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负我老公》一滴氧烷

17、Chapter 17

　　第十七章

　　说起来周是的记忆只停留在刚上高中的事，其实从程晃玉的角度来看，和周是的这段缘分说来也很突然，甚至还跟高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在帝景办的，高中同学在一个桌上聊八卦，说起来帝景要换老板，新老板就是他们的同届同学，周是。

　　程晃玉当时也听了一耳朵，但没在意。南江不是什么大地方，熟人社会，圈子和圈子之间的人都互通认识，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当时她还和高中同学说她家宴什么的倒是经常在帝景吃饭，以后有机会引荐一下周是，让他给自己打八八折。

　　结果一语成谶，周是还真的给她打折了。

　　这事儿说起来程晃玉还很生气。也就是两三年前，姨妈家的妹妹想在帝景订婚，拜托付华托关系订一下帝景的宴会大厅——那个时候帝景刚换了老板翻新过，生意特别好，可谓是一厅难求。程晃玉当时还特别无语：“姨父姨妈都普通职工，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钱，从妹妹上学到他们安家落户南江，每次都这样，什么事都要找我们家办，撑自己家的脸面，回头还一句感谢都没有。妈下次别老帮他家白办事了。”
　　付华心软，虽然嘴上说着下次不会，但还是会把事情办妥。程晃玉其实心里是十分不爽的，所以在妹妹余清的订婚宴上如坐针毡，平均每分钟翻三个白眼。

　　本来付华和她说别跟妹妹犯冲，大喜的日子不要搅得大家都不高兴，程晃玉也答应下来了，但她妹余清非常不知好歹地开口：“帝景他们家那个最招牌的帝王蟹五吃怎么没点啊，来了饭店就要吃人家的招牌菜啊！”
　　程晃玉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给你吃的就不错了，挑挑拣拣干嘛呢，要饭还嫌馊。

　　谨记亲妈教诲不与别人起冲突就是给自己积德行善的程晃玉当时确实是忍着没怼一句，要换平时早就开怼了。她没想到的是余清为了撑面子还真的加了帝王蟹五吃这道菜，结果付钱的时候如坐针毡，掏不出一点——之前都是付华提前替她结账来着，估计这次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付华会帮她。
　　本来付华想上前帮忙付了，被程晃玉一把拦下，余清在前台结账的时候急得都快哭了。见她这个样子程晃玉终于忍不住道：“以后别指望别人什么都帮你，兜里十块钱就老老实实点八块钱的菜，不是谁都能随时随地帮你充大款。”

　　就这么三句话，字字戳心，把余清说得泫然欲泣。

　　而且她这一哭，刚好被前来巡店的周是看见了。

　　这边余清在哭哭啼啼，那边周是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问前台：“怎么个事？”

　　程晃玉后来仔细想想和周是的见面，那会她真是无了个大语，对着不省心的表妹白眼翻上天，直到前台叫周总才缓缓转头，打量了男人两眼。
　　周是宽肩窄腰，薄唇微抿，着立领西装，白衬衫最上边的一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修长脖颈和隐隐若现的锁骨。
　　看上去长得十分小说男主，那种绿江小说霸总平均脸吧。——程晃玉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周是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侧眸，淡淡地看了看她们。

　　目光只落在程晃玉身上一瞬，说：“今天客人订婚，大喜的日子别闹不愉快，菜品给打个九折好了。长长久久，听着也吉利。”
　　程晃玉抱着胳膊不屑地嗤了一声，一抬头刚好和他对视。

　　周是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盯了她两秒，而后忽然道：“看您有点面熟。”

　　程晃玉错愕了一下。

　　她当时觉得这男人是跟自己搭讪来的。
　　就听见周是开口询问：“您是南江一高13届毕业生吧。”
　　程晃玉点点头：“呃我是……”
　　这男的怎么知道的？

　　又听见周是转头就跟前台说：“这我校友，给熟人价吧，帐记在我那儿。”

　　程晃玉当时：？

　　当然，也没有真的要周是请，姨妈一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补了钱的。

　　但是这只是周是这个人在她心里有了一个初印象的开端。

　　后来程晃玉跟周是说起这件事，周是还十分不以为意：“都校友结个账怎么了？”
　　程晃玉无语：“大哥你知道这道菜一桌就6888吗？十几桌就是十万块钱啊？你不心疼钱的吗？”
　　她这人虽然花钱没什么度但也略略知道一点当家柴米油盐贵的，主打一个知道勤俭但不知道节约，周是这样花钱她是真有点肉疼。

