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心纵》椰子雨

34、只纵容三十四次

　　云丛丛满意的不得了。哪怕林意瑶百般推辞，她也坚持为林意瑶买了几件衣裳。看着试衣镜里穿藕色长裙的姑娘，皮肤白的晃眼，眉目精致如画，好像一块软糯的糖糕。云丛丛在一旁肯定的点点头:“好看。”

　　镜子里的姑娘露出温柔笑意，看着镜中文静美好的姑娘，林意瑶葡萄般水润的眼里有水光闪烁，但被人掩饰的太好了，只是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云丛丛没有发现，让林意瑶就这样穿着，回头率肯定百分百。

　　但林意瑶却脱下荷花边长裙，笑着摇摇头:“平时都和尸体打交道，穿长裙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闪闪发光。”林意瑶和崔子摺作为同母异父的兄妹，有不少相似之处。云丛丛总觉得，如果崔子摺是女孩子的话，和林意瑶应该是相像的。所以在打扮林意瑶时，云丛丛也沉浸在打扮崔子摺镜像的快乐里。

　　听林意瑶说可惜，云丛丛下意识一口否决。

　　无奈，林意瑶只好穿着裙子离开商店。正如云丛丛所说，林意瑶身打扮着实吸睛，一路有好几个人要联系方式。

　　知道林意瑶处理不了这些场景，又见她面色难堪，云丛丛都帮她拒绝了。

　　收获满满的走出商城后，也到崔子摺下班的时候了。

　　问过林意瑶想吃什么，林意瑶摇头，也拒绝了云丛丛邀请她的好意，只说:“你们两人去吧，随便帮我带点饭好吗？”

　　林意瑶性格比较独立，很少麻烦别人。看着柔弱，有什么却都自己扛。听她叫自己帮忙带饭，云丛丛还有些诧异。

　　这好像是记忆里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吧？

　　但诧异归诧异，云丛丛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随即答应了。

　　*
　　掐准时间，云丛丛给崔子摺发了条消息:下班了没？我想吃鱼火锅。

　　发完消息，云丛丛就盯着手机屏幕看，心里算着时间。

　　果然，不出三秒。崔子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男人的声音在手机里更显磁性:“下班了，你想吃鱼火锅？”

　　“对啊。”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崔子摺搜索关键词，把界面翻动了一遍，提议到:“要不去东华街那家？”

　　“东华街附近有个夜市吧。那可以，吃完饭我们去逛夜市吧。”

　　“那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得不说有了男朋友就是有诸多便利，接送都有着落。

　　云丛丛喜欢吃鱼，点了一大锅。但动筷的时候却发现崔子摺几乎不动筷子。

　　“你不喜欢吃鱼？”见此，云丛丛问。

　　“没。”

　　听他这么一说，云丛丛就替崔子摺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的蘸碗里:“那你现在就吃。”

　　崔子摺点点头，低眸看向碗里白嫩的鱼肉。经过汤底浸润，鱼肉表面有油泼辣子和几颗青椒点缀。

　　吃一点点应该没事的吧？

　　反正，是皎皎夹的。

　　想到这，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没有犹豫的夹起鱼肉。

　　只吃了几口，云丛丛就觉得不对劲。

　　崔子摺的脖子处有星星点点的小红点蔓延。不算多，但因为皮肤白，看起来就像是白瓷上的污渍，颇为惹眼。

　　云丛丛心下一怔，忽然起身去抓他的领口:“你对鱼类过敏？”

　　崔子摺被云丛丛的动作吓了一跳，耳根和脸都被热气蒸的粉红。

　　听云丛丛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说:“没事的。”

　　“什么没事的？！”看清脖子上的红点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云丛丛一拍桌子:“先去医院！”

　　崔子摺愣了愣，看清云丛丛眼中的怒意。他抿抿唇，拒绝道:“你先吃饭。”

　　云丛丛摇头:“去医院。”

　　“不重要的。”崔子摺蓦然打断云丛丛的话，他是真不觉得这点过敏算什么:“你不是要去夜市吗？”

　　“不去夜市，你过敏就应该去医院！”云丛丛见他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安危，心里头又气又难受:“你怎么会觉得身体没有去玩重要！”

　　崔子摺微怔:“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啊你以为！”云丛丛一把抓住他的手，要把他拉起来:“不管以前怎样。现在，在我这里，你是除了我家人之外，首先要考虑的选项。所以你懂不懂？照顾好你自己比我逛夜市重要！”

