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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蝴蝶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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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泊齐气急败坏地睨了明荔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慢慢起身。
他再放纵,也没有变态到在亲妹妹的电话里跟明荔乱来。
明荔的眼眸里荡漾着如水的笑意,甜丝丝地对电话那头说:“小婵,找我什么事儿呀?”
电话那头响起脆甜的嗓音:“姐姐,听说你出去玩啦?”
“对啊。来了迈哈密。”
“你要待多久啊?”
“要待上一阵,具体多久还没想好。”
明荔说到这里的时候,回头看向已经重新穿好衣服的施泊齐,他正站在双开门冰箱前给自己灌冰水。
一瓶750ml的矿泉水被他三两口喝光,他扔了空瓶,又从冰箱里拿出没开封的两瓶矿泉水,随后将冰箱门关上。
她轻咬了下唇瓣,幸灾乐祸地偷偷笑,在他转过身前,她收回了自己窥探的目光。
明荔伸手去拿玻璃杯,喝了半口就发现没水了,她晃了晃玻璃杯,全是冰块碰撞杯壁的轻响。
她下意识就回头去找施泊齐,正要让他去给自己倒点水,就见他已经走了过来,拧开矿泉水瓶,往她的杯子里倒水。
她十分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对她那个赞赏仆人的眼神表示不满,回瞪了她一眼。
他将这瓶矿泉水瓶拧好搁在一边后,坐回方才他的位置上,拧开手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躺下来欣赏天边热烈且磅礴的火烧云。
通话一直是免提,他就听着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畅聊。
“……对了,哥哥也在迈哈密欸,姐姐你有碰到哥哥吗?”施文婵问。
她不想正面回答,反问:“你觉得我来了,会特地去找他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施泊齐回头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她恼羞成怒地抬腿踹了他一脚。
“哦也对。你们现在都不讲话了。——我跟二哥一直都很愧疚,都是因为我们才害你们变成这样的。”
“你们想多了,我们关系一直很差。”
“可是以前你们每次碰面都会讲话啊,看上去就很熟的样子。但是那次后,你们都不讲话了,好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是从那次开始的吗?我都没记在心上,纯粹就是不想再跟施泊齐那样自以为是、装腔作势、道貌岸然的人说话罢了。”
她说着又抬腿踹他,却被他一把攥住脚踝。
她想抽回来,他不肯,将她的脚踝按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掌,把玩起来。
她气咻咻地瞪了他一眼。
施文婵对她评价大哥的夸张用词习以为常。“都怪我们太胆小了,一直不敢跟哥哥讲,生怕他知道后再也不理我们了。”
施添颂和常思为都很忙,加上父母之间矛盾严重,因为不想见到对方而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对施显礼和施文婵来说,大哥是比父母更重要的人。
明荔好笑地说:“为什么会担心施泊齐抛下你们不管啊?对他来说,你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吧。”
她知道施泊齐要施文婵每天都准时给他打电话,他会仔仔细细地询问各种琐事,而施显礼是因为读了大学,才被他允许每周视频通话一次就行。
听了她的话,施泊齐眸光晶莹地看了她一眼。
她们又聊了一阵,施文婵托她帮忙在当地买某款香水和包包,顺便还说起了施显礼,说起他为了追星,已经去了钮约。
