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只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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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林里，一辆黑色小轿车在公路上疾驰。
雪下得很大，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但小车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放缓。司机将油门踩死，像是躲避一场末日浩劫。
背叛了自己工作二十多年的家族……这感觉并不好受。
管家也是很无奈，但对方给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那是一笔他无法拒绝的财富。于是，考虑再三后，他决定答应那个要求：
将他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开车送去“那个地方”。
管家假装是一路向着远山开去，实际上黑色轿车一直围着小镇外打转，他故意在车上放了让人昏昏欲睡的香薰，最终目的地则是离安德斯小镇不远的运河源头。
同时，对方也许诺出一个天衣无缝的逃跑计划，他将沿着连绵的大山一路向西南驶去，那里有一座古老的港口，等风雪季结束，他便可以坐着轮渡彻底离开这个小镇，带着巨额财富去享受全新的人生！
管家颤抖的双手握住方向盘，他不断去看后视镜。
身后那辆灰色的小车紧紧跟随着，如同幽灵一般，似乎是在玩什么有趣的追逐游戏。
快到了！！快到了！
按照地图显示，前方不到十英里便是那个港口，届时会有人接应他，他会逃出去的！
黑色小车越开越快，后面的灰色小车也越追越紧。
管家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他不断回头看去。灰色小车的窗户在漆黑的夜晚只是模糊一片，他不知道对方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迫使他不断疯狂加速。
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一英里了……
远方清澈的碧海蓝天露出一丝光亮，太阳初升，微暖的金色光芒将前方的雪山镀上灿烂的金边——那是一个没有战争和风雪的宁静港湾。
管家痴痴地看着前方目之可见的希望，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砰！！”
——车骤然从视野中消失。
港口的美丽图景忽然熄灭了，那片洋溢着希望的清晨只是他疲劳驾驶后产生的幻想。
黑色小车直直撞入无尽的悬崖，如同一只轰然断掉的弓。
莫名其妙失踪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更多的警力介入调查，这个作案团伙反而愈发差猖狂起来。
警局外总是围绕着无数来报案的群众，并不只是街头的流浪汉，还有谁家两夜未归的小孩，谁家年过八旬的太爷……
楚宴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琢磨着那些失踪的人，年龄和性别都没有什么共同点，失踪地点也越加复杂……但唯一一个共同点是——
他们都是安德森小镇的本地人！
安德斯小镇曾经作为旅游景点项目被重点开发过，有些外地的旅人来此度假，或者被这里优美的自然景观吸引，或者与小镇美丽多情的姑娘相爱，他们选择永久留下来，生息繁衍。
细细算下来，外地人口居然也能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但这些失踪人口全部都是安德斯小镇土生土长，或者有一半血统的本地人……
这也怪不得作为外地人的自己，还有阿加特和苏铭，都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绑架团伙。
想明白这些，楚宴立即兴奋地上楼去找苏组长。
“组长？他今天中午出去了一趟就再没回来了……”
刑侦组秘书也觉得很疑惑，工作狂魔苏铭很少会出现长时间不在办公室，也不跟其他人说明的情况。
不会吧……难道苏铭也遭遇不测了？
不过谁有能力把无所不能的苏组长绑架走呢？他可能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吧。
楚宴自己安慰着自己，心脏却“咚咚咚”跳个不停。
出外勤的路上，楚宴带着凯尔和另一个菜鸟队员，出发去那个古怪的屠宰场看看情况。
三人来到堆满实体的垃圾堆，忍着恶臭，将符合条件的尸体装进透明塑料袋里，然后放进小车的后备箱。
他们此次主要是来检查一下是否有新的不明尸体。
屠宰场位于非常荒凉的郊外，四周都没有住户，寂静得可怕。
楚宴虽然作为队长，但并不会在出外勤时游手好闲，反而会主动去做那些更难更累的工作。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是安保队队长，就应该尽全力帮助每一个人。
“楚队……能不能来下……大事不妙！”菜鸟队员声音颤抖地说，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
那是一堆垒成了小山一样的碎骨，猪牛的骨头间夹杂着类似人骨形状的碎片，还有些头盖骨由于重力缘故滚到了边上。整个骨头山堆得有成人小腿那么高，时不时有骨头碎从山头滚落。
凯尔先一步来到菜鸟队员身边，先让他离得远一点，冷静地说：“很不对劲，这里的碎尸不断在往下滚落。”
风雪已停，并不存在是风吹落的原因。
“这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菜鸟队员脸色吓得发白，“里面有活的东西！”
楚宴弯下腰去听声音，这座古怪的尸堆让想到那日和苏铭看到的有节奏喷发着的喷泉。
难道这里面也埋着一个跳动的心脏？
楚宴用戴着三层厚厚手套的手掌轻轻拨开尸堆最上层，更多的人类头骨滚落下来。有一颗滚到了菜鸟队员的脚边，他忽然害怕地尖叫出声音来。
