来迎接，瞧见了姨奶却没瞧见张宁。
　　“张宁？”
　　“诶！干嘛，我在兔子窝。”
　　“赶紧进屋！热不热外面。”奶奶笑眯眯的去兔子窝掏了只小兔子给张宁抱着，陈佑安赶紧将她带进屋。
　　“你身体怎么样了？”陈佑安瞧着张宁没时人儿似的揉着兔子，担忧道。
　　“没事没事，就有点复发迹象，你咋样啊？去五中不？”
　　“我老样子啦，去五中。”
　　“对，张宁也去五中，到时候你俩相互照应着点。”姨奶在旁边也搭了句。
　　“出去玩注意安全啊佑安呢！张宁我得在家看着修养一段时间，先不出去了，你跟你奶好好玩。”
　　“行，姨奶放心吧！”
　　暑假两个月陈佑安玩玩休息休息一个月，预习高中功课一个月，松松紧紧过着迎来了高一开学。
　　按五中的惯例先开学一个星期再开始军训，开学后一个星期便要举行一次消防演练。
　　新来的校长听说神经脆弱的很，生怕有个什么突然地意外打的人措手不及，任职校长三年除了学习，学生安全抓的相当严。消防演练、地震逃生演练、灭火、防震救灾月月都要来上几回，五中便在市里的学校圈出了名儿，人送称号“逃五哥儿”。
　　周五第二节课
　　猝不及防的警报拉响，高一新生慌乱又茫然，老师是见惯了的迅速组织学生离开教室。陈佑安并不知晓，以为真的发生了火灾，心里着急，慌慌张张地拿着水杯往教室外面跑，猛地一剧烈运动，胸闷气短，一口气没喘上来，撅了过去。
　　“诶！”张安琪跟着同学跑出来，眼尖瞧见前头的人摇摇晃晃，三两下挤过去接住了摇摇坠地的陈佑安。她扶着陈佑安将将站稳就接二连三地被紧随其后的同学挤着撞着。
　　“诶！别挤啦！有人晕倒了！”张安琪大吼了一声，将陈佑安背起来，艰难地拨开前面的人群挤出教学楼，一路狂奔一路喊：“快让开快让开，有人死了！”
　　班主任陈丽慌张地跟着挤出教学楼，那学生背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追也追不上，喊也喊不应，暗暗叫苦。
　　高二高三已在操场集合完毕，校领导站在主席台周围。张安琪背着陈佑安大喊着跑到操场，来做宣讲的消防警官立马冲过去检查急救。
　　操场上一片窃窃私语，主任头疼的在讲台上维持纪律。
　　陈丽还未安顿好学生，又一个学生疯了似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三两下不见了人影。
　　陈丽：怎么一个个这么不省心。
　　张宁疯狂地追到了操场，一群人围在一起，她三两下冲进去，慌乱的掏出速效救心丸，“把药吃下去，把药吃下去！”一把倒出来粗略地数了数，顾不得散落的药丸，一把灌进陈佑安嘴里。
　　消防警官慢慢地给她顺气，救护车来了给她送进了医院。
　　“阿西吧！”张宁脑子一片空白，跪在地上，看着同样呆愣的张安琪，比了比大拇指。
　　“姐妹儿你牛逼。”
　　这时候高一学生陆陆续续地聚集在操场，陈丽赶了过来，把班交给年级组长带便去了医院，张安琪的同桌跑过来，一把拉起张宁，带着空白的张安琪和张宁回到班级里。
　　“安琪你真是那个，我在教学楼都听见你的声音了！”杨元，张安琪的同桌，左手给张宁顺气右手拉着张安琪，脑子里面回味着张安琪大吼，打趣道。
　　张安琪摇摇头没有说话，旁边的张宁倒是眯了眯眼睛，看样子是缓了过来。
　　杨元扭头看了看张宁，张宁低着头，她以为张宁还没缓过来，继续给她顺气。
　　“站队了，结束再说吧！”
　　“同学们，以后如身体有恙，请及时报告班主任，今天的情况真的是让人又惊又怕，我们组织消防演练是以提高学生消防安全意识为目的，如若真出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另外对高一新同学们道歉，没有事先提醒。各班班主任与代课老师需要及时了解掌握班级学生身体等各种情况，及时作出调整安排，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本次消防演练结束，请各班有序退场！”
　　训话持续许久，杨元毫无察觉地抚着张宁的背，她个子高，骨架大，手掌的温热透过薄薄的校服在后背蔓延。除了奶奶，没有人这么对过她，她很喜欢，最好别停。
　　“我就是条件反射，嗓门儿大祖传的，我妈吵我的时候嗓门儿比我还大。”说话间，张安琪瞟了张宁一眼，张宁眯着眼悄默声地凑近杨元，皱了皱眉。
　　“怎么了？”杨元不明所以地问道。
　　“啧，没事。赶紧回教室。”拉了一下杨元，杨元轻轻拍了拍张宁的背。
　　“快走吧，马上上课了。”
　　“好，胳膊酸了吧？我给你捏捏。”张宁拉着杨元边走边捏，心情由霾转晴。
　　“哈哈哈，那就辛苦你啦！”走在前面的张安琪扭头又看了她们一眼，眼神暗晦不明。没走两步又拐了回来拉着杨宁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