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无条件》Kyoto

12、爱与恨

　　从庭院回到房间后梅里久久无法入睡，尽管很讨厌依赖药物但为了明天的战斗必须养足精神。
　　因为这是她的——

　　【命运之日】
　　日上三竿，梅里依然待在房间里，这段时间来找过她的只有瑞文的小机器人，机器人把用来联系和观测的蓝牙耳机和隐形眼镜交给了她。
　　从瑞文口中得知，其余的乌合之众基本都被扫荡干净了，现在仅剩的目标只有塞勒斯。
　　“我知道了，行踪掌握了吗？”
　　“彭格列和西蒙他们分散去找了，我这边监测到了他的火炎但很奇怪，同时在不同地方都有反应。”
　　“告诉奥利昂他们，尽量帮我拖住塞勒斯，他现在是否完全觉醒还没有定论，而我的仪式必须和他直接接触才能完成。”梅里心里叹了口气，“他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逃脱的。”
　　“仪式的地点就在家族首领的墓园，那里沉睡着塞勒斯的肉/体。”
　　交代完相关事宜后梅里离开了房间，安葬家族历代首领的墓园就在城堡后面的山上，大部分时间通往半山腰墓地的大门都紧紧闭着，一般人无法进入。
　　要进行封印山上的墓园是最理想的场所，那里有着能束缚住塞勒斯的东西，他知道了也一定会过来的。
　　梅里进入铁门的内部开始攀爬楼梯，不知为何总觉得脚非常沉重，她缓慢而吃力地向前进，耳机里不时传来伴有电波声的话语，看来塞勒斯在不同地方放了不少诱饵，能听到彭格列的晴守与西蒙的森之守护者两人发出不爽的声音。
　　他究竟会在哪呢，梅里对塞勒斯的故事很了解，但终究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塞勒斯一直执着地想从戒指的封印中出来，是为了复仇还是.....就在梅里沉思的这片刻间，耳机里骤然传来炎真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梅里不是你的后代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才不在乎什么后代，我需要的只是那个孩子的躯壳。”塞勒斯的声音也出现了，“那个孩子对你来说有什么帮助的意义吗，因基奥斯特罗家族的覆灭才能给你们和她带来真正的安宁。”
　　安宁.....塞勒斯说的没错，她必须承担起这一切，梅里不再分心继续向墓园前进。
　　走进空旷的墓园，这里没中什么花花草草看起来非常凄凉，最中间的圆形祭坛是属于两位初代的，这两块墓碑只有塞勒斯的碑上刻了字：“此处埋葬了我曾经的挚爱。”
　　这是辛西娅写下的，她深爱着塞勒斯所以才没有真正杀了他，而是将他的灵魂封印在原属于自己的坤玉之中。
　　辛西娅本人在那之后没有多久安然离世，她的灵魂并没有留存于世间，唯有意志依靠着玉石继续传承。
　　“请把力量借给我吧，辛西娅大人。”梅里单膝跪在她的墓碑前，手放在石碑冰冷的表面宛如宣誓或是祈祷一般说道.....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在颤抖，“我会为过去赎罪。”
　　即便如她这般无能，也有她能够做到的事情。起身后梅里察觉到在不远处有好几种火炎的反应，他们正在不断朝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梅里站起身，墓园中心的祭坛是一个天然的结界，她会用自己的火炎造出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干扰的屏障，之后就是和塞勒斯同归于尽。
　　四方主力在梅里布置好结界后抵达了最后的战场，奥利昂和艾琳斯躲在山上的树荫中负责远程攻击，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负责近战，古里炎真还有加藤朱里担任辅助。
　　塞勒斯直接降临到了梅里的身边，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下面埋葬的是我吧。”塞勒斯盯着自己的墓碑。
　　“嗯，不过早就只剩下骨头了。”梅里还有心情和他开了个玩笑，“或许连骨头都不剩。”
　　“曾经的挚爱.....我可是一直把辛西娅当作是自己的挚爱。”塞勒斯苦笑着蹲下身，因为他离梅里太近其他人不好动手只能看着他在另一块墓碑上刻字。
　　“我一生的挚爱，我的明月。”
　　梅里注视着塞勒斯的侧脸有些困惑地问：“即便是辛西娅大人杀了你，你也依然爱她吗。”
　　“嗯。我美丽的辛西娅，很快我就能再次见到你了。”
　　辛西娅大人的魂魄早已消散，梅里再度对上塞勒斯的眼眸看见了里面深不见底的疯狂，她知道塞勒斯想做些什么：“我永远无法成为辛西娅大人。”
　　在塞勒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松懈的瞬间，炎真在他们身后用重力将梅里拉到自己的怀中，甚至没等梅里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了结界。
　　“等等.....我正准备要.....”她刚准备用火炎加固结界来困住塞勒斯，“我没有要你们保护我！”
