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与战》米小娜

10、值得吗？

　　新学期开始，林娜计算了一下时间成本，决定先在镇上找个兼职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镇上的兼职基本饱和，新开张的一家规模不小的内衣店正好在招工，林娜就去试了一试，没想到负责招工的就是张晓玲，听说是因为暑假期间在总店打工表现突出，总经理给她在镇上分店安了个领班的工作。

　　张晓玲愧疚于上次说的话伤了林娜的好心，二话不说给林娜一份兼职。林娜开心极了，在寝室反复对着于蓓蓓和顾念练习销售技巧和话术。

　　第一天，万图硬要骑着电动车送林娜去兼职，不顾林娜的阻拦一口气买了几套内衣内裤帮林娜冲业绩。背着店长，林娜站在试衣间前小声嘀咕：“你有几个胸啊，要买这么多？”

　　稀稀疏疏的换衣声，突然她的脑袋钻出试衣间：“娜娜，有问题。”

　　“怎么了？”林娜不解。

　　“我怎么不太会调整啊，你过来帮我挤成C。”万图对着林娜挑了下眉。

　　林娜飞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关系太熟不好下手。”

　　万图直接从帘子后面把林娜拉进试衣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上，端庄的问她：“你不会害羞了吧？”

　　林娜看着眼前的波涛汹涌，想想自己的一马平川，狠狠的捏了一把，留下一句：“嫉妒使我丑陋。”

　　兼职生涯虽然钱不多，但是暂时摆脱经济的窘迫林娜太幸福了，拿到第一笔兼职收入，迫不及待的请全寝室和万图去镇上的KTV唱歌，还回送了张晓玲一对“流行美”的海星发夹。

　　某天中午，店里顾客少，店里就林娜和张晓玲在看店，张晓玲在后面仓库化妆。林娜趴在收营台核对营业额，突然多出了一双手捂着她的眼睛，林娜惊慌的扯开，抬眼看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大概165cm的样子，脑袋前秃了一大半头发，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小眼睛透着浑浊，油油腻腻的。

　　他穿着店里的工作制服，工作牌上写着“石庆寿总经理”。林娜赶忙站起来打招呼。

　　石庆寿笑嘻嘻的把脸凑到林娜胸前的工作牌上：“小妹妹叫林娜啊！长得真水灵，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靠得近了林娜几乎能闻到他嘴里浓重的香烟味，林娜极其不自然的捂着胸口，小声说到：“我刚来的。”

　　“啊呀，那得握个手，有没有空啊？一起去吃个下午茶。”石庆寿连忙握着林娜的手，摩挲着不放。林娜第一次碰到如此不要脸的中年人，挺恶心人的。

　　张晓玲听见店前有声响，赶紧出来，看到石庆寿连忙笑着迎了上来，嗲嗲的说道：“总经理你来啦。”

　　石庆寿捏了下张晓玲的脸蛋：“顺路过来看看分店情况，晓玲越来越甜咯。”

　　“啊呀，哈哈……”张晓玲神色紧张，连忙拉下石庆寿的手，表情不自然的看着旁边的林娜。

　　“走吧，石哥带你喝下午茶。”石庆寿不理会张晓玲的尴尬，顺势揽过她的肩欲往外走，张晓玲浑身抗拒巧妙的躲开。石庆寿未理会张晓玲的小动作，扭头不甘心的问到：“林娜小妹妹一起去吧，石哥带你去潇洒。”

　　林娜赶紧坐到收营台，避之不及的说道：“我忙……”

　　石庆寿又邀请了几次都被林娜拒绝，也不见恼笑嘻嘻的又揽着张晓玲往外走，张晓玲也不知怎么想的，特意跟林娜说：“我跟石经理汇报一下分店的经营状况，你不要多想，石经理就是自来熟。”

　　刚走出店面，张晓玲冷着脸甩开了石庆寿伏在肩上的手，闷声上前坐上石庆寿车副驾，石庆寿莫名的上车，刚关上车门，张晓玲发难：“你干嘛呀？干嘛在我同学面前拉拉扯扯。”

　　石庆寿毫不在意的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顺手点支烟，发动汽车。

　　“什么问题？你这样拉拉扯扯，我同学怎么看我？你有没有想过。”

　　“切，爱咋看咋看，你吃我的喝我的，哥做事还要看你的眼色？”

　　张晓玲气结，转过身不理他，车厢内一片安静，石庆寿抽抽搭搭的抽着烟，车厢内二手香烟熏的张晓玲更郁闷，她按下车窗盯着倒退的树影发呆，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慢慢下沉，吃人嘴软她能不知道。

　　林娜看出来没有？会不会大嘴巴？顾念那只母鸡会不会乘机埋汰她？心乱如麻。

　　石庆寿猥琐的盯着她硕大的臀部，想想刚和这妞好了一段时间，蜜里调油的阶段还是愿意哄哄她。摇下车窗将剩下的烟蒂弹出去，说：“打开扶手，看看哥给你准备了啥。”

　　张晓玲本来正在生着闷气，听到这句话，立刻拉开扶手箱，看到熟悉的信封，她急切的数了下红彤彤的百元大钞，转头就“啵”了一下石庆寿，甜甜的说：“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石庆寿顺手捏了下张晓玲的大胸，鄙夷的笑了一下。

