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守则》魂与君同

1、来摸我啊？

　　秋风凄厉的呼啸，撕扯着墓园里的残枝败叶，像是荒废许久，有些石碑都被磕掉棱角，蹭掉字漆，连上面逝者的名字都不甚清晰。

　　却有一个，像是日日遭人洒扫，石碑虽然整洁，但可见岁月已久，在供台处血红一片。
　　是血迹，已经干涸。

　　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跪着，轻轻擦拭墓碑。
　　上面只有“北方月”三个字，少年却擦的无比认真。

　　都擦好，少年挪到一边靠着墓碑坐下，手向下掀开一块石砖，在整座完整的墓地上，这是唯一的空缺。

　　里面是张白纸，他拿出来，生怕因为时间太长消散破损，但动作又并不温柔，仿佛是什么不值得保养的宝物一般。
　　珍惜但也真的痛恨。

　　他打开看，许久许久。

　　“还不坏啊？”
　　少年喃喃一声，重新折好放回去，跪到墓碑前，右手挥刀，左手就从上臂到下臂划开一长条口子，血液当即喷涌。

　　他像感受不到疼痛，静静看着。
　　伤口浅，血液一会就凝固，带着秋风吹来的灰尘。

　　他又挥刀，按着刚刚的路径，用上力气。

　　手臂的血肉被翻涌出来，血迹顺着刚刚的路线滴落到供台上，要再细看，还不止一条，很多已经愈合，但都猩红。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割到叫动脉的东西，静静看着血液一直流出，得不到凝固。

　　“妈，早饭吃完了，我去学校了。”温锦故把碗碗碟碟的摞到一起，站起身走到门边，边扯鞋帮边背起书包。

　　“叫俩弟弟一起啊，路上小心点知道没？”温柔锦接过那摞碗碟，递给系着围裙的温故学，上手理理温锦故的书包带子，嘴里叮嘱道。
　　“好。”

　　温锦故走出门，按下电梯，同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等电梯的空子，往窗户撇了一眼，看见等在楼下的关且易和崔瑾瑜，两个人脸上各种表情。

　　“走了。”温锦故三两步跳下单元楼门前矮矮的两节楼梯，站到两个人跟前。

　　“啊啊啊啊，我不想上学，为什么这么快就开学了。”关且易嘴里哀嚎，神情痛苦，眼下还带着些乌青。
　　“不去上学的话，那整个暑假不就白被磋磨了？”崔瑾瑜推推脸上的眼镜，一副沉稳的样子。

　　“一中，坐几路啊？”温锦故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人，虽然说不想上学，但都挺雀跃。
　　“我看看，坐四路吧，快到了。”崔瑾瑜丝毫未被周围眼神干扰，自顾自看完公交面板，站回到关且易身边。

　　今天不像昨天狂吹风，阳光好到耀眼。

　　温锦故微抬起头，看着阳光晕染的光圈，顺手撩了把自己头发。
　　头发的下场，露出优越骨相支撑起的完美皮相，是个帅哥。

　　都说桃花眼含情，但温锦故这双显然不合常理，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没有反应，所以桃花眼更像死鱼眼，配上本来就有些冷漠疏离的脸，总是让人远离。

　　“好帅啊！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坐四路哎。”两个小姑娘在后面窃窃私语。
　　“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一个学校。”
　　“对啊，都好帅。”

　　三个人暗暗听着，嘴角不约都上扬一个弧度。

　　“四路公交到了，请要乘车的乘客走上前，小心踩踏，当心拥挤。”站台里机械的女声响起，温柔但毫无感情，三个人暗暗收敛了笑容，先后上了车。

　　“哇，好挤。”关且易率先抱怨。

　　公交上一边下车，一边上车，司机粗大的嗓门吆喝。

　　“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继承人，要率先关爱妇女儿童，当心踩踏，小心摔倒，带好贵重物品。”

　　这话倒是不错，温锦故想。
　　用手机不方便，温锦故把手里的纸币投下，拽住身后摇摇欲坠的两人，看着有些空子，往里挤了挤。

　　阳光透过公交的窗户透进来，和刚刚在蓝天下的不同，因为人多，反而有些闷热，晒得温锦故想伸个懒腰，奈何腾不出手。

　　车上一大半人下去，总算空出些座位，后面两个小毛孩争争抢抢，率先坐到公交左边两个连着的座位上。

　　温锦故四处看了看，坐到了两人对面，低着头看着外面的柏油马路。

　　其实，按着三个人的成绩，本来不用进温椿市风评最不好的一中，但三个人成绩实在大有出入，又不想分开，所以不约而同选了一中。
　　为了掩饰，也为了瞒过三对家长，两个小孩编了个实在考太差的理由，崔瑾瑜父母倒不大管，但奈何关且易家里两位教育局领导，所以三人整整被关父关母摧残一个暑假。

