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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纳一个翰林的女儿为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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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霁始终不理闽瑰婠,也没把曹参军的小妾赶走。
正好庄子上需要招工,有她俩在府前从早到晚哭嚎,效果特别好。
按理说这种寻衅滋事应该归京兆府管,但闽霁没报官,官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是事关皇亲贵胄,京兆尹正愁这个案子没处甩,倘若能把闽霁拉下水就再好不过。
卖唱女一命呜呼,但曹振羽不是凶手。
较真起来的话,就是安王或长江郡王择一得罪的大难题。
安王咬死了卖唱女坠楼不致死,关于这一点,最后接触死者的曹振羽可以作证。
长江郡王顺水推舟,让仵作指证曹振羽随意移动重伤者,是为直接死亡原因。
案件审到这一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有人在卖唱女坠楼之后,趁乱下死手。
出手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好像只有长江郡王会从中获益,因为这样做可以把事情闹大,给安王好看。
奇怪的是,长江郡王又随随便便让曹振羽顶罪。
他不是冲着安王吗?
史湘湘不在乎真相,只觉得愤怒:“简直无法无天,视人命为儿戏!”
闽霁非常赞同,并且比她更消极:“无法无天?就算依法处置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伤不到郡王分毫。”
“依法处置,不是杀人偿命吗?”史湘湘天真地问道。
“是郡王亲自动手吗?退一步说,现场那么多人有谁听到郡王下令杀死卖唱女吗?”闽霁犀利地反问。
“这……”
不是,肯定不是,一个眼神的事儿,郡王何需亲自动手。
闽霁接着说:“何况,那位老人家已经收下郡王送去的慰问金,即便最终查明真相也可因此从轻发落,至少是死罪可免。”
“她爷爷收钱了?”
“为什么不收?本来就不是亲孙女,买来赚钱的而已。”
“啊!天子脚下也这般黑暗!”
史湘湘气得把猫儿撵得满屋子乱跑。
“你不是说律法也可以修改吗?”史湘湘眼中重燃希望,“我们就把律法改到能追究幕后教唆的长江郡王!”
闽霁问:“怎么确定是郡王教唆?”
史湘湘:“他平常就是这行事风格!否则他手下怎会这般做事?”
闽霁:“哦,倘若李破云行凶,是我教唆,还是陛下教唆?”
史湘湘气得叉腰:“我不同你说了,你总是这样诡辩。”
闽霁无奈笑道:“命如草芥,怎怪别人践踏?眼下最要紧的是种田,家中有粮,心里不慌,便不必可怜兮兮地去卖唱。”
“或者仍然有人卖唱,但旁人不敢随意作贱她。因为作贱狠了,卖唱这行当便从此后继无人。好好的小孩,家里也不缺吃的,谁愿意让她去学一个下贱营生?”
史湘湘仍然不服气:“可是,当下已然酿成惨案,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至少曹参军总是无辜受牵连的,就让他顶罪吗?”
“哪用得着我们做什么?”闽霁很有信心地说,“就算京兆府糊涂让他顶罪,大理寺也会驳回。”
史湘湘尚且牵挂着曹振羽,然而那恩爱无双的小妾却跑了。
“夜里跑的,卷款跑了!”秋色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表情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戏文上听、听……听过,这事儿还第一次见。”
小妾卷款跑,听着就觉得是个香艳故事,一群丫鬟们听着又羞又好奇。
闽霁却很淡定:“柏杨侯府的姨娘不也是如此?细节稍有出入,性质相同。”
史湘湘也是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嗨,这种事多了去!他们就没把小妾当人,也不怪小妾跑。”
丫鬟们却觉得这事儿新鲜得紧,抢着问:
“怀孕的那个小妾吗?”
“假怀孕吗?”
“娘家人也一起跑了?”
“是被曹参军下大狱吓着吗?”
“不会是安王和长江郡王跑去威胁人家吧?”
“不会是受不了被闽娘子逼着大闹侯府吧?”
“这才闹了几天?”
“听说曾经是翰林千金,必是个心气儿高的,可能内心排斥在大庭广众丢脸。”
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一大堆疑问,就连秋色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女郎,我们要去牢里告诉曹参军一声吗?”秋色小心翼翼地说,“或者,他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兄弟,让人去开解开解。”
史湘湘豪爽地一挥手:“嗨,小事,每次出征都跑十个八个小妾。他们纳妾随意得很,都懒得去府衙过文书,有的甚至没搞清楚人家姑娘真实身份,直接纳一个细作进门。”
这话提醒了闽霁,她让秋色去查一查:“那小妾的父亲当真曾在翰林院任职?翰林院那群人,多少有点骨气。让女儿为人妾,本身就透着古怪,更不要说像如今这般趁夫君落难时卷款潜逃。”
秋色立刻开始着手调查,但是曹振羽动作更快,直接带着一群人打上岳父家。
曹振羽为啥出狱这么快?
当然是闽瑰婠的功劳!
