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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内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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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诺大，光内殿占地近百亩，往常原主都只是在藏书阁、悠然亭这样的边角之地做事，银冬更是从未进来过，是以十分兴奋。
陈嘉羲也没见过，这东宫大小虽和嘉恩宫一般，但布局不尽相同。
内殿中议事、商战堂乃至操练场都一应俱全，显然是储君所需。嘉恩宫则不一样，多为玩乐，在陈嘉羲的努力下才有了研学的区域。
银冬好奇的目光扫过所有目之所及之地，她小声说道：“多亏你了嘉恩，刘管事肯定是看咱俩关系好才推举我和你一起做事，能服侍殿下可是大大的荣幸。”
陈嘉羲看着眉飞色舞的银冬，嘴角勾了勾。
两人被安排在太子居所旁的一处院落里，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银冬将被褥铺好：“要不说你天生好命呢，光叠被这活儿，你还跟以前一样弄不明白，也就洒扫还凑活了。”
幸好原主也是个四体不勤的人，否则她这处处是破绽漏洞，陈嘉羲有些汗颜：“现下来了东宫，我得麻利点了。”
银冬晃晃手指，眼睛闪亮看着陈嘉羲，“你呢，就好好完成昭仪娘娘给你的任务，殿下身边无人孤苦伶仃，我这做奴的自然要替主子分忧，那些活儿我来做，你多接触殿下，不然白长这么好看了。”
孤苦伶仃，最好死后也变成孤魂野鬼，陈嘉羲没好气地想。
可对着银冬殷切的眼神，陈嘉羲想起那两个为自己而死的侍女，她们和银冬一样都是忠心耿耿，无可指摘，陈嘉羲轻笑一下，点点头：“我会的，但我也会和你分担其他事的。”
她不仅会多接触卫弃，还会将刀送进他的身体。
两个女孩就此分了工，服侍卫弃的工作不算麻烦，银冬照料卫弃的居所卫生、寒冷调节和衣物供应，而陈嘉羲则负责添茶布食、整理案牍这些稍近身的事务。
不过实际上毫无区别，卫弃每日行程繁忙多不见人，见到了也是目不斜视，永远都有公务，陈嘉羲怀疑哪天换人了他都发现不了。
深秋的东宫夜晚，书房里几盏烛火摇曳，陈嘉羲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反观卫弃，平日面色惨淡，可是熬起夜来那是整宿整宿的不停。陈嘉羲严重怀疑，就算她杀不死卫弃，也能把他熬死。
“右几上放着一个书单，去藏书阁比对着拿来。”寂静的书房乍然响起人声，有点吓人。
陈嘉羲慢吞吞挪到右几上拿了书单便告退，身后卫弃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凝了起来，这走路的姿势……
又是搬梯子又是比对又是搬运，干完这些陈嘉羲愈发疲累。
想当年这活儿从来都是卫弃做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被卫弃弄死还要给他干活，陈嘉羲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哀叹了好几声。
抱着一摞厚重的书，陈嘉羲回到了书房，她刚想跨上台阶将书放在正台的案牍上，手将落不落时，卫弃发话了：“放到右几。“
“哎呀……”一个踉跄，陈嘉羲连人带书摔了个七零八落。
斜仰在地上时，陈嘉羲脑子空白了两秒，自己竟在卫弃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怎么没有个地缝让她钻。
她缓缓抬头看向卫弃，卫弃竟也停了笔看着她，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是眸色深深，一看都像是有别的意思。
她是有点笨手笨脚，可她曾经是个公主啊，陈嘉羲真想瞪回去，但她现在不敢，只能窝囊着。
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气声响起，卫弃起身摆摆手：“退下吧。”
陈嘉羲回过神来慌忙爬起，这次她手脚麻利了许多，很快将散落的书整理好放到了右几上：“奴婢整理好了。”
卫弃淡淡嗯了声，过了会儿突然开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这般体恤下人，怎么就杀了她，因为她陈嘉羲不是卫国人吧。
陈嘉羲摇头，语气旦旦，“奴婢不累，奴婢陪着殿下。”
不知是陈嘉羲听错了还是怎的，卫弃好像哂笑了下。
“不累？入夜后你已经连着打了十几个哈欠，眼皮也几近黏一块。”卫弃语出惊人，闲闲看向她。
他不是一直低着头吗？陈嘉羲瞬间推翻之前的断论，只怕她的发型有丁点变化，卫弃也都能注意到。
陈嘉羲讪讪一笑，场景尴尬急需缓解，仓促间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殿下，您的墨该重研了。”她的手伸向砚台，指背不小心碰到了卫弃的指尖。
擦过的那瞬，卫弃倏地抽回手，拂袖起身，连带着砚台哐当砸在地上。
陈嘉羲懵了神，而卫弃掌心骤然出力，带起的劲风击向她，一下将陈嘉熙甩了几尺远撞在方台尖角上，腰间传来钝痛。
