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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她像谁 ...

  •   陈嘉羲回来最高兴的当属银冬,是以她原来的榻褥早早被银冬收拾妥帖了。

      “嘉恩你是不知道,这内殿只有我一个女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一都快闷死了。”银冬一通抱怨。

      陈嘉羲笑她,“你不是忙着服侍殿下,还有空聊天?”

      银冬拨浪鼓式地摇头:“自打你走后,殿下就完全不允近身服侍了。”她笑得别有意味,“嘉恩,殿下对你还是不同的。”

      陈嘉羲“哦”了一声,转而问起别的:“既然不用近身服侍,照理你该清闲些的,可为何我来的这半日看你如此繁碌?”

      银冬脑袋耷拉:“内殿最近新来了一位副管家,他说我不用服侍,那就干点别的活儿,好些事都压给我了。”

      “那可不行,你是掌灯侍女,为何要做其他事?”陈嘉羲有些生气,她拉起银冬,“走,我们这就去找那位新管家说说?”

      银冬却不动:“我又不是你,嘉恩,我做就做了,没什么的。”可她表情却十分苦恼。

      陈嘉羲叹了口气,“你现在做了,以后便都是你做,别人也都觉得你好欺负,到那时可就不止做目前这些了。”

      她不由分说拉起银冬,“走,你既说了你不是我,那这头我来出。”

      新来的副管家正悠闲赏花,陈嘉羲看到后怒火又旺了一些。

      “吴管家,奴婢是新来的掌灯侍女,特来拜会管家您。”陈嘉羲屈膝作揖,如今她这侍女的角色扮演得也愈发熟练了。

      吴管家鼻孔朝天,并不看她,陈嘉羲适时拿出一只玉镯呈了上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她看着吴管家,对方果然变了笑脸,捏了过去。

      “吴管家,我姐妹银冬同我也是近殿侍女,先前分担了不少事务,现今吴管家上任治理有道,我和银冬也能腾出身一同尽心服侍殿下了。”陈嘉羲依然笑着,只盯着吴管家的反应。

      吴管家嘴角抽了抽,“啊……这……”他眼珠子又一转,“东宫事务繁多,既要尽心,你们多承担些便是尽心。”

      陈嘉羲收起笑脸,走了近些:“据奴婢所知,内殿人员事务都是魏管家精心分配的,用金额度也是仔细核算。”

      她目光逐渐明锐,直直看向吴管家:“若我们多做了事,那本该做这事的人又在干什么?”

      “是出东宫了?这个您没有权力。还是那月例被……私吞了?可此事是您安排的,难免让人多想,那月例是不是被您给……”陈嘉羲抬了抬眼皮,“您说对吗?吴副管家。”

      吴管家一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

      “奴婢这也是为吴副管家着想,若有风不小心吹到殿下耳边,影响的可是您。”

      这话说完,陈嘉羲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吴管家双颊鼓来鼓去,最终忿忿说道:“银冬便做回从前事务,你们……”他颇有些咬牙切齿,“退下吧。”

      两个女郎相视一笑便相携离开。

      离得有些远,却还能听到银冬叽叽喳喳对陈嘉羲表达着赞美钦佩之意。

      她明明是在借着自己狐假虎威,可却那样坦荡自如,眉目飞扬。

      卫弃转头问身旁的一位宫人:“你觉得她像谁?”

      宫人是在陈国王宫卧底多年的探子,两年前才回来,今天他被卫弃召来东宫,看了一出戏。

      “奴觉得……”

      “直说就是。”

      “奴觉得像,嘉恩公主。”

      卫弃轻笑,苍凉哀伤,“是像,尤其是,在不面对我的时候,格外的像。”

      布谷声响,春日已至。

      因为陈嘉羲出头卸下重担,银冬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陈嘉羲,俩人正玩着银冬自制的皮影,魏管家带着人就来了。

      “殿下恩许,你们两个品阶升一级,所有用度银冬看着都换了。“魏管家召人将东西放下,还给陈嘉羲递了个东西。

      竟是昨天给吴管家的镯子。

      魏管家咳嗽了声:“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念你初犯便不罚了。”

      陈嘉羲有了猜测:“那吴副管家?”