　　可能主要还是没花在自己身上。

　　按道理来讲她这种本来就有点小钱但是略微抠门的人对给周是花八万块钱请护工是挺心疼的，不过后来她自己也想了想。
　　……请就请了吧，八万换一个永久买Hermes稀有皮的机会。
　　有何不可呢？
　　她就是一个看重物质的小女孩，让让她怎么了呀！

　　这个解释好像突然让她找到了一个缺口，于是放下筷子，反驳叶云朵，道：“眼前的八万和日后的八千万你选哪个？”
　　叶云朵不假思索：“那当然是八千万啊。”
　　“所以离了周是谁给我买爱马仕。”程晃玉自以为理由无懈可击，继续往嘴里送鲜肉馄饨，“你知道的，给我买爱马仕是未来老公的硬性标准，我这不也是盼着周是快点好吗，不然谁给我买包啊。”
　　叶云朵窝在她的床上，抿了抿唇。
　　半晌，她说：“程晃玉，我说了这话你别不爱听，付出爱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不用那么抗拒自己动了真心。”

　　-

　　初秋，天气依然燥热。消极怠工几天过后，南江的气温终于略略下降。

　　程晃玉在一个傍晚收到叶云朵的消息，此人问【美女程老板，明天降温，要不要去蓬山秋游一下？】
　　蓬山是南江城郊四十公里的一个小山丘，对于初级徒步爱好者来说比较友好。山上有座寺庙，听说很灵，程晃玉经常跟着父母家人前来供奉香火。
　　说起来程晃玉从小到大也算去过几次了，没什么新奇的，但叶云朵说她刚搞完高三年级新学期开学的事儿，好不容易才得个空，要她陪自己去一趟，放松放松心情。
　　程晃玉无奈答应【行。】
　　叶云朵【好嘞！】

　　正欲放下手机，程晃玉又收到她弹出的消息【就我俩？】
　　【那不然还想带谁？】程晃玉发。
　　叶云朵【你的爱夫。】
　　程晃玉【？】
　　叶云朵【你知道的吧，蓬山上不仅有一家寺庙的。】

　　程晃玉盯着屏幕，一句问号还没有发出去。
　　就看到叶云朵的回复跃然屏上【还有一家精神疗养院。】
　　程晃玉觉得自己有点崩溃了。
　　【说了几遍周是他不是精神病也不是脑瘫！他是脑震荡！脑震荡啊喂！！】
　　【米亚内。】叶云朵诚挚道歉【但是你知道的，他现在这个心智配上三十的年龄，和精神病没什么两样。】
　　程晃玉：“……”

　　话虽如此，仔细想想，带周是过去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也不是说不想管周是还是怎样，那种日夜伺候端屎倒尿的程度她绝对做不到，但如果有好的医生或者是什么帮助周是恢复记忆的办法，她还是要去争取一下的。
　　就比如说蓬山，环境好，曾经周是也陪她来过，甚至还有专门的医疗机构。
　　……未尝不是一个帮助周是恢复记忆的好地方。

　　沉思了一下，程晃玉缓缓给叶云朵回道【我问问他好了。】

　　这其实算是周是失去记忆之前，周是第一次正式意义上地接触她的朋友圈。程晃玉不是一个喜欢把男朋友介绍给身边所有好朋友的人，她会和朋友讲关于男朋友的事，但不会安排朋友和男朋友见面。不是觉得周是拿不出手，而是自己圈子里的人不完全都是纯粹的。她们接近她，或者接近周是，都抱有不同的目的。
　　所以这些年，她的知心朋友也少。

　　程晃玉其实是不太情愿再去和周是主动联系，毕竟那天是自己撂了问题给他，她也懒得再主动找，但这毕竟是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的地方，程晃玉也不能自私到完全让他圈在家里哪也不去，遂没话找话地点开了和周是的聊天框【在干嘛？】
　　隔了两分钟，周是回【没在干嘛。怎么了？】
　　程晃玉看了两眼他的消息，斟酌了一下，以一个自以为很冷漠的态度回【城郊的蓬山有家疗养机构，明天我顺便上山，想跟我去就去不去算了。】

　　语气命令，态度强硬，言辞冷淡。
　　连程晃玉都觉得自己有点太mean了。

　　果不其然，周是淡漠地回了三个字【不去了。】
　　不是“不去”而是“不去了”。
　　态度至少也没有算很冷漠。

　　程晃玉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收到了周是发来的消息。
　　四个大字。
　　【我要上课。】

　　程晃玉缓缓发了个问号过去【？】
　　【上课？？】她回【上什么课？】
　　周是一本正经地道【成人本科。】
　　【你上这个干嘛？】

　　对面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大概有三分钟。

　　然后程晃玉收到了来自男高的回复——
　　周是【知识，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