　　气狠了，说到最后，云丛丛的语气有些不稳。崔子摺诧异的看向她的脸，发现她隐隐有些要哭出来的趋势，不敢再拒绝。

　　到达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完，让他们去底楼拿药。

　　云丛丛自挂号后，就没怎么说话。都说女儿随父，云丛丛长得像云霁，有着英气的眉眼。只是平时爱做些啥表情，冲散了疏离感。如今难得板着一张脸，看起来，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崔子摺心里忐忑，不知云丛丛要怎样处置他。

　　拿完药，云丛丛说:“今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崔子摺愣住。他忙去拉云丛丛的手，动作近乎慌乱:“为，为什么？你不是还要去夜市吗？不是说好了吗？”

　　云丛丛看向他惶恐不安的双眼，无奈叹气:“崔娇娇，你乖一点。”

　　见崔子摺开口还想说什么，她伸手一根手指停立在他的嘴前，制止他说话。

　　“我很生气。”她说，“那个男的是不是在你过敏的时候没把你送往医院？”

　　没想到云丛丛会一语中的。

　　崔子摺没说话。

　　那个男人，确实会在心情不好时逼迫他吃海鲜。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男人主动带吃的回来，哪怕是别人的残羹冷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男人温柔的模样，那是梦里才有的场面，饭香取代了拳脚。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来之不易的关心，就连吃到一半发觉肚子痛他也没往更多的方面想。

　　是男人的笑声唤醒了他。他抬头，只见男人笑得弯下腰，他看着眼前满脸红疹的男孩，眼泪几乎要笑出来:“哈哈哈哈哈……你和那个贱女人真的很像。又蠢，又傻，随便哄哄就当真了。”

　　在男人的描述中，他才知道自己和那个人一样对海鲜过敏。

　　身上起痒无比，好像有蚂蚁在爬，促使他产生想抓挠的冲动。但他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看向眼前的男人。先前的俊逸，稳重，可靠好像都是假象，眼前利用儿子的痛苦来换取卑劣欢愉的人才是真面目。

　　他动动唇，也笑。

　　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男人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停止了笑，一张俊脸因阴沉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怖。他大步向前，像提起死狗一样一手提起他的领子，一手给了他一耳光。

　　脸上震得发麻。

　　男人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止住笑，看向昏暗墙面上残破的人影。

　　心口有一道看不见的疤痕溃烂。

　　……

　　谈起往事总有可以卖惨讨好的嫌疑，崔子摺不知道是否该开口。

　　但他不开口，云丛丛也多多少少猜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天底下真有这么令人发指的“父亲”。

　　崔子摺身体上和心灵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他造成的。恍若一尊白净无暇的玉璧在云丛丛眼前四分五裂，云丛丛想让它完好如初，想捡起它的碎片，一点一点粘回去。可粘和后的裂痕显眼又占据人的全部视线。

　　她无能为力。

　　但她还是想要一试。

　　云丛丛尽量保持冷静，对他说:“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我们下次完成这些未完成的事。”

　　崔子摺的手被云丛丛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定定心神，只见眼前的云丛丛说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
　　见崔子摺的面色始终苍白，魂不守舍的走。云丛丛知道他又在瞎想，只好一路跟他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担心的事情那么多，云丛丛只好尽量把误会聊开。

　　“其实之前没有说清楚，所以误会有些多。其实高中的时候，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之所以和他谈恋爱，是因为他打赌你会掉下第一名，他赢了，所以我们协约谈恋爱。”见崔子摺看向她，云丛丛笑道:“我是一个很迟钝的人，那时候没想过对你过分的关心和占有欲意味着什么。因为你总是独自扛着事情，对我又冷淡不已，我经常因为这种事生气，所以才若即若离。”

　　崔子摺的眉头微皱，随即松开。他低声道:“其实我远离你是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现在知道了啊，原来你也喜欢我。”云丛丛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我们的演技这么拙劣，都把对方骗过去了。要是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要再看不懂了。趁你喜欢我就天天来问问题，争取考的更好。”

　　崔子摺笑了笑，声音很低:“我不敢想。”

　　“啊？”云丛丛微愣，没听懂他不敢想什么，但崔子摺只是摇头。

　　云丛丛只好又说下去:“在见面的时候，我感觉你变了好多，又发现你喜欢我。那时其实我很矛盾，不知道我们这个状况是在怀恋过去的影子还是重逢后产生了情感。”

　　“是我太冲动。”他说，“我以为变主动就更容易靠近你，没想到会把你推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