厅前的卫弃面色阴沉，鸷气丛生，他死死盯着陈嘉羲，就连声音也沾上了杀意：“孤是不是说过，不得近我身，再有下次，逐出东宫！”
“殿下恕罪，是奴婢看您墨汁用尽一时心急，之后绝不再……嘶……再犯，求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陈嘉羲强忍痛意跪地恳求。
她不懂，明明死的是她陈嘉羲，杀人的是他卫弃，为何她没有性情大变，卫弃却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卫弃只又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背手转过身去，冷冷说道：“出去。”
翌日早晨，陈嘉羲发现腰间的痛加深更甚了，撑着胳膊几次都没有成功起来，挣扎间舍屋的房门被推开，银冬跑到陈嘉羲床边，脸色担忧：“你昨天是不是受罚了？”
陈嘉羲不明所以，“怎么这么说？”
银冬拿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今早我去收拾殿下书房，里面乱七八糟，出来后魏管家给了我一瓶药，说是殿下赏你的活血化瘀之药。”
阴晴不定将她撞倒，给了药用的是“赏”，陈嘉羲眼眶微微发红，避开银冬发问的眼神，她撩开被子：“嗯，银冬，你帮我上药吧。”
银冬给她上完药便代替自己去了内院，陈嘉羲趴在榻上发呆，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想起来那年的事。
卫弃入嘉恩宫的第三年初春，陈嘉羲踏青游玩时被流民所袭，伤了后背，刚送回宫中。
“这是怎么回事？只我不在身边，就让公主受了伤，卫无阑，你如何办的差。”
“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何太医，请问公主的伤现在如何？”
陈嘉羲脑袋昏昏沉沉，她隐约听见卫弃诘责卫无阑、询问太医的声音。
“公主受了皮外伤，现已止血，臣也开了几副药以防复发，没有性别之忧，卫公子放心。”太医回答，“只是恐会留疤。”
前面都听不清，她后背也疼得发紧，只听到了会留疤，陈嘉羲脑袋一下灵醒。
她努力睁开眼睛，入目是卫弃漂亮的脸蛋，只是眉头微皱。
陈嘉羲拉了拉他的袖子，泪眼汪汪地哼唧着：“不要，卫弃，我不想留疤。”
说完，便痛晕了过去，闭眼前她看到卫弃的睫毛飘飘忽闪，真好看。
女郎安安静静，脸上的泪珠积在眉心形成一个小漩涡，她的手紧紧抓着卫弃的袖子，也并不知卫弃一直盯着她，喉头微微滚动。
陈嘉羲醒来后几天都没见到卫弃，身上的伤开始结痂时卫弃回来了，一并带来了一个小药瓶。
肩头露出，凝脂雪肤，可惜有一道长疤，卫弃指腹上的药被一点点涂在伤疤上，陈嘉羲浑身紧绷，最后一处结束，膏药用尽。
没有他物隔着，卫弃手指的温度丝丝传来，陈嘉羲浑身一震。
“听话些，不是不想留疤？”卫弃声音没什么温度，但他呵出的气却十分有温度，陈嘉羲越发觉得痒，扭动着身体不肯。
卫弃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少年稍稍用力便箍住了陈嘉羲，他语调扬高，“别动。”还有点霸道。
陈嘉羲心中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又酥酥麻麻的，她乖了起来，问卫弃：“这药哪里来的啊？”
卫弃不说话，陈嘉羲有了大胆的猜测，“不会是你弄来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卫弃才嗯了声，他将陈嘉羲的衣服拉好，陈嘉羲转过身来，卫弃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开口：“我母后曾是医师，这是她祛疤的秘方。”
但卫弃没说细节，陈嘉羲后来才知道，那药是卫弃拖人从卫国带来方子，自己做的。
那是卫弃第一次提到他的亲人，两人的关系也是从那以后近了许多。
而这次的药和从前的，终究不一样。
从前种种，如镜花水月，只不过是为他的最后一击罢了。
手上有些许湿意，陈嘉羲敛了眸，思索着正事，这段时间她大致摸到了卫弃的生活习性，也该开始了。
卫弃准许陈嘉羲歇息两日，休养结束后她又回到内院继续服侍。
书房多了具砚台，陈嘉羲研好后将其放到案牍边，卫弃用完手头的便换着用，如此交替循环，保证了陈嘉羲离卫弃有段距离。
陈嘉羲心中腹诽，小事都如此缜密，不怪她被这样的人所骗。
“腰间的伤如何？”替换砚台时，卫弃突然发问。
陈嘉羲长了教训，将砚台放稳后才回答，“禀殿下，奴婢已无大碍，多谢陛下赐药。”
卫弃嗯了一声，接着问她：“日前是我失手，说说吧，近日可有所想，孤一一满足。”
陈嘉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心中大喜，忙跪下谢恩，“多谢殿下恩赏，奴婢……奴婢……”
女郎怎么克制也没克制住雀跃的心情，分分都显在了脸上和语气中，卫弃嘴角浮出淡淡一笑，语气也温和了几分：“说吧。”
“奴婢想出宫一趟，奴婢自来王邑还没有怎么逛过，还有银冬。”陈嘉羲不忘自己的女伴，“她也一直想回家看望家人，奴不知天高地厚，殿下能否准须我二人一同出去。”
“准。”卫弃收笔落令。
陈嘉羲眼眉弯起，嘴角上扬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宝宝们收藏一个吧
无论过不过都会一直写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