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童话》图匕

4、请假

　　相安无事了几天，周游逐渐步入正轨，月考也随之而来。
　　不出她所料，成绩一塌糊涂，总科分数加起来才400出头。她有点后悔当初选理科了。
　　上面孙国宪在讲数学题，她也不想听，差的东西太多了，还得从基础开始。于是掀开数学书，看上面的基础知识点。
　　王臻也没听课，正刷着新开的卷子。跟他同桌不一样的是他都会了，不需要听课。
　　周游皱眉盯着死活算不出来的例题，这页书已经被她画的不成样子，在又一次算出离谱答案后，她终于决定借助外力。
　　食指扣扣同桌的桌子。
　　显然同桌也早已习惯这样的问题方式，头探过去：“哪道?”
　　周游指着书上的例题：“这个。”
　　王臻看着算式卡住的地方，拿起笔，在练习纸上写了一个公式：“这要用到我们初中学过的……”
　　问完不懂的题，周游顿觉神清气爽。看王臻也顺眼了不少，连带着又多说了一点：“谢谢，我没想到还要用学完的知识点。”
　　说完给他桌子上放了一瓶酸奶。
　　王臻哭笑不得地放桌肚里。每次都是这样，但凡周游问过题，总要给他点什么东西，有时是零食，有时是酸奶。
　　她总在划清界限。
　　这天周五放假，所以没有晚自习，六点就下课了。
　　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淡淡的金黄色。夕阳渐渐西下，余晖洒在大地上，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高鹤一是尖子生，理所当然的被留下补课，早走不了。
　　周游自己回家。
　　刚出校门口，就听见有争执。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少糊弄人了，当时只有你在场，不是你那还有谁？”
　　那个女生隐隐带着哭腔：“我真的没见过你的口红……”
　　周游扭头。
　　只见两个高挑女生把那个女生堵在墙角，其中一个强势的女生时不时的推一把。那个女生的头低低地埋着，双手紧紧攥着洗的发白的校服外套，丝毫不敢反抗，厚重的刘海遮着眼睛，只能看到红通通的鼻尖。
　　周游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准备走人。
　　而后被拍了下肩膀。
　　是王臻。
　　他说：“你先别过去，我去处理。”然后快步走去。
　　显然，被误会了。
　　她一开始就不准备多管闲事。
　　“在干什么？”
　　两个女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
　　看见是王臻，刘静松了一口气：“是你啊，吓我一跳。”然后顺着王臻的视线看向那个恨不得缩进地里的女生，刚松的一口气又被堵上了，语气也冷了一些：“没什么，处理一点事。”
　　方瑶在一旁道：“什么叫没事？这个徐梦柯手不干净，她偷刘静姐的口红。”
　　徐梦柯小声反驳：“我没有，我就没见过她的口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王臻开口前习惯性的弯了下唇：“可以调监控，没必要这样。”
　　刘静一想也是，她为什么没想到。
　　方瑶还不想放过徐梦柯：“听她狡辩，就是她。只有这个怪胎放学不走，其他人都走了，只能是她。”
　　刘静微微蹙额，按了一下方瑶的手臂：“算了，明天找老师调监控吧。”
　　方瑶气不过，还想再推一下徐梦柯。
　　徐梦柯余光看着抓向她的影子，猛的闭眼，肩膀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手刚伸到一半，被王臻拦住了。
　　王臻道：“正主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徐梦柯愣愣的看着那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方瑶的手腕，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透露出一种坚韧。
　　夕阳下好像发着光，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了。
　　方瑶被王臻说的脸红，甩开他的手，低声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刘静姐多麻烦一趟。”
　　刘静看向方瑶，无奈地说：“算了，就这样吧，明天再说。”
　　等刘静和方瑶掰扯完走后，王臻朝徐梦柯点点头，也离开了。
　　徐梦柯被他微微勾着的唇角晃了一下，回过神时，原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王臻和周游在等路口的红绿灯。
　　“以后遇见这种情况先不要上前，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出手。”王臻说。
　　周游开口：“我知道，所以我准备当没看见。”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
　　她确实是不想管，免得沾一身腥。
　　王臻没料到周游会这么说，噎了一下，而后失笑：“那就好。”
　　周游疑惑，这时候不应该说她冷血吗，她不懂。
　　“为什么？”
　　王臻说：“你做出了合适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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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游心不在焉的吃着晚饭。
　　今天的事，让她联想到自己。
　　那天好像也是傍晚，但却是阴天，铅色的天空没有一朵云。
　　印象中的女生双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臂：“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我不是故意告诉他们你有……”精神疾病的事。
　　顿了一下，似乎说不出口，又急忙为自己辩解：“如果我不说一些足以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事，我就又会挨打的。你不是不知道。”
　　“你一定要原谅我，我是被迫的……”
　　周游抚下她的手，深深的望着她，语气却相反的平静：“那就这样吧，徐婷，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多巧啊，她也姓徐。
　　徐婷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跟我绝交？”