      “已逐出府了。”魏管家言简意赅,换了话题,“你可会沏茶?若不会,现在就跟我来,我找人教。”

      陈嘉羲直觉是卫弃搞的事,“奴婢会,是殿下要喝茶?”

      魏管家点点头,两人便一同来到商战堂。

      卫弃和几个武将正在一处巨大的沙盘前排兵布阵,陈嘉羲微微一瞥,看到了陈国的版图。

      她心头一紧,又多看了几眼。

      直到撞见卫弃的目光,陈嘉羲惊出冷汗,她怀疑这又是卫弃的试探。

      当那碟陈国特有的茶叶——“荷叶茶”出现在陈嘉羲眼前时,她几乎确定这就是试探。

      刻意省略一些步骤,陈嘉羲很快将茶泡好,熟悉的茶香味飘来,陈嘉羲的眼皮动了动。

      而这些微小的细节全被卫弃捕捉到了。

      “拿过来吧。”卫弃吩咐道。

      陈嘉羲将茶端了过去,听到一位武将的声音,“现今陈国被吴国把控,小陈王形如傀儡,此时进攻是绝好良机。”

      明知这大概率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可听到这样的话,陈嘉羲还是无法克制地手指抖动,盘案晃动几下,卫弃抬手稳住了它。

      四目相对,卫弃眼中是闪灼的光。

      他的手碰到了陈嘉羲的手,骨节相抵,陈嘉羲倏地收了手,将盘案放下后仓皇转身。

      却又硬生生停了脚步。

      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人正往里走来,那被押之人的气质……实在有些眼熟。

      怎么看都像是黑市交易的人。

      陈嘉羲心跳顿时漏了几下。

      卫弃收了沙盘,几位武将见状告退,仆从搬来桌椅,他就势坐下,手抬了抬。

      陈嘉羲狗腿地将茶连忙端到卫弃手边,男人端得疏离姿态,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茶盖,但就是不说话,也不喝茶。

      被押着的那人不知心里如何,陈嘉羲反正是有些紧张。

      女郎掐掐指腹,脚尖频繁点地,卫弃尽收眼底,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几上,才悠悠开口:“就在这堂外审,撬开了再说。”

      于是那人又被拖了出去,当痛苦的闷哼声响起,陈嘉羲确认了,那就是黑市老板。

      他起先还算能忍,后面不知被施了什么刑,叫声凄厉、撕心裂肺。

      陈嘉羲听得心中寒意丛生,手无意识地将旁边移了移。

      “啊!”

      好烫!

      陈嘉羲捏了捏手指,生无可恋地看向案几上的茶杯,怪不得卫弃将茶盖合了又开、开了又合就是不肯喝。

      “殿下,茶搁久了,该换新的了。”陈嘉羲悻悻端起茶杯,试图蒙混过关。

      谁知卫弃按住了茶盖,饶有兴味看着她,“不碍事,就这样。”

      说完,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神却没离开陈嘉羲。

      陈嘉羲慌乱低下头,腹诽怎么不把他烫死。

      堂外的惨叫声渐小,武士进堂禀告卫弃:“殿下,只剩一口气了,这是供词。”

      卫弃接过呈报,“押下去吧。”

      原本坐姿还算闲松的卫弃看完呈报后挺直脊背,面色逐渐凝重。

      合上呈报,他突然开口:“此人供词提到,有东宫之人曾参与购买,方才卫士审问,说那人刻意遮掩穿着、头戴幂篱。”

      他锐利的目光倏尔转向陈嘉羲:“可她忘记了头饰,所戴发钗乃东宫高级侍女规制。“

      卫弃嘴角微勾,“东宫高级侍女不多,你也同为,你觉得,会是谁?”