“……要是让哥哥知道二哥逃课去看演唱会,还打扮成那样,二哥就完蛋了。”施文婵说。
她抬眼看向施泊齐,他放开她的脚,冷着脸站起来快步往屋里走。
她心里想的是“阿礼确实要完蛋了”,嘴上却跟施文婵说:“幸好施泊齐什么都不知道呢。”
施显礼追的是一个摇滚乐队,他们在钮约开演唱会的时候,他跟着几个朋友一起逃学去看演唱会了。
为了在现场玩得更嗨,他们都戴耳钉、染发,穿着皮夹克和铆钉鞋,涂着黑口红和黑指甲,每个人都打扮得十分摇滚。
晚上九点半,狂欢的演唱会结束,打扮得都很摇滚的观众陆续离场。
在一众颜色各异的服饰搭配中,穿着米白色POLO衬衫、黑色休闲长裤和一双白绿拼色板鞋的英俊男人,显得尤为扎眼。
只见他双臂环胸靠在栏杆上,目光逡巡地望着体育馆前方的广场,清爽干净的装扮引起不少人注目。
正和朋友兴奋说着演唱会观后感的施显礼,突然觉得背脊一凉,感到奇怪的同时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侧头望过去,顿时像见鬼一样大叫了起来。
他不敢躲也不敢逃跑,跟朋友们嘱咐了两句后,露出英勇赴死的表情,一脑门汗地走到大哥面前,七上八下地开始解释:“哥,哥,我身上这些唇膏指甲耳钉等等乱七八糟都是可以卸的……”
施泊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施显礼越说脸色越苦,就差当街给大哥下跪求饶了。
*
把施显礼的事情处理好后,施泊齐回到迈哈密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他回到家中,玄关上玻璃花瓶里的花材又换了新——蝴蝶兰和吊钟叶。依旧是清新怡人的白绿色调。
明荔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大喇喇地直接睡在客厅的罗汉榻上。
她身上披着柔软的山羊绒毛毯,侧着身子抱着长条抱枕,一双腿露在毛毯外,另一条腿搭在抱枕上,风光时隐时现。
他在看清另一侧沙发上乱扔的衣物都有什么后,顿时呼吸一窒。
他缓了缓心神,换好鞋,走到沙发前,绷着脸把沙发上的几件衣物一一叠好,半蹲下身去看明荔恬静的睡颜。
他这么看着,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然后倾身去吻她的唇。
半晌,意识到自己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收拾干净后,他马上收回自己想要去抚摸她的手,理智回归地站起身,阔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径直踏进浴室。
十分钟后,他擦干身上的水,便直接裸着身体走出来。
他站在罗汉榻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张山羊绒毛毯,血脉偾张的一幕展现在眼前。
是白腻柔润又香香软软的明荔啊。
洗衣机的运转已经结束了好一阵,却始终没有人前来处理已经洗净的衣物。
照进屋里的阳光偏移角度从光洁的大理石瓷砖上,挪到了米白色的墙上。
客厅里悠然回荡的暧昧声响,还在继续。
在最激烈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春梦的明荔,蹙着眉慢慢睁开眼睛。
施泊齐稍作歇息,俯身去吻她那绵软温热的唇。
这段时间,他们尝欢不知多少回,哪怕她睡意朦朦胧胧,意识还没完全回拢,唇舌就先回应了这个柔情蜜意的缠吻。
待她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以后,睡意全无,伸手就要去推与自己如同两块拼图一样,正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的男人。
刚苏醒的嗓音还带着绵哑沙糯,哪怕是生气也像是在撒娇:“施泊齐你这个禽兽!”
他紧紧抱着她,故意在临界点时停下,凑到她耳边低声地说:“不要吗?明荔不要的话,我只好离开了。”
她喘着气,感受到他正在离开,难受地皱起眉,骂道:“王八蛋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停下,依然悄声地问:“明荔,你要吗?”
