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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

  •   营帐里,苍舒稷玄,苍舒念笙对坐,宣弥,邢见非,青禾,青羽与苍舒稷玄的亲卫围在他们周围。

      “王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无论如何,七大氏族价值极大,还是要尽可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氏族大部分的势力都在本家,那些家主是不可能主动来找我们的。”

      “我只好亲自带人走一趟了。”

      苍舒念笙幽幽盯着他,

      “还有你,跟我一起。”

      苍舒念笙这才满意跟他碰了个杯,只不过她的杯子里是药。

      苍舒稷玄有想过让苍舒念笙远离这些,但是又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苍舒念笙跟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心里也安生。

      虽然跟着苍舒稷玄注定又要走进危险,但是他们两个都明白,毕竟也都算经历过生死的人,不约而同身上多出一股无所畏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气势。

      宣氏擅长医术和毒药,苍舒稷玄把苍舒念笙带回来第一时间就让宣司臻过来给她治伤。

      苍舒念笙新伤加旧伤好得七七八八,但是到底还是伤了身子,于是宣司臻二话不说大笔一挥刷刷几张药方交给青禾青羽。

      苍舒念笙就过上了喝药如喝水一般的‘苦’日子。

      经过几日修整,终于又踏上新的征途。

      开阳·宣氏当初暗中救出苍舒稷玄并且秘密带回本家养伤,自然已经是站在苍舒稷玄这边了。

      于是他们要去‘拜访’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天权·苏氏。

      天权·苏氏如今的家主是苏凌,待苍舒念笙是极好的。尤其是苏王后不在之后,苏凌常常接苍舒念笙去本家待一阵子,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然而苍舒念笙看着熟悉的苏府,一时竟有些踌躇,不敢进去。

      苏凌接到府内下人通报时震惊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匆匆来到府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苍舒念笙低着头等在那一脸犹豫的样子。

      虽然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阶段,但是女人还有更年期。

      苏凌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火爆脾气说来就来:“小阿棪你出息了?既然来了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干什么?等我拿家法请你进来吗?”

      宣弥吓得缩了缩脖子,心道:合着苍舒念笙那个臭脾气是随了你们苏氏了。

      青禾青羽一直躲在马车后头不敢露头,邢见非见状也是一步一挪远离是非。

      苍舒稷玄在苍舒念笙后面面上看着淡定,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是不是拜访各个氏族的法子好像不太妥帖。

      苍舒念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给苏凌恭恭敬敬行了礼。

      身为公主,向来都是别人给她行礼,但是到了苏凌这里,苍舒念笙说什么做什么全靠求生本能。

      苏凌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也不在乎公主给她行礼合不合适。

      直接伸手把苍舒念笙拉进府里,又示意后面的闲杂人等跟上。

      苏府整体建造布局走得是文人幽静淡雅的路子,亭台楼阁,青翠竹林,一步一景。连宣弥这种欣赏不来诗词歌赋的人,走在其中都有了写诗赞美的冲动。

      然而,

      “苍舒照良那个王八蛋,你才多大年纪就把你弄去和亲?可恨你姨母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替你好好教训他!”

      宣弥瞬间没了作诗一首的兴致。

      苏凌看着苍舒念笙连连叹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满是慈爱。

      “我本来以为你这一去,怕是永别。好在老天开眼,还能让我再见见你。”

      一向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苏凌,这番话也算是情真意切,关爱之意满满。

      苍舒念笙眼眶湿润,鼻子一酸,就要流泪。

      “是阿棪不孝了,让姨母担心。”

      “你知道就好。”

      于是眼泪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苏凌端起茶浅浅喝了一口,拿眼打量在一旁故作淡定得苍舒稷玄,顺便瞅了眼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的宣弥。

      “你们要做点啥事一点也不低调,非得人尽皆知。”她停下,似在思量,“阿棪,你不是个蠢的。姨母知道你,从小心里就是个有想法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姨母也不好说什么。”

      她拉起苍舒念笙的手,“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天权·苏氏,都会站在你这边。若是哪一日无处可去,不要嫌弃姨母这里纷扰,别怕姨母,来找我便是。”

      “我没有怕姨母——”

      “鬼话连篇,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亲自去接你,你敢来苏府坐坐吗?”