　　梅里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不讲道理，但这件事本身就和他们无关，她从炎真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并狠狠瞪了他一眼让对方有点错愕。
　　塞勒斯看起来轻轻松松地挡下了沢田纲吉的进攻，还有余力观察自己的后代：“呵呵，看来被拒绝得很彻底。”
　　“你的对手是我们！”狱寺以为塞勒斯分神了，引爆了炸药结果被塞勒斯躲开并趁着烟雾未散移动到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躲在森林里负责远程的两人也一直在等候机会。塞勒斯现在正背对着他们，奥利昂看准时机一连几根箭矢向他飞来，对方使用手中的戒指控制重力勉强没有中招，可惜没能防住艾琳斯的银针，银针刺入他的手臂灌注进雨属性火炎的镇静作用，塞勒斯的那只手一时间无法动弹。
　　“......呵，还算可以。”塞勒斯拔掉银针，“不要让我觉得无聊啊。”
　　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逐渐发出光芒，那是和炎真一样的大地属性戒指，大家都顺势想抵抗火炎的重力，没成想塞勒斯并没有试图用重力把他们扔来扔去，而是用重力不断压迫脚下的地面，顷刻间地面坍塌一齐落到漆黑的地底。
　　在坠落的那几秒时间里他们都做好了会看见一堆尸骨或者是被几乎腐蚀殆尽的尸体，然而地下什么都没有是一个极其空旷的空间。
　　“.....”梅里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出现，睁开眼睛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她被古里炎真死死抱着没有受一点伤。
　　古里炎真也恢复了意识松开手臂，梅里看见他把自己被割伤的那只手藏到身后，脸上还带着她所不理解的微笑：“你没事吧。”
　　梅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摇摇头站起身来观察情况，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也没有受太重的伤，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罪魁祸首塞勒斯不知为何看不见他的踪影。
　　“没想到墓园地下是这样的。”这个空间是用来干什么的，梅里需要确认这件事，她朝着面前延伸的道路独自向前。
　　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这里大概是用来储存某样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多半不会是梅里希望看见的东西。
　　她听见身后沢田纲吉小声问炎真他的手要不要先包扎一下，炎真说没关系现在还不能松懈。
　　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没有说谎，抱着拼死的决心来保护她，可是她这种人.....
　　看见前面透出了一些亮光，梅里确定了这里一定是过去初代雷守所建造的，他藏了什么东西在前面的房间呢？她心中一半好奇一半恐惧，推开了那扇门不由怔在原地，地下有各种实验器材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正中央放着的是——一具女性尸/体。

　　那是初代雷守保存的吗，除了他以外应该也没有人会这么做了，梅里不禁心中感慨咱们这一家子还有正常人吗。
　　塞勒斯的身体倚靠在外层的玻璃上，闭上眼抚摸存放辛西娅的容器：“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辛西娅大人的遗体赫然摆在眼前，长期冷冻存放的情况下她的美貌没有丝毫改变，但是为什么辛西娅大人的手指上还戴着戒指，样式和自己的这枚几乎一样，雷守埋葬她时专门做了个仿品吗。
　　她不由低头看自己的戒指，现在是个好机会，塞勒斯的注意力全在那具遗体上，虽然不知道他打算对辛西娅大人做什么，只要自己能阻止他就好了。
　　塞勒斯注意到了梅里的动作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站那等着她似的，在梅里想抓住他的手臂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连梅里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塞勒斯对上她的视线说道，“乾玉和坤玉两枚戒指不是相斥的关系，而是共振的关系。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人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相斥太不吉利了。”
　　“什么？”梅里明白他的话外音，但还是不愿相信，“那么这枚戒指为什么.....”