　　阳光在越接近中午时候越明媚，外面的柏油路看着摇摇晃晃，温锦故盯的紧了，揉了揉眼，又看向车内。

　　现在可谓是人满为患，洋洋洒洒一车人，已经看不见两个弟弟。

　　随着一声类似气阀的放气声的关门声，公交车颤颤巍巍开始行进。

　　“哎呀，好倒霉，我为了开学特意夹的刘海。”刚刚的两个女孩上来的慢，只能站着，一个不满的嘟着嘴，双手紧紧扶着自己的空气刘海，不满的跺了跺脚。

　　“坐我这里吧。”温锦故站起身，扶着椅背，示意那个女孩坐下，女孩四处看了看，确认是在一整车学生里说自己，连忙道谢，脸上也染上一抹绯红。

　　“来。”那女孩坐下，往里窜了窜，拉着自己同行的女孩，两个人一人坐一边，低下头说悄悄话。

　　温锦故掏出手机随意点了点，不知是不是人太多，信号不怎么好，他摇摇头，手机塞回兜里，眼神艰难的拨开人群，找自己两个弟弟的身影。

　　背着光，少年一米八的身高遮下一大片阴影，两个小孩好找，温锦故确认完目标，抬腿往两个人身边走，却看见崔瑾瑜神色慌张。

　　“怎么了？”温锦故走到崔瑾瑜身边，前面的关且易早睡着了。

　　“哥，你看。”顺着崔瑾瑜有些愤恨的目光，温锦故看见一个头顶七彩杂毛，耳上耳钉挂饰满布，眼角一条刀疤延伸到嘴角，还叼着支没点燃的烟，身上穿的是一中的校服。

　　其实，这样的打扮在高中叛逆少年里不少，只是他做的事，更叫人瞩目。

　　公交车临站一记刹车，惯性作用下一车人都往前倒了倒，温锦故看看那个鸡毛头，借着这股劲闪到了他身后，这下看的真真切切。

　　在鸡毛头前面的，是个从头到脚都打扮很朴素的姑娘，因为鸡毛头在自己腰间腿间游走的手而暗暗发抖，害怕的呼吸已经带着哭腔。

　　看她这样，鸡毛头更来劲，抬起右手打算更加放肆。

　　“来摸我啊？！”温锦故一把钳制住鸡毛头抬起的手，语气威胁，但声音算小，这一车学生或因为补了作业或是玩着手机，整个车厢死气沉沉，没什么人看他们两个。

　　“你他妈的谁啊，敢坏老子好事，操！放手。”鸡毛头小声骂了句，挣了挣钳在温锦故手里的手腕。

　　“我他妈叫你放手。”那鸡毛头好像有些恼羞成怒，大喊了一声。

　　温锦故也没料到他还可以如此高调，顿时怔住，不敢转身，看他有些不顺利，崔瑾瑜掏出了手机。

　　与此同时全车的人都注意到这边，趁这功夫，那姑娘感激的看了看温锦故，逃下了车。

　　看着那姑娘走了，鸡毛头又骂出声:“你他妈谁啊，你信不信我搞死你。”温锦故只是咬紧牙关，静静看着，手也没有松开。

　　“你老师。”
　　崔瑾瑜举着手机走过来，站到温锦故身边，看着手机里鸡毛头怨恨的眼神。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会先捂住鸡毛头的嘴。

　　“刚刚有谁看到了，他性/骚扰。”温锦故实在没办法，喊了一嗓，车上的多半学生也都举起了手机，哪怕多半是看戏的心态，但威慑鸡毛头也足够了。

　　“操！你给老子等着，我俩梁子结下了，你死定了！”鸡毛头看着温锦故和崔瑾瑜，眼神怨毒，充满戾气。
　　“好，以后想再听课，欢迎随时找我。”温锦故极其嚣张，和那张漂亮疏离的脸违和，轻飘飘的放开手，说完示意崔瑾瑜回去坐下。

　　“好帅啊。”
　　“对啊，更想知道是那个学校的了。”

　　红灯结束，公交车又开始前进，温锦故困难的挪了几步，稳稳抓住了扶手。也不知是谁起头，车上爆出了掌声。

　　司机大叔转头看了看温锦故，说道:“咱们女同胞啊，当然也有男同胞，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害怕，要拿起自己手里的武器勇敢反抗，就像这两位小兄弟一样，好样的！”
　　温锦故恨车上为什么没有地缝，崔瑾瑜也举起了书包挡住脸，只有睡的正香的关且易惊醒，跟着人群鼓掌，眼神茫然无措。

　　“下一站，温椿市第二中学，请要下车的同学注意脚下，小心摔倒。”公交车上女声的广播又响起，声音温柔却不带感情，随着广播停下，陆陆续续下去不少人
　　“刚咋了？”被惊醒的关且易懵懂发问，看着周围两个人极不自然的神色。
　　“没怎么，你睡吧。”两人异口同声。
　　“嘶……”

　　温锦故低着头，身后不少眼神。
　　手向下攥着自己的裤缝，汗水渗进裤子里，粘在身上极其难受，呼吸都不太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