      青禾青羽闻言对视,想起那时苍舒念笙知道姨母要来接她,整夜整夜害怕地睡不着,装病外出各种法子都用上了,还是被苏凌拖走。

      说来奇怪,就苍舒念笙那个刁蛮又倔强的性子,鲜少有人让她感到害怕。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苏凌。

      苏凌自始至终也没跟苍舒稷玄交代什么,对他提出的要求只淡淡答应,保持着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一行人最终只在府上住了一日,第二日便都匆匆忙忙天不亮就收拾好离开。

      身边的侍女无奈道:“家主明明舍不得公主,怎么也不多留几日。”苏凌冷哼,“我舍不得她,她可是恨不得赶紧走。”半晌,又说,“他们这一路不容易,现在也不是悠闲的时候。”

      许是在苏凌这里找到了童年的感觉,苍舒念笙一颗心里渐渐踏实下来。从离开太始国都那一刻,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玄起来,有种浮萍一般漂泊无所依之感。虽然她害怕苏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嘴上不饶人的姨母,让她觉得心安。苍舒念笙自打回了太初也没有了祁夜初尧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找寻她的下落,还是已经忘了她,或者怀着报复的心思准备派兵攻打太初。

      “殿下回来以后总是闷闷不乐,今日总算活泼了许多。”青羽青禾二人说话间聊起公主。“殿下在太始国受了一个人那么多苦,都憋在自己的心里。”

      “见到苍舒稷玄殿下宽慰了些,来苏府一趟应该是也宽心了些。”

      “但是殿下心里还是”

      “唉,慢慢来吧。”

      苍舒念笙想了很久,才发现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了解祁夜初尧这个人,正如祁夜初尧其实也不了解她。最后觉得与其担心祁夜初尧会不会做什么,不如还是先紧着眼前的事情,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王兄,接下来是打算去柏氏还是乾氏?”

      “你也知道苏氏与柏氏的渊源,”

      “姨母要是知道我利用她,大概会打死我吧!”

      苍舒念笙欲哭无泪,捂着脸哀嚎。苍舒稷玄难得开心,来了兴致,“那倒是不至于,我猜苏家主更有可能会在苏府门口贴个告示,写‘苏净棪与狗不得入内!’”

      ‘苏净棪’,是苏凌在苏王后离世之后,给苍舒念笙在乳名:‘阿棪’基础上起的,告诉其他氏族,她也是苏氏的孩子。

      “我要是再去苏府,身边一定只带王兄。”

      这几日苍舒稷玄苍舒念笙一起吃,一起商议,算得上形影不离,逐渐地从‘不熟’:之前两个人端着,一个装淑女,一个装深沉,到凑在一起没几天全都本性暴露。

      柏府不像个氏族的主家,倒像个道观。柏氏家主白发苍苍,穿着素色道袍往那一站,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苍舒稷玄,还有他旁边的苍舒念笙和身后的宣弥等人。乌泱泱一群人在前厅喝茶,这仙风道骨的老头一直不说话,僵持了大半日,才开口,

      “如今族内事物俱由小儿柏康打理,你们去找他吧。”

      ······

      苍舒稷玄端着帝王不喜不悲的样子,狠狠磨了磨后槽牙。苍舒念笙闭眼深呼吸,再睁眼还是那个随和的公主。

      兄妹二人恭恭敬敬给老神仙行了个礼,走得干脆利落。

      去找柏康的路上,苍舒念笙还是忍不住:“王兄,你有没有想过废了这些个氏族,像太始那样直接选拔人才入朝为官?”

      苍舒稷玄脚步一顿,“七大氏族自开国经营到现在,盘根错节,哪里是说废就废的。”

      柏康已经四十多岁,不过看上去还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至少看起来还是个凡人,没有柏老神仙看着那么脱俗。见到苍舒稷玄和苍舒念笙依着规制行礼,然后也没有理会苍舒稷玄,转而问苍舒念笙:

      “你姨母可好?”

      “一切都好。”

      “她肯定是与你一起的。”

      “是”

      柏康吩咐让人带苍舒念笙去找柏忆谙——苏凌和柏康唯一的女儿说话。

      苍舒念笙知道他与苍舒稷玄有事要说,就乖乖离开。

      忆谙比她小两岁,以前苏凌接苍舒念笙去苏府的时候,也会派人来把忆谙一起接过去挨骂。

      姐妹俩在苏府乖的跟鹌鹑一样,离开苏府各自为王。苍舒念笙还从来没有见过出了苏府的忆谙是什么样子,心里忍不住好奇。

      丫鬟领着苍舒念笙到了忆谙住的院子,听见有琴声潺潺如流水。

      进去之后果然见到忆谙在桂花树下抚琴,画面甚美。

      注意到来人,忆谙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一般起身行礼,“阿姊,是你!”

      忆谙快步走到苍舒念笙身边拉起她的手带着苍舒念笙转了一圈,不敢置信:“老天~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咳咳,小姐!”