“啊——”
刺耳的尖叫在空旷的山野回响，楚宴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菜鸟胆子这么小，他转头想去安慰几句。
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尸堆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楚队！小心！”
凯尔是第一个注意到不对劲的人，他快速地出声提醒，但他的声音没有尸堆里的怪物快。
一只土黄色的巨手从尸堆里伸出来，猛地向楚宴的方向抓去。
“砰！”
巨手仿佛是骤然撞到了什么铜墙铁壁，在它触碰到楚宴后背的刹那，发出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啊啊啊啊啊！！！”
它似乎被撞疼了，一声尖叫后，竟然低声哭泣起来。
三人一时间都呆住了。
紧接着，耳畔激荡着一阵接一阵凄烈的哭声，悲痛欲绝。
“嘤嘤，嘤嘤嘤。”
众人：“……”
没人说过，这怪物是个爱哭的小鬼啊。
楚宴面对所有的敌人和罪犯都能以钢铁般坚毅的态度泰然处之，当杀则杀，绝不心软。
可他唯独对小孩束手无策。
那只巨手没想到对方的身体居然如此坚硬，几片干枯发黄的硬片从手上脱落下来，似乎还渗出一些红色的血。它越哭越大声，势要把自己的委屈向全世界倾诉。
“能不能……停一下。”楚宴小心翼翼地和那只手打着商量。
“嘤嘤嘤嘤嘤……”
“那个……真的很对不起啊……”我是没想到你这么脆弱的。
楚宴这么想着，但并不敢说，生怕对方又要气急败坏地攻击自己。
“嘤嘤嘤！！”那只手甚至哭得更大声了。
整个空旷的山野如陷入了魔鬼谷，清澈响亮地回荡着沙哑又明亮的哭泣声，激情昂扬，汹涌澎湃。
楚宴被吵得有些受不了，狠狠威胁道：“你要是再哭！我真的会揍你！”
“嘤……嘤嘤……”怪物似乎被真的吓到了，从大哭变成了缓缓抽泣。
凯尔和另一个菜鸟队员都看呆了，两人默默在旁边降低着存在感，生怕那只古怪的手盯上自己，然后给自己一个突然袭击……他们可没有像楚宴那样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随意来这么一下，可能就要在医院办张年卡了。
“你先出来。”楚宴继续用哄骗小孩的语气说，“你出来，我就不揍你了。”
对方呜咽着，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整个尸堆开始一个接一个滚落碎骨。
菜鸟队员见状，赶紧拿出塑料袋，将较为完整的人骨碎片装进袋子里，就当大家以为这一片区域快要清扫完毕时——
“轰——”
尸堆周围泥土忽然开始分裂出黑色碎末，以此地为中心，蜿蜒的裂缝向四周蔓延，忽然，地动山摇！
三人立马伏卧到地面上，仰面看向忽然拔高的尸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被土黄色硬壳覆盖的手五指张开，巨大得仿佛要遮住整个天空，它试图从泥土里钻出，但手掌连接的脉络却深埋在地心，于是在它挣脱出来的那刻，整个屠宰场外的垃圾堆同时开始剧烈地震动。
“轰轰轰！！”
无数破碎的骨头滚落，大大小小的尸堆夷为平地，罪魁祸首探出身，昏暗沙哑的声音从地心传出：
“你不能揍我。”
“……”
楚宴努力抬头，但也只能看到对方大拇指的半截。秉承着安保队队长的职责，他硬着头皮例行询问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到安德斯小镇要做什么？”
菜鸟队员默默捂脸，他不是很理解队长的脑回路，只好拎着塑料袋去捡骨头。
反而是凯尔依旧站在楚宴身边，甚至掏出了笔记本，认真翻开了新的一页，开始做笔录。
“……啊？”那只巨手愣在原地，艰难理解着，“名字……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又是一个失忆的旅人？楚宴忽然想到家中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孩，顿时觉得脑子又开始痛起来了。
他耐心解释道：“名字就是你的代称，你还记得别人叫你什么吗？”
“叫我什么？”巨手没有眼睛，但它的语气里竟透出一丝难过，“别人叫我「试验品00034号」，也叫过「丑八怪」和「工业废料」。”
正在做记录的凯尔不断记录的笔忽然停住，他或许想开口安慰点什么，但楚宴先说话了。
“还好还好，你也不算特别丑，我见过更丑的。”楚宴诚实地讲，脑子里闪现出许多恐怖电影里一惊一乍的小鬼影像。
他虽然怕鬼，但却很爱看，越怕越看，越看越怕。
“嘤嘤嘤……”
巨手听闻，觉得对方是在羞辱自己，又开始连绵不绝地哭泣起来。
凯尔看着这完全无法推进下去的例行询问，效率实在太低了，他上前一步，试图打断对方哭泣，问道：“你还记得是谁这么说你吗？”
话音刚落，巨手蓦地颤抖起来，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甚至不敢再哭了，五指疏忽蜷缩在一起，然后迅速收紧，快速向地下钻去。
三人震惊地看着面前庞然大物在不到三秒的时间缩成一个小团，然后顷刻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让一个怪物感到害怕的，必然是……另一个怪物。
楚宴回头看凯尔，方才与怪物对话的人是他？
凯尔也愣住，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问了什么很恐怖的问题，感受到楚队向他投来的质疑的目光，他的心很重很重地扑通跳动着。
沉沉的呼吸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刹那间从三人之间闪过，他目标明确，一道银光色的短刀直指楚宴的胸膛！
“楚队！小心……”
凯尔的动作比声音更快，他第一个发现了那股猛烈的杀意，毫不犹豫地朝楚宴面前挡去。
“呲——”
尖锐的匕首刺穿了凯尔的胸膛，鲜红的血如爆炸的气球，在尸堆上开出烟花。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一只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