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小说故事》逍遥懒虫

2、他和她的她

　　———他终会误入歧途，而你只能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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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眼惺忪，醒在课桌前，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墙上的高考倒计时。
　　我靠，没做梦吗，我他妈穿高考前一百天了？！
　　我欣喜若狂，但随后看到的一张脸，让我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不愿想起的记忆。
　　他叫孙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这会响彻我的整个青春。
　　2
　　“我们在一起吧，我会很爱你，永远爱你。”
　　这是我们的开始。我们初中相识，后来我以年级前十的成绩考入市里最好的高中，他中考总分差不多是我的一半，为了和我上一个高中，给学校捐了个操场。
　　他是个十足的地痞流氓，在学校里混吃等死，我本以为我这股学习的劲怎么也能感化他，可没想到，反而是我被带偏。
　　“今晚你留下来上自习吗？”
　　“不留。晚去酒吧。”
　　“有女生吗？”
　　“那他妈绝逼有啊。不放心啊？那你跟来呗。”
　　见我犹豫良久，他干脆直接揽过我：“哎呦苏大小姐，少学一天能让你考不上青北？”
　　青北，我们这最好的大学。按照我的成绩，冲一冲确实是问题不大。但是今天，就放肆这一次吧，算是给这两天认真学习的奖励。
　　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从小没接触过外界新鲜东西的我，又怎么能抵挡住外面灯红酒绿的诱惑。
　　于是我在他的驱使下，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吧，该会的不该会的全都会了，学习成绩一路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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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被老师找谈话了。
　　“苏清渡，你最近的学习状态怎么成这样了？”张老师从眼镜后一脸严肃地盯着我，而我的脑子里，在想现在孙歧在办公室外傻笑的场景。
　　我们今晚还去不去喝酒呢——“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昨天他递给我的那杯好好喝啊，是叫什么来着——
　　“如果还是一直这么退步，我会尽快联系你的家长...”
　　他会给我带什么颜色的花呢——
　　“苏清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老张的怒吼把我拉回现实，“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学的。”
　　我敷衍两句，转身走出办公室，“死老师，管这么多，烦死了。”
　　“哟，我们看看这是谁呀，又被老张批啦？”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孙祺疯狂大笑，“成绩有什么用啊哈哈哈，谁让你之前成绩好呢。麻烦就是多，不像我。”
　　是啊，学习有什么用，我和孙祺像现在这样每天就过得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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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和我一起考江滥工业学院吗？”
　　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他这么问我。
　　江滥工业学院，一个不起眼的小二本，以我的成绩，大概能高出分数线一百来分。
　　但是对于孙祺，其实还是很有难度。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离不开你啊，宝贝。”他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家在那边有可以买高考分数进去。宝贝，而且你也离不开我了，不是吗？”
　　我挣开他，总觉得这有点不切实际。
　　“你让我用现在还是班级前几的成绩和你一起考一个烂透了的二本？”
　　“你想考的学校不是离江滥太远了嘛，而且，江滥其实很好的，分数线低是因为地方偏，学校其实很好的，出来之后的就业率也很高。”
　　见我还是犹豫不决，他开始打感情牌。“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他拉住我的手，装模作样吸了吸鼻子，“你看，我们初中就在一起，高中我为了追随你花了那么大代价和你来同一个学校，我希望我们大学也可以在一起。我们大学也考到一起好不好，宝宝，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婚后你也可以不用找工作，我家的那些球场就够养你，你就在家好好的做一个富太太，好不好？亲爱的，我们在一起也快三年了，你又有多少个三年呢，离开我，你又会找到像我一样真正爱你的人吗？”
　　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最后我答应了。
　　我出生在并不富裕的家庭，有了弟弟后，无论是金钱，还是父母的偏爱，都显而易见地偏向弟弟。
　　“你高考考去哪里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指望你养老，别天天跟我们要生活费就行。”这是爸爸亲口对我说过的话。
　　既然我怎样和他们没关系，那我就没有负担了。
　　反正考到哪里其实也差不多，自己考个好大学的尽头不也是赚钱吗？孙祺家已经有很多钱了，以后有他养着，和我自己有很多钱是一样的，这样还能轻松一点。
　　况且，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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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时候答应了他，于是剩下的九十九天里，我几乎就没怎么碰过书本。
　　反正接下来都是复习，以我以前的知识，江滥应该是没有问题。
　　那段日子我每天和孙祺一起鬼混，我是住宿，而他是走读。我为了他悄悄带了手机，每天晚上聊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在和他通着电话晃悠到班里。
　　上课睡觉，下课就和他黏在一起。中午吃完饭回他的宿舍睡觉，晚自习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去哪家酒吧喝酒。