      发钗?

      她竟疏忽了这个?

      不对,陈嘉羲掐了掐掌心。

      虽忘记细节,但每次出门前她都会从头到脚换上普通服饰。

      卫弃在诈她!

      “奴婢多在内殿侍奉,只和银冬相熟,实在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妄为。”陈嘉羲露出懵疑的表情无辜看着卫弃。

      卫弃罕见有了笑意,显出一点从前的颜色,琼玉润泽。

      陈嘉羲忽觉鼻头一酸,垂下眼眸,情绪也骤然低落。

      她不知,卫弃的目光是如何复杂。

      犹疑、期盼和逃避,卫弃也收回目光。

      综合供词中的购买时间,比对东宫人员进出,又审讯了不少女侍后卫弃基本锁定了陈嘉羲。

      但她足够细心谨慎,不留痕迹,竟找不到证据。

      方才也没有诈出来。

      她若不是和陈国有关,也该是个细作。

      还是放在身边看着好,卫弃又饮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这场杀鸡儆猴的“鸿门宴”在波涛汹涌的“平淡“中结束。

      趁着银冬不在,陈嘉羲回到舍屋又检查了一番,仔细将所有可能的痕迹抹去,这才放了心。

      陈嘉羲本以为这事可能还有后续,已经想好了说辞,但却风轻云淡地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这安稳日子也没过多久,齐昭仪的人找到了陈嘉羲。

      齐昭仪确实大方,这次又让人赏了一柄银如意,如此贵重,意味着陈嘉羲接下来的任务难度不小。

      “明日会有一位贵女前来东宫,你需配合贵女,见机行事。“使者眼皮抬了抬,“至于其他事,娘娘吩咐暂不用做了。”

      这是让她让出道来,还要当“月老”,陈嘉羲拿过银如意:“是,奴婢必尽力而为。”

      贵女来东宫的阵仗不大,只带了两个侍婢,和正在射箭的卫弃“偶遇”。

      而陈嘉羲,被卫弃安排在一旁拔箭递箭,卫弃只管嗖嗖射,忙得她是满头大汗。

      贵女来临,这射箭也只得停了,陈嘉羲十分感激,终于能歇口气。

      贵女梳着圆环髻,穿着一身白狐毛领的披风,点缀着翩翩荷叶,露出一点鹅黄的上袄锦缘略显俏皮。

      她面庞清丽、身姿纤弱,犹如冬日粉荷,令人生怜。

      “娘娘和王上去了华池冬浴,春日干燥,我便承娘娘意给殿下送来写过润泽之物。”贵女声音也泠泠动听。

      不过,对面的卫弃显然既没有怜意,也不解风情,离了一丈远不咸不淡地回道:“多谢。”

      贵女不气馁,温柔的眼眸悠悠转向陈嘉羲。

      任务来了……

      陈嘉羲眨眨眼睛,抽了抽鼻子,打了个一个喷嚏,她用余光扫到,贵女满意的微笑。

      诺,如今她这奴婢做的可是越来越到位了。

      贵女抬手抚唇面露不忍:“这不是殿下的掌灯侍女吗?殿下不怜惜,让女郎做粗活还染了风寒。”

      说着,她解开身上的披风,走向卫弃和陈嘉羲站立的方向:“你先穿着吧,小侍女。“

      陈嘉羲笑弯了眼睛,双手举起正准备感恩言谢地接过。

      却

      被人半路截胡了。

      “不必,若连这般体力活都做不了,也不必在内殿侍奉。贵女衣物又怎能给一个侍婢。”卫弃挪了脚步,移到陈嘉羲前面挡住了贵女。

      嗯?

      陈嘉羲不懂,她最近既没有杀他,也未寻到什么线索,没有得罪过卫弃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她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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