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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金丝鸟Ⅰ怪胎 ...

  •   我从来没有见过汽车人。

      就算是霸天虎有意为之,运气成分也太大了。连通过电视报纸等媒介都没见过——我严重怀疑是声波进行了严密管控,闹翻天甚至会把抢到食物上的广告贴纸都撕掉——他们只出现在口口相传里。

      外出不管是跟着声波偷油偷电做能量块,还是跟着红蜘蛛勘察矿脉袭击人类设施,我都没赶上过任何战斗,连汽车人的一块铁屑都没瞧见过。和动画片里演的不一样,显像一号就算能开挂般快速定位到霸天虎的每次活动,汽车人们出动前去阻止也需要时间。

      而有我参与的任务经常是小规模高机动,偷完就跑,炸完就溜,会飞的虎子们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也许有声波的手笔……在他的规划之下每次安全系数高的行动都会顺手捎上我,而我只负责趴在代步机身上喊666,汽车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用红蜘蛛的话讲那些狡猾的汽车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蛊惑了所有人类,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绝不能让我接触。

      “魅魔是吧,人见人爱,真绷不住了……红蜘蛛大人,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上那些狡猾的欺扯人的当!”

      我对汽车人一通冷嘲热讽,从圣母擎天柱骂到小矮子大黄蜂,从油箱胀气的烟幕骂到脑袋灯球的千斤顶。措辞比较严谨,这些人物特征都能从虎子们的日常闲谈里听来。

      这听得红蜘蛛的嘴角都扬上了天,还得骂我一句巧言令色。

      不敢当,不敢当,们霸天虎人才标配罢了。

      然而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在连续几十天都没见过汽车人的影子,以至于我甚至偶尔怀疑是不是自己活在楚门的世界之时,终于,霸天虎不可或缺的诠释语登场了。

      战争。

      提到霸天虎,战争绝对应有一席之地,甚至应是最主要的那个。暴力与强权,独裁与统治,凶残与冷血,他们掀起一场难以停歇的战争。

      然而威震天对我的方针使我见到那个紫色标志的印象被欺骗、伪善所代替。现在我清楚地意识到,光会忽悠人当然不够,还得能打架。

      我在休眠仓里呼呼大睡之时,就如那不祥预感的征兆所显,震荡波正忙着接收照相机从地球运来的能量块,汽车人就从太空桥里杀了出来。

      双方的混战打塌了墙壁,直接压在了我的休眠仓上,险些把它砸个稀巴烂。好在震荡波出品质量可靠,哪怕睡觉用的东西没有防御功能,休眠仓的外壳好歹也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我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惊醒后,只能瘫在一片漆黑的废墟里等待救援。身体完全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某处金属建材穿透了我的左肩,血液在狭小的缝中喷溅,痛楚袭击了我,没坚持多久身体就休克了。

      我埋在那儿不知几时,但好歹是改造过的躯体,时间长点也死不了。估计硫酸雨三兄弟都跟铁皮、警车、大黄蜂、开路先锋大战八百回合了。

      在智慧的轮椅战神切普的嘴炮之下,重燃斗志的开路先锋终于想起自己能开盾,接着条子两枪打爆酸雨云团,一行人在霸天虎基地进进出出就跟回家一样轻松自在。

      这一回算是迄今为止我离汽车人最近的时刻了。只隔着倒塌的废墟,我在里面,他们在外面。缝隙中艰难喘息,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听到这四辆车猛冲而过的引擎轰鸣——是这种声音唤醒了我混沌的意识,我听到乱作一团的战斗。

      大黄蜂的声音格外爽朗,也格外洪亮,就那么钻进我的耳朵,如一只海鸟俯冲过浪面:“坐稳了切普,我们要回家了!”