这种不前不后的滋味更难受,害羞的话却很难在明亮通透的午后说出口,她纠结到咬着下唇。
他面上装得游刃有余,实际上是那个最难受的人,等不了她慢吞吞地思考,直接给她倒计时的威胁:“不出声的话,那我——”
“快点给我啦。”她闭紧眼睛地开口。
看着已经羞怯到双颊通红的明荔,他轻笑一声,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音调里都带着轻浅的笑意:“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之后,客厅里回荡着比刚才更旖旎缱绻的声响。
晚间,露台处。
今夜星光黯淡,月色朦胧。
明荔穿着柠檬黄色的绑带比基尼,在泳池里凫水。
施泊齐照例一身清爽的休闲家居服,坐在沙滩椅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研究一道新菜式——德式啤酒脆皮鸡。
整理好主食和配料等笔记后,他察觉到自泳池递来的视线,抬头望过去——明荔双臂搭在大白鸭充气浮排上,下巴磕在手臂上,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他给她递了一个“有话请说”的眼神。
浸在水里的双脚踩了踩水,她盯着他,问:“你今天下午说的那句,想要什么都会给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事后回想,总觉得他当时说这句话——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也过于缠绵悱恻了。
他看着她,抿着唇缓了几秒呼吸后,才慢慢开口:“你听不懂吗?”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情感攀升到极致而不经意流露的、掩藏在心中已久的心意罢了。
她鼓起嘴:“我听不懂。”
他低下目光:“就字面意思。”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地说道:“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情话,都是拿来哄女人的。”
他不知道她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抑或是要故意看他笑话,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有点生气地说:“明荔,你还是少玩点水吧,你这脑子不能再进水了。”
她并不继续追问,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转身游进水里。
望着波荡起伏的水面,他疲惫地扶着额头,很轻地叹了一声。
同居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一早看穿她的想法——只想享乐,不想负责。
即便他对她说出“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这般明了的话,也只会换来她的嘲讽与奚落,甚至离开。
只能慢慢来。
他略显烦躁地在键盘上胡乱敲打一串乱码,随后全部删掉。
他心怀意乱又悲哀地想:为什么我会喜欢这种混账。
不多时,天上下起雨来。
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
他合上笔记本,从遮阳伞下走出来,将它放回客厅。
夜雨叮叮咚咚地落在泳池里,明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反而整个人沉进水里浮游,水底的光线晦暗不明,雨幕仿佛将一切都隔绝在外,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十分静谧,她好似一条真正的鱼,这里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
施泊齐站在泳池边喊她:“明荔,下雨别玩了,快上来。”
他的声音掠过雨幕,沉入水底,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慢慢飘荡过来的一样
这让明荔回想起以前在玫瑰庄园,带着施显礼和施文婵在海边玩的时候,他永远是在岸上发号施令要他们回家的人。
她对他不满多年。
此刻她成心要跟他作对,仗着自己能在水里憋气三分钟,便装聋作哑地沉在水里,继续优哉游哉地慢游。
他又叫了两声,见水底下的人无动于衷,眸光一沉,俯身跳进泳池。
她听到声响扭头过去看,见他飞快地游过来,连忙蹬腿想要加快速度。
他轻松追上,一把攥住她的小腿。她翻过身,抬起另一只脚去踢他的手,却被他反过来控制住两只脚。
挣扎之下,她不小心呛了点水,他急忙托着她的腰往上浮。
出了水面以后,他捋起湿发,抹了把脸上的水,但很快就被簌簌落下的雨点打湿。
她伏在他的肩上咳嗽。
他单手抱着她,一边往岸上游一边骂道:“活该。”
她的脚在水下踢他。“放开我。”
“先上岸。”
“我不要。”
“下雨天还在外面游泳,你也不怕被雷劈死。”
“又没打雷。”
“你没上过安全课吗?不知道下雨的时候水会变浑浊……”
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下雨天室外游泳的危害,一边让她赶紧上去。
她不情不愿地被他推进客厅。“我自己会走!”
他没搭理她,伸手拿过搭在沙发上的浴巾,抖开,接着从背后把她裹起来。
她又想起上次被他搓红的脸和耳朵,在他怀里挣扎道:“你放开我,我自己会擦。”
他的心里也有气,不仅不松开,还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低头靠在她的耳边,质问道:“刚刚我叫你上来,为什么装没听到?你知不知道下雨天……”
他不厌其烦地再次给她科普了一次下雨天室外游泳的危害。
她听得直皱眉。“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很——烦——!”
他:“知道了就把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
她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
他这才松开她,抬脚往开放式厨房走去。
她气地在原地跺了两下脚,踢掉拖鞋踩进松软的地毯,忽然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松开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它们已经掉在了脚边——是那套柠檬黄色的绑带比基尼。
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施泊齐。
她立刻裹紧身上的浴巾。“你别乱来哦。”
他的目光从柠檬黄的衣物挪到她双颊微红的脸上,将手上的凉白开递过去,示意她喝水的同时,没好气地说道:“我没这么禽兽。”
他们都湿了水淋了雨,客厅还开着冷气,在这里当然不合适。
所以十分钟后,在花洒正放着热水的、温暖潮湿的浴室里,水雾弥漫的壁镜上有两道重叠的身影。
浴室回荡着的,是连哗啦啦淋水声都遮不住的旖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