　　开始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很担心我，但经过了五六十天各种方式的说教和批评，发现我死也不知悔改，终于判定我没救了，差不多就彻底放弃我了。
　　那是我和孙祺最快乐的日子。
　　6但我没等来想象里的特别美好的结局。
　　毕业后我们如愿以不同的方式去了江滥工业学院。
　　我却发现这里不像孙祺说的那么好。但是又怎样呢，他为我捐操场花几百万上了同一个高中，我为他放弃自己可能会比这好一点的前程上了这个二本。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孙祺是我比家人还亲的人。
　　他是我全部的精神依靠了。
　　大学四年，我开始还会为以后的就业着着急，但看他已经铺好了我们未来的路，也就和他一起躺平了。我们混到毕业证书，又理所当然举办了婚礼。
　　我本以为我们的婚后生活会非常幸福，我以为我会拥有的是每天的亲昵和新鲜的花束，可没想到等来的是无止境的谩骂和破碎的酒瓶。
　　他婚后死性不改，接手了家里的几个公司后更是荒淫无度，不久又在外面学会了赌博。
　　而我，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辞退了原本就工资不高的小工作，每天伸手朝他要钱。时间一长，他也就厌烦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次次的责怪和嘲讽。
　　“我们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你不能学着打扮打扮自己吗？我承认我之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是随着年龄变大，也是会变丑的呀，你就不能打扮打扮自己？
　　“我每次和你一起出门都觉得非常丢人，大学几年，你的化妆技术一点也没有进步，我和他们出去喝酒都不敢带着你，他们的老婆一个个天生丽质，而你就只能一天天变成黄脸婆。”
　　“现在是我养着你，你当然什么都要听我的。没有我你就是个废物，你什么也不会，你什么能力也没有，你只能上街头受冻挨饿。”
　　我在这些声音中又度过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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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孙祺接手的公司都无一例外破产了。
　　后来，他每天在外面赌博，把家里的财产都败光了。
　　后来，他只有钱去最便宜的小店喝度数高但便宜的酒。
　　后来，我再也等不到浪漫，我面对的只有毫无征兆突然从天而降的酒瓶。我会看着血一点一点从我的头上留下来，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想起高中时期那个被我深爱着的男孩。
　　我会第二天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然后面对他又出去鬼混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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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概是又被砸晕过去，一下穿越了吧。孙祺这会刚打完球回来，看见我正在看他，就朝我笑笑。
　　可这一次，我不觉得他有多么可爱，我只觉得厌恶。眼前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会在不久后劝我和他一起考根本不属于我的破烂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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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你。”我脱口而出。
　　“真的？”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愿意和他一起上江滥。
　　“是啊，反正这个学也没什么好上的。”
　　他当然是相信了，他一直觉得我非常好骗。天太黑，他没看见我上扬的嘴角。
　　孙祺，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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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查分那天，他打电话给我报喜。
　　“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去上大学啦，到时候……”
　　“忘和你说了，我们分手吧，我已经考上青北了。”
　　“什么？”我一笑，他当然没想到。
　　我表面上装作对他百依百顺，是因为在学校里他的势力过于强大，惹了他，我就别想好过。
　　我早就看清他的为人了，这一次，我绝不会为了这种死渣男放弃我的大好前程。
　　“苏清渡，你他妈敢耍我！信不信我今晚就带人把你家砸了。”
　　“噢噢，又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搬家啦，至于在哪嘛，你去算一卦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只觉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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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青北读了法学系。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也是为以后要做的事情做准备。
　　我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四年时间里过了大小考试又拿了不少证书，不久考上本硕连读。
　　等我结束我的学校生活步入社会时，我带着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开始了我崭新的生活。
　　我自己拿着多年攒下的钱和工作几年的工资办了家公司，较高的学历和丰富的职场经验也让我成了小有名气的法官。
　　至于孙祺，听说他在那个学校里和高中就喜欢他的韩冶在一起了。我当然不意外，韩冶就是奔着孙祺去的，这下她也是如愿以偿了，只不过，婚后的生活可能也会比较难以启齿。
　　不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12我的日子就这么一帆风顺下去。但我知道，我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渡渡，你救救我。你是穿越过来的对不对，你救救我、”听筒里传来韩冶哭哑了的声音。
　　高中我与韩冶最不对付。因为我听说韩冶的喜欢孙祺。也看到韩冶经常找孙午祺并为此发生矛盾。
　　“你怎么了？”
　　“你一定是穿越过来的，渡渡。我亲眼看过你在答应孙祺之后半夜打着灯学习。我知道你大学不会跟着孙祺，所以才和他考到一起。你一定是穿越过来的，对不对？”