　　周游没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徐婷喃喃自语：“不可能，你就我这一个朋友……”
　　她怨毒目光的看向周游：“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伸手救了我。后来也被他们盯上，你都没抱怨什么，还说会保护我。同样的，这次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你说啊，为什么……”
　　周游看着徐婷，心里的支撑她的东西好像遇上烧不尽的烈火，被焚烧殆尽。却还不足息，反而直冲大脑，像是要把一切都毁灭。
　　她的大脑“嗡嗡”一片，腿脚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急忙后退几步站稳。她抬起眼眸，里面黑沉沉雾气掩盖着无底深渊，看向徐婷的目光褪去了最后一丝温度。
　　徐婷被周游的眼神吓得呆住，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游终于开口：“别再来找我了。”
　　徐婷的手猛地痉挛了一下，不敢说话。等她好不容易打着颤站起来，周游已经离开很久了。
　　“周游，周游……”一个嘶哑的少年音传来。
　　周游猛地挣脱回忆，然后用力闭了下眼，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心绪重归平静。
　　她看向声音的主人：“干什么？”
　　高鹤一皱眉：“你刚刚表情不对劲，你怎么了？”
　　厨房传来常云菁洗碗的碰撞声，高立源加班不回家，此时餐桌上仅仅坐着他们两个人。
　　周游敷衍道：“没什么。”
　　高鹤一说：“没那么简单，你刚才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周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张口就来：“是你的声音影响到我吃饭了，很烦人。”
　　高鹤一脸上隐隐的担忧被愤怒代替：“谁还没有变声期了？你什么意思？”
　　周游只想躺床上倒头睡一觉，边走边道：“嫌弃你的意思。”
　　高鹤一怒不可遏，又不能跟女生计较，只能忍气吞声。
　　第二天周游起晚了，没赶上早读，踩点似的刚好赶上第一节课。
　　一整节课上的浑浑噩噩。
　　可能是被周游释放了一节课的“冷气”冻着了，王臻表示非常关心，脸上都没了习惯性的微笑，认真地对她说：“周游同桌，我给你接一杯热水吧。”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等周游回话，王臻拿走了她桌面上的水杯，连自己的一起，接水去了。
　　接水的地方没几个人，周围很安静。
　　王臻先接好一个，拿起旁边另一个接了起来。
　　“王、王臻同学，好巧啊，你也来接水吗？”徐梦柯有些结巴地说道。
　　问完就后悔了，她好像说了句废话。
　　王臻没在意，弯唇道：“嗯。”
　　徐梦柯看着他的笑，不由得红了脸颊：“昨、昨天谢谢你。”
　　王臻说：“没事，问题解决了吗？”说话的同时手拧好瓶盖。
　　徐梦柯不眨眼的盯着他的动作：“已经……解决了，调了监控，是刘静同学的口红不小心掉到地上，被值日的同学没注意扫走了。”
　　但是也被老师罚写检讨了，学校不准带化妆品。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说出口。
　　王臻笑着说：“那就好。”停顿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先商量，说话解决不好，像昨天那种情况，你该第一时间找老师的。”
　　徐梦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我知道。”
　　心里暖暖的。
　　王臻到教室第一时间把水塞周游手里。
　　周游不想说话，看着手里的水瓶发呆。
　　李耀阳来串班了，一上来就是对着王臻一顿哭诉：“阿臻，怎么办，早读被年级主任逮着睡觉了，现在我得去面对老杨的怒火了。”
　　老杨，一班班主任。
　　王臻拍开李耀阳伸过来的手：“凉拌。”
　　李耀阳委屈巴巴：“阿臻，你变了。你对我没有耐心了，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多温柔啊。现在，呵呵。”
　　王臻说：“我相信你……的脸皮足够厚。”
　　李耀阳更委屈了。
　　周游插了一嘴：“你去教师办公室？”
　　李耀阳诧异的看过去，这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上来就接话茬。饶是他社交天花板，都被弄的卡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周游说：“有事找班主任，一起去吧。”
　　李耀阳下意识问：“啥事啊？”
　　周游：“不重要。”
　　想翘课，走个正经的程序找班主任批个条。
　　李耀阳一脸懵的带着周游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老师，有的老师聚团在聊某某学生，又怎么怎么样。
　　老杨没参与话题，像是专门等着李耀阳一样。
　　李耀阳苦哈哈的走过去面对疾风。
　　恰好孙国宪在备课，也没有闲聊。
　　周游上来直奔主题：“我要请假。”
　　孙国宪好像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耀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游，要知道，老孙头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奉行的宗旨是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就算是生病，只要不是严重的站不起来了也不请假。
　　老杨也不说李耀阳了，一心看戏。
　　孙国宪喝了口水，换了表情，面带笑容道：“是生病了吗？”
　　周游说：“不是，心情不好。”
　　孙国宪皱眉:“这确实是大事，行，给你批假条。”
　　说完取了一张新的请假条，他一边签名一边说:“两天够不够啊？咱们毕竟还有学业，时间长了东西会忘。”
　　周游道：“够。”
　　盖过章，孙国宪递给她：“行，有家长来接你吗？”
　　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有家长来？
　　她摇摇头。
　　孙国宪说：“那路上注意安全。”
　　等周游走后，老杨“啧”了一下，调侃道：“孙老师，你刚才让我感到陌生。”
　　孙国宪摆摆手：“去去去，忙你的吧。”
　　李耀阳一直惊讶着也就麻了。
　　轮到自己反而淡定了。
　　老杨“咳”了一下，看着李耀阳：“说吧，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