      震荡波开了好几枪,杀伤力不小的能量波全部落在了基地的设施上,一时间又是一阵爆炸和倒塌的巨响。太空桥被打开了,沉如巨兽的低吟使整栋建筑都在轻颤。

      以往的太空桥不会让建筑产生这样小幅度的摇晃,我想大概是现在屋子破了个大洞,没了一面墙的原因。轮胎与地面摩擦,我听出了一次惊险的漂移,紧接着传送室的门合拢,咔哒声后传送启动的呼呼尖啸骤响。

      他们走了。

      在那阵联通两个星球的尖啸声逐渐平息,最终完全消失后,汽车人带着他们的使命奔赴下一个战场——擎天柱的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不快点带着替换零件赶回方舟基地,领袖就要永远离开他们了。

      嘿!倒是让我爬出来探头瞧一眼啊!

      别从我的全世界路过啊岂可修!

      世界短暂地恢复了入眠时刻那似乎与头顶繁星同样永恒的寂静,耳畔最清晰的声音重新变回了自己因疼痛而剧烈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震荡波靠近的脚步声,就算只有一只手不太方便,他也一点点挖开了废墟,把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搬走了。

      “谢谢大波。”

      我小心翼翼地从满是尖锐碎片和金属碎屑的废墟里坐起身再爬出来,贯穿肩膀的钢筋被震荡波用激光锯断了,我才得以完成这些行动。疼痛这时候已经渐渐麻木,我开始适应新身体与原来的差异——在刚受伤时立刻休克也许是在自愈,现在我甚至可以自己站起来,只要忍住疼跑跳挥手都没问题。

      我远没有以前那么脆弱,于是我握住那段插在肩上的金属露出的部分,将它从血肉里拔了出来。

      能量液从我身体里埋藏的管线中喷出,血溅得老高。震荡波听着我撕心裂肺地大叫然后猛男落泪流了两滴生理泪水。我没有疼昏过去,甚至还能保持站立,不过狰狞的伤势确实惨不忍睹,我捂着伤口试图止血,用请示的目光看着他。

      硫酸雨和离子风暴抓着一个紫绿灰黑经典配色的TF丢下来,活像扔空投的。前胸和胯部零件都是紫色,背后背着长长绿色吊臂的吊钩双脚重新回到大地。还没来得及抱怨,他就被等在床边的震荡波塞了个塑料箱子到手里。

      两架红蜘蛛的同模飞机对震荡波喊了声“医生已运到”,叽叽喳喳地变做星形四面体模样的赛星载具飞走了,尾焰潇洒。

      “……这是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仰面躺在震荡波的充电床上——一片狼藉的指挥中心坏了个七七八八,墙壁漏了大洞,震荡波的充电床幸免于难,他把它拖到了还算干净的地方,让我躺到上面去等医生。

      “工具。”紫色的独眼机子回答了作为大力神头肩模块的挖地虎成员吊钩的疑问。

      吊钩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伸手在那塑料箱子里拨弄,里面金属制成的刀具镊子等纤细的手术工具就开始叮当作响:“我看得出来,我是问,你充电床上的这个是什么!”

      轮到我了?我食指动了动指向自己下巴,看了眼震荡波——从那没五官的头雕上也看不出什么——就要直起上半身坐起来给上级自我介绍,才张开嘴,就被吊钩大喝一声伸手按了回去。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可以称之为惊恐,就像看见了等待解剖的尸体坐起来问法医“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他的手在剧烈颤抖,根本不敢用哪怕一丝力气。

      “……我们霸天虎的时空穿梭机,我知道,她叫塔迪斯。她是个人类,来自地球,脆弱的碳基生物,接受了你和红蜘蛛的初步改造。但是——但是!”吊钩的音调从平静的陈述开始拔高,“我是赛星外科技师,我不修理破损的人类!”

      他鲜红的目镜开始发光:“她漏了那么大一个洞,身上到处都剐蹭掉漆,还在流碳基能量液……我就非得有个跨物种作品吗?”