      旁边的丫鬟恨铁不成钢提醒道。这就对了,她要是不张口,苍舒念笙都以为这人转性子了。

      “我命大。你如今琴弹这样好,刚刚那样子我都不敢认你了。”

      忆谙难得有些支支吾吾:“我就是随便弹弹。”

      “才没有啦,阿姊你怎么回事,你才回来就打趣我,不理你了。”

      苍舒念笙笑着挠了挠她腰上的痒痒肉,忆谙惊弓之鸟一般飞速躲开,

      “阿姊!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用完晚饭,柏康又留他们住下。

      晚上忆谙拉着苍舒念笙一起睡,叽叽喳喳说了几句,眼见夜深就逐渐消停准备睡觉。

      结果俩人沉默地躺在床上各怀心事瞪着眼睛,瞪了大半夜也没有丝毫困意。

      人总是在深夜胡思乱想,各种情绪摁也摁不住,疯狂翻涌。

      “阿姊,今日我跟你扯谎了。”

      “嗯。”

      忆谙偏头隔着昏暗的烛光看了苍舒念笙一眼,又转回去。

      “自我出生,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偶尔母亲会派人过来接我去她那待几天,但是每次去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从我记事起,这么多年,母亲从来没有再来过柏府,也再没有来见父亲一面。”

      苍舒念笙听见旁边小声地啜泣,把手伸过去握紧了忆谙的手。

      “我知道父亲心里一直思念母亲,想见她,想和好。这么多年也不曾娶别的女人入府,那封母亲当时留下的和离书他也好好的保存着。”

      “阿姊,你知道的。母亲那么凶,我根本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父亲一个字。我知道她心里也有父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可是我真的很想他们能够和好,人生这么苦,为什么他们还要彼此折磨?”

      “我也不明白,我们旁观者清,可是旁观者终究是旁观者。”

      “话本里相爱的人不是都难舍难分吗,他们这样算什么。”

      “反正如果我以后与一人相爱,绝对不会这样互相折磨。”

      “嗯,我相信你,绝对会幸福!”

      等到忆谙哭累了,把这么多年藏起来的情绪发泄够,就安安静静睡着了。苍舒念笙轻轻给她盖好被子,起身披了外衣,站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

      苍舒念笙从前可不像现在这般多愁善感,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反而有点吸引人。若是没有和亲这事,说不定苍舒念笙也可以像忆谙一样,已经进入梦乡了。可是她现在心里不知不觉装了好多东西,她很好奇是不是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是这样,从简单到复杂,有的人还可能在生命尽头又悟到了什么,也有人稀里糊涂就过完了一生。

      一边抱怨人活着真的很累,一边有惊叹人类真是世上最神奇的存在。

      人们总是一边向往着和和美美幸福简单的生活,一边又绞尽脑汁把世界变得复杂且难以捉摸。

      临近天亮,多愁善感的苍舒念笙终于有了困意。

      第二日离开柏府的时候,柏康遥遥向苍舒稷玄行礼,直到人影都看不见。

      “柏氏帮我们是有条件的,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那就恭喜王兄啦!”

      现在七大氏族里稍微有点渊源的基本上也都笼络完了,除了荀氏。

      “天玑·乾氏是商人,商人重利,反而比较好拉拢。毕竟也不需要他们多衷心,只要提供金钱不暗中捣乱就足够了。”

      “那就剩下霍氏和岳氏了”

      宣弥也试图加入议事,

      “这两个要说服恐怕不易,霍氏出了名的凶神恶煞,岳氏那是一根筋,煮不烂还嚼不动的。”

      苍舒稷玄根据自己知道的情况,给出了中肯又贴切的评价。

      苍舒念笙却有些不在状态,几个人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苍舒稷玄发现她心不在焉,脑中灵光一闪,皱着眉故意大声说:

      “还有天枢·荀氏。”

      苍舒念笙似被惊醒,猛地抬头看向苍舒稷玄。邢见非也是一愣,看向苍舒稷玄。

      宣弥想起以前翻看历史记载的文献时,看到有文字这样记录:

      “荀氏没有本家,这一族是七大氏族里特殊的存在。荀氏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因为他们是谋士。”

      苍舒稷玄看着苍舒念笙,

      “如今荀氏家主是荀陟,我与也只是有一些少年情义。后来我在宣氏养病一直未与他联系过,直到”

      苍舒念笙很明显对苍舒稷玄接下来要说的很感兴趣。

      但是苍舒稷玄没有再说,而是问苍舒念笙:

      “阿棪,你对荀陟,了解多少?”

      我对荀陟了解多少?苍舒念笙自问,明明该是荀陟了解她更多一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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