闽瑰婠动用太子这一人脉,把曹振羽保出来。
小妾跑了,孩子没了,钱也没了,她希望曹振羽怒火攻心直接去跟闽霁闹个不死不休。
结果,曹振羽不按套路走,怒是怒的,但怒火烧到岳父家。
曹振羽二话不说把岳父一家倒吊起来,从井里打了水往他们嘴里猛灌。
他也不急着问话,就这么有序地一桶接一桶打水,舀一瓢,下巴拉脱臼,灌进嘴里。
再打水。
井绳一圈一圈缠绕,咿呀咿呀有节奏的吟唱。
舀一瓢冰冷的井水。
岳父一家嘴巴张得大大的,很好灌进去。
但是他们被倒吊着,吞咽有点儿困难,所以灌水之后,曹振羽会把他们的身体向上折叠。
水好像咽下去,又好像没有,等到人被放下来时,嘴巴里总会漏出来一大滩。
这是军营里逼问俘虏和奸细的手段,秋色没见过,吓得不由自主打哆嗦。
但她不能怕,一边让人回去通知闽霁,一边冲进院子里救人。
“曹参军,这是京城,容不得你如此胡来!你如此罔顾法纪,可知会连累闽将军?”秋色学闽霁处事,一开口就把调子拔高。
“法纪?罚我关我的时候怎么不讲法纪?”曹振羽冷笑。
“罚你是因为你莽撞伤及女郎,关你是因为你在案发现场,而且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人。哪一点不合法,又何曾冤枉你?”秋色冷静地一一反驳。
秋色负责讲道理,姚侍卫则抢先一步把人解救下来。
一家子老弱,再吊久一点会闹出人命。
曹振羽五指一抓,示意大家继续看紧「人犯」。
一边要抓,一边要放,两边很快打起来。
秋色又气又急,就没见过这么莽的!
她仗着自己还算有些体面,亲自过去松绑。
“若要阻挠,便先打死我!”秋色赌上性命。
将军府的人果然不敢乱来,跟侍卫动手算切磋,打秋色算怎么回事?
这家人有老有小,最年长的老婆婆看起来跟虞老太君差不多年纪,最小的孩子身高才到秋色腰际。
每个人都说不了话,徒劳地发出:“阿啊阿啊阿啊……”
老婆婆已经昏迷不醒,秋色焦急地喊一声:“住手!又要闹出人命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最终还是姚侍卫听令出去找人,秋色带来的人本来就少,走一个实力更弱一分。
好在将军府那群二愣子已经冷静下来,不至于再把人吊打一次。
闽霁比大夫来得更快,门口马鸣声还没歇,她已经飞快跑到了后院。
一路上已经知道了大概,但亲眼看到时仍然觉得十分震撼,她直接扬起马鞭抽在曹振羽脸上。
“你想做什么?在京城里干出屠人满门的事,你是反了天吗?”
曹振羽终于清醒一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笨拙地解释道:“我不是,我就是想问出那个贱人的下落……而且,女郎知道的,女郎给我拨了人手……”
确实是闽瑰婠派给他一队人马,还说:“尽管放手去做,曹参军是要找回叛逃的小妾,就是掘地三尺也使得,谁也挑不出你的错。”
闽瑰婠希望曹振羽去掘侯府,没想到曹振羽压根儿不敢反了闽霁。
毕竟「同事」那么久,闽霁在会议上说得头头是道,将士佩服有真本事的人,曹振羽在心里已经视闽霁为上司。
军队里讲究一个服从,轻易不会反了上司。
曹振羽原来不敢也没想闹到这地步,但闽瑰婠这一手相当于给一个盛怒中的绿帽男递一把刀子。
这已经不是他爱不爱小妾和爱不爱财的问题,倘若他不闹出点儿动静,会被视为窝囊废吧!
小妾卷款跑,将军府女郎给他撑腰,结果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不是窝囊是什么?
所以,他就打上岳丈家了……
李破云迅速为这家人治愈了下巴,随后,一清瘦男子走向闽霁躬身行礼道:“见过闽使,小民韩展业,曾任翰林院孔目。”
“那曹参军的小妾,其实是我的远房侄女。当初河西军接眷团聚,她随同村姐姐一同来京投靠于我,后来与曹参军互生情愫,成为了他的妾室。对此婚事,小民从无任何隐瞒之意。小民曾明确告知曹参军,我并非翰林,只是邻里间的戏谑之言。因为多年未有来往,我亦不知这侄女底细,甚至不确定其婚否,也不敢收参军的聘礼。”
到底曾在翰林院供职的,思路就是清晰,三两句话把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
闽霁听懂了,嗤笑道:“也就是说,那小妾自称是翰林的女儿,而曹参军将计就计,乐得纳一个翰林的女儿为妾。”
史湘湘冷言冷语补一刀:“我就说了,凡被小妾捅一刀子的,都活该。”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纳一个翰林的女儿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