      吊钩说着,手里却已经下意识把塑料箱中震荡波设计的变形金刚能使用的人类外科手术工具都分门别类整理完美。只扫一眼就立刻了解这些为另一种生命体所设计的工具的用途,他真的挺可怕的。

      我露出个有些尴尬的笑容,灰头土脸满身鲜血能量液,狼狈又难看,但还是厚着脸皮微笑:“不好意思吊钩医生,如果不是我,您这辈子都不需要有跨物种修理作品……可修外星人没有那么难的,以您那超群绝伦的手艺,当然目无全牛妙手回春——您看我都失血过多了也没死呢,红蜘蛛大人和震荡波大人在我体内埋了些许能量管线,我不小心弄坏了,还得靠您的精巧手艺理一理。”

      吊钩有些完美主义,恃才傲物。大概认为跨物种强修一坨稀烂软肉组成的外星人属实太业余,太浪费他的手艺,但也绝对是有点怕把我修死了担责任。只是不清楚身在赛星的挖地虎是怎么知道地球上我这档事的,难不成老威揪着小红暴打的场面被霸天虎全线直播了?讲不通啊。

      吊钩的嘴角绷得很紧,他把塑料盒放到了床沿上,然后盯着我肩上还在流红粉交织液体的伤口。我瘦弱的身躯裹在被染得脏兮兮的衣物里,脸色苍白,心脏在极缓地跳动,能量调节系统因管线破坏而失控,使我在痛楚中流了很多汗,额发已然浸湿。

      眼前其实已经糊成一团,我聚不上焦的目光望着床边,只能勉强分辨紫色的色块是震荡波,绿色的是吊钩。

      他好像从这个被摘除替换了一部分,却又保留了一部分,嫁接出崭新的诡异姿态,同时象征着分离与融合的矛盾生命体中看出了那么一点猎奇的美感。

      好歹也是威震天红蜘蛛震荡波的联合杰作——如果护士也算那再加上惊天雷。

      “……”

      “喔,你已不是人类了。”我听见他这样说着,似是自言自语。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忽然身上就有些起鸡皮疙瘩,在那张笑脸完全风干皲裂之前,它被我体面地化开了。

      一阵塑料箱和金属工具的碰撞声响起,就在我耳边。他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的,就像一个工作中的珠宝匠人,垂下的头雕使面甲打上阴影,目镜却异常鲜红。

      冰凉坚硬的手指触及我的额头,吊钩只伸出了两根手指,他轻轻下滑,力道精准地抚过双眼,抚下我的眼皮。

      他的手不再抖了,沉稳而自得。在修理这一行他就像我形容的那样老练,天赋卓绝,我其实并未夸大其词。

      现在颤个不停的变成了我的眼皮。

      我失去了视野,一片漆黑,尽管我知道平躺时能看见的景色是那片千变万化的星空。

      “我会把你修好,完美地。”

      那颗慢跳的心脏忽然疲惫了,我感到手脚冰冷,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会更深地埋入血肉骨髓,再也没有被击穿损坏的机会。如密度不同无法相融的液体般交织的猩红与莹粉,则会汇集到一起,永远无法分离。当我披上人类的外衣,再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在医生到我身边之前,我拼命地想活下来,想方设法求他拿起手术刀。可当这技术最精湛的医生正视我、触碰我,在我耳边承诺时,我突然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他能做到最好。

      新一轮的手术开始了,操作者是震荡波和吊钩。他们在拯救我的生命,如若不然,我就要死了。就和此时此刻同样躺在方舟号基地的医疗床上,靠着大黄蜂和切普他们从赛星带回地球的备用宇宙管完成修理的擎天柱一样。

      救护车与千斤顶守护着全体汽车人的生命,他们高超的医术能在各种极端情况下力挽狂澜。他们是汽车人与人类伙伴坚实的守护者,甚至能为了受伤的斯派克建造机器人身体转移他的意识,把他成了植物人的躯体治愈后再转移回去,将他治好,完美地。

      “坐稳了切普,我们要回家了!”大黄蜂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他活力四射,充满朝气,是值得信赖的好伙伴。

      “……”

      家于我如何遥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小金丝鸟Ⅰ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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