　　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腻了的缘故还是新鲜感作祟，石庆寿三番五次来分店对林娜动手动脚，林娜硬着头皮去应付。时常张晓玲有意无意的缠着石庆寿分散他的注意力，林娜很是感激。

　　某天，店里关门打烊了，林娜准备去后面的仓库间核对一下货物。仓库的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顺着门缝林娜看到石庆寿和张晓玲搂搂抱抱在一起，激烈的又抱又啃，张晓玲的内衣半开，工装裙撸到了大腿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林娜吓得轻手轻脚的飞快逃走，关上店门搭着公交逃命式的回了宿舍。视觉冲击太大，林娜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连顾念帮她从食堂打的最爱吃的蚂蚁上树都没有胃口。

　　“娜娜，你对着这口饭已经发呆了5分钟，想什么呢。”顾念关怀道。

　　“嗯……没事……可能有点累。”鉴于顾念和张晓玲之间的嫌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哦，太辛苦就休息一下。下周蓓蓓参加校辩论赛复赛了，我们去现场支持一下。”

　　“好啊，下周我没有排班。”

　　直到张晓玲神色如常的走进宿舍，顾念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翻《VIVI》杂志。林娜弱弱地和张晓玲打了声招呼。

　　又是一个打烊的傍晚，因为今天万图□□留言说来接她下班，看着青灰色的天空还没黑透，林娜决定边走边等。回校的路上有一段路程在翻修还未安装路灯，路边栽种着一排排高大的棕榈树，平时车辆和行人极少，林娜走着走着后面亮出车灯，随后“滴滴”两声清脆的车喇叭声响了起来。她回头看去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小轿车开到了她的身边，摇下车窗原来露出石庆寿那张猥琐的脸。

　　“妹妹有没有空，赏脸去吃个饭啊。”

　　林娜摇摇头：“没空，我要回校。”

　　“陪哥哥吃个饭给你500，怎么样？”“800？”“1000？”

　　石庆寿边开车边加价，林娜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闷着脑袋向前走。石庆寿没有耐心了，直接把车横在路前，下车拉着林娜往车里推搡，林娜吓得尖叫了起来，对着石庆寿拳打脚踢。

　　“妈的，给脸不要脸，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又不是没睡过，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可不会这么绅士。”

　　恍惚间，林娜似乎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睁眼看去，逆着车灯的灯光，万图气势汹汹的抡着头盔“砰”的一声砸了石庆寿的脑袋，石庆寿捂着脑袋松开了林娜的手。女孩气力不大，但也把石庆寿的脑袋砸破了皮，流了血。林娜迅速躲在万图身后，捡了两根结实的木棍对着石庆寿。万图立刻掏出手机拨通附近派出所电话。

　　“妈的，谁TM胆子肥了敢砸老子。”

　　“是我。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过来。”万图拿着手机扬了扬，显示派出所的电话正在接通的。”

　　“行行行，算你们走运，路不转桥转，以后走着瞧。”石庆寿一看目前一对二的状态他毫无胜算，没底气的叫嚣着灰溜溜的开车走了。

　　等到石庆寿走远，林娜才脱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万图边搂着林娜边回复电话：“没事了，李叔……已经走了……嗯……我朋友没事了……好了，马上回校……不用接了不用接了，真没事”。挂完电话，万图盯着林娜的脸，问到：“还能走不，上车我们回去。”

　　林娜经过了一场惊吓木木的，安静的坐在车后抱着万图，脑袋耷在万图的背上。车慢慢的开着，吹着晚风，林娜越想越后怕，她用力抱紧了万图，哽咽了一下：“谢谢你，万图，还好有你。”

　　万图轻声安慰道：“庆幸我早早出发了。那猥琐男是谁？”

　　“是内衣店的经理。”

　　“以前骚扰过你吗？”

　　“嗯，有。”

　　“怎么不告诉我。”

　　“小事情而已，也不是很光彩。”

　　“都可以对我说啊，你把我当外人吗？”

　　“好，以后都告诉你。”

　　“以后别去了。”

　　“好……”林娜乖巧的应着。

　　摩托车缓缓的骑着，安静了一会，林娜问到：“万图，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贫穷的大学生，你会愿意牺牲身体，跟那样的男人上床吗？”

　　“呕……不会，想想都恶心。”万图想了想：“你说的该不会是张晓玲吧！”林娜很吃惊她的敏锐，支起脑袋盯着万图的后脑勺。

　　“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与你有交集……贫穷……经理，肯定就是她了。上次唱歌也觉得她变化不小，风尘气十足。”

　　林娜打开话匣子：“我想不通，这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看个人取舍，这对她来说不失为一种捷径。”

　　“以后她怎么对得起她的丈夫。”

　　万图啼笑皆非：“别闹了，这都什么社会了？你还有有这么传统的思想。”

　　“可这就是不道德。”林娜执拗地说道。

　　“道德只能用来约束自己。”

　　“道德确实只能约束自己，也可劝人向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人都有道德，那世界是不是少了欺骗，少了龌龊，多了真善美。”

　　“你太天真了，现实的运行法则你接触过吗？现实就是尔虞我诈，现实就是笑贫不笑娼，现实就是胜者为王。你再抱着这可笑的执着，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万图还在持续输出“厚黑学”，这与林娜从小所受的“温良恭俭让”教育观念太相左了。

　　万图见怎么都说不通林娜，有点憋火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结束了这场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