　　“因为他是和我很相似的人，那枚戒指原本是属于辛西娅的，谁都无法取代。”塞勒斯含情脉脉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活着的时候没看出来啊。”
　　梅里松开了手：“那么我的这枚戒指是？”
　　“他留的一个替代品以防万一，和我们的戒指材质是一样的。”塞勒斯伸出五指向梅里展示，“即便与我们的两枚戒指相斥也能通过增强炎压对我进行压制，不过到此为止了。”
　　梅里还没完全消化完信息就被塞勒斯一把掐住脖子提起来：“很遗憾，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到死都跟这枚戒指一样只是替代品啊。”
　　话音刚落的瞬间，旁边的容器刹时爆炸没等塞勒斯点燃火炎这股冲击力一下子把两人分开，梅里被爆炸波及直接崩到了一边的墙上，不过好在古里炎真及时操纵重力控制住她的身体，她只是稍微蹭伤点皮而已。
　　在烟雾散开前，纲吉和狱寺两人冲上前控制住塞勒斯，他看见辛西娅从容器中倒下来失魂落魄地想爬过去抓住她，但先被纲吉抓住不得动弹。
　　“辛西娅大人......共振？”梅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地抢先从辛西娅的手上把那枚真正的乾玉戒指取下来。
　　塞勒斯试图操纵重力阻止，梅里身后的古里炎真自然不会允许他得逞，狱寺也在自家首领压制住塞勒斯后直接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这一招还是跟瓦里安学的，重力使的天敌）
　　如果这枚戒指是真正的乾，和坤是共振的关系，那么他们就是同生同死。
　　家族的两枚珍宝若是全都毁了，这个选择真的好吗，那个人也是希望辛西娅大人的大空戒指能够被保存下来才使得这个谎言流传下来，而且没有人能够取代辛西娅，没有人配得上那枚戒指。
　　尤其是自己，梅里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古里炎真看向自己的眼神，唯有在他明亮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在他的眼中她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从辛西娅遗体上把戒指夺走的时候她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息，同时心中有某处地方开始碎裂，她不想自己是如此可悲的收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她留恋的东西，本该是这样，可是她现在非常渴望那个人能继续注视着自己，希望能够向他们赎罪。她颤颤巍巍地起身上前示意纲吉和狱寺让开，塞勒斯交由她来处置，同时把属于真正的乾玉戒指戴到手上，那枚替代品被她扔了出去。
　　她还是做出了这个软弱的决定。对不起，科莫。
　　纲吉和炎真刚把火炎收回，塞勒斯立刻解除自己双手的束缚，本想将梅里排斥开，对方却巍然不动，他有点气急败坏之余也对梅里的神情感到震惊。
　　她真的和辛西娅很像，不过这是他们的后代，相似也很正常。
　　可是，为什么连这个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记忆中的辛西娅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挂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上前抱住了他。
　　他感觉到自己被比自己矮小不少的女孩环抱住，无法挣扎也无意再挣扎，只是抬起手回抱住她。
　　“我恨你，恨你拥有这么多都不满足，恨你留下的麻烦将那么多人的性命卷入其中。”说话间少女点燃手中这枚戒指的火炎，这股火炎不是向外施展的，而是向内对自己施加炎压，火炎不断压迫着手中的这枚戒指。
　　“辛西娅大人，她非常爱你，所以才没有舍得真正杀死你......即便你变成这样，她也爱着你，对她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塞勒斯能意识到自己正在消亡，他喃喃自语：“辛西娅.....”
　　“原来是这样。”塞勒斯手中的戒指在碎裂，他突然发出释然的笑声，从戒指中苏醒的时候他一直在寻求内心的安宁，某样东西在折磨着他的心，如缓缓渗透进身体等注意到时也为时已晚的慢性毒物，他毫无办法。他以为解药是辛西娅，但其实是这句话，他需要的是憎恨，需要辛西娅对自己的恨。
　　眼前的少女挂着一样的表情，流下一样的泪水，但是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是啊她恨自己。
　　他在死前深知自己辜负了辛西娅的用心良苦一意孤行，所以在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塞勒斯很清楚她是来做什么的，但没有任何辩驳也没有抵抗。
　　他无法接受的是辛西娅的眼神，为什么要这么悲伤，他就该被她杀死不是吗。
　　辛西娅对他的爱才是他心中的心结，即便在那个情况下辛西娅依然爱他。“爱比恨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啊。”塞勒斯一把推开了梅里，对上她惊讶的表情不由大笑起来，他自己燃起向内的火炎准备自裁，“总有一天你也会承受这种幸福的煎熬，永别了。”
　　梅里明明感觉到刚才自己手上的戒指也裂开了一条缝隙，可是抬起手看圆润的玉石完好无损。
　　清脆的一声响，塞勒斯手上戒指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他逐渐消失宛如蛇蜕皮一般蜕去虚假的皮囊，真正的卡尼塞罗缓缓向后倒下。
　　她还活着？
　　紧绷的神经放松后脑内的某根弦刹时崩断，梅里双腿瘫软直接跪在地上，现在应该高兴吗，她不知道，也无力思考。
　　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茫然，她花了十多年接受的命运最终不过是一个谎言，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梅里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眼睛几乎睁不开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