　　“嗯。”
　　“那你就明白我的经历了，渡渡，上一世你经历的，这一世全都发生在我身上。我求求你救救我，渡渡，求求你。”
　　“渡渡，我知道我高中的时候对你很尖酸刻薄，是我当时太小心眼了。渡渡，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我的人生快要被他毁掉了，渡渡。求你了，渡渡，帮帮我。”
　　“现在到哪一步了？”良久，我问她。
　　“他开始PUA我，公司也越来越不景气。求你了渡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眼下的问题是，你和他还是夫妻关系。不过我有办法，你先想办法来找我，不过，帮我带点重要的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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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冶真的帮我带来了孙祺公司偷税漏税的报告。
　　“还有吗？这只能让他赔款。”
　　“这是赌场的消费记录，这是他吸毒的证据，还有...我都用手机拍下来了。”
　　孙祺当然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韩冶会这样报复他，所以她略施小计就搞来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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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睡，韩冶。明天是个大工程。”我们用几天整理好了材料，眼下只差去打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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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几年前，这项工作可能会比较困难。可如今，我是知名公司的著名法官，他是四处欠债信用极低的落魄富二代。
　　他被判死刑，公司全部被拿去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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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带下去前，他说想跟我说几句话。
　　我默许，在保持和他的安全距离的前提下，答应了他最后的要求。
　　“你爱过我吗？”
　　“爱过。”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报考同一个大学？”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如果我也去了江渡，那我就是下一个韩冶。”
　　“……”
　　“我会为了你改的。”
　　“我不信。”我再难把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被告和年少时披着阳光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为什么？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你想知道原因吗？原因是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的前途。你对我确实很重要，在那一段黑暗的日子里你是我唯一的光。但是也是因为你的不良习性让我误入歧途，但这一次我在偏航后及时返回了原本的航道。”
　　“你说过婚后养会养她，可是当你的妻子不再年轻，当她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她对你而言就像一个只会洗衣做饭的保姆。她开始为你学着顾家，但你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头彻尾地厌恶她。”
　　“你自始至终就是一个问题少年，你不可能有好的结局。”那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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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莫名其妙醒了。我看向漆黑一片的四周，从床上爬起来，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灯的开关。
　　我日，梦啊？
　　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强行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是，这世界有病吧？
　　我的happy ending呢？
　　怎么我又回到和孙祺的家里了啊？
　　我就说穿越不现实，这下好了，果然这样。
　　不过，或许这个梦，是个指引吗？我灵光一闪，学着韩冶，调查来了孙祺的犯罪记录。
　　骂早了，这真是一个好梦！和预想中一样，孙祺踉跄入狱。
　　出了法院，我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韩冶？”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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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后来成了催眠师？”
　　“对。准确来说，我可以操控人们的梦境。”
　　“那你？”
　　“是我让你做的梦。”
　　我被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简单，前几个星期天下班，遇见了刚从酒吧出来的喝的烂醉如泥的我高中时期疯狂迷恋的孙冶。
　　不过听同学说，你的婚后生活过得非常惨，我想帮帮你，所以跟踪他找到了你家。”
　　“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把他催眠，让他没关家门，并且出去玩上一周再回来。他走后，我就进屋让你做了那个梦，然后就发生了这一切。”
　　我差点惊到下巴。
　　“我可以看到你的梦，亲爱的。在梦里我们角色互换了，我成为了你，而你成为了我。我只能帮你那么多，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你。”
　　“你在梦里那样帮助我，所以，这次算是你的自渡。”
　　“顺带一提，我现在是一家知名公司的著名法官了，有兴趣来做我的助理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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