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烟花》木只知

60、第六十章

　　盯着谢冉柠手上的郁金香愣了神，直到周子阳说话，陈忆才回过来。
　　“江锐年？”
　　男生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刚好姓江，回头看了眼看到是一个陌生的人，又回过头去。
　　江锐年之前在便利店看到的帅哥就是陈忆，如今他出现在面前，还有点不敢相信。
　　男生指了一下他：“是你？”
　　“你认识我？”
　　“嗯？”
　　旁边几人大眼瞪小眼。
　　“江锐年，你见过他？”周子阳问。
　　陈忆皱了皱眉，男生尴尬的笑了笑，“呃，他是你朋友啊？”江锐年问。

　　周子阳：“我兄弟，人特别好。”
　　陈忆没管周子阳说什么，他现在看到姓江的都会下意识想起江衍，但，人又不在这。
　　男生在心底沉下一口气，“我先走了。”他说。
　　周子阳一看陈忆走了，“哎？都几年不见了，一起吃个饭啊。”
　　“不用了。”
　　周子阳摇了摇头也不在说什么。
　　江锐年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男生，在看到陈忆走后，他没忍住问，“这帅哥还挺高冷啊，你们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叙叙旧。”
　　“高一退学后，你去哪读的书？”谢冉柠问。
　　“在北城读了高中，大学又回到南城了。”

　　周子阳拿出手机看了眼，“哦豁，没时间了，我先走了。”
　　江锐年拍拍他的肩膀，“一起。”
　　谢冉柠撇了撇嘴，“那我们后面在吃饭。”
　　“嗯。”
　　“走吧禾悦，去吃火锅。”
　　“好。”
　　几人在这里分开，各自走向不同路。
　　——

　　圣诞节的一天，陈忆请假了，胃痛开始浮起，男生痛苦的捂着肚子，桌上的药瓶全部空荡荡，额头冒起冷汗，这点疼痛也不是没经历过，但不知为何，心脏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最后穿上衣服拿上零钱走出门外直奔药店。

　　随便买了两盒，男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惠南路，陈忆抬眼看一眼，刚想离开，面前走来一个人。
　　陈忆一愣：“你还没下班？”
　　禾悦点点头，“嗯，这是最后一餐。”
　　男生瞄了眼她手上的袋子，隔着塑料袋，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陈忆伸出手，“几楼，我帮你送。”
　　女生一愣：“四号楼201。”
　　陈忆接过袋子一愣，“嗯。”
　　江衍一直没有搬家，这是谢冉柠说的，禾悦看了眼手机，“那个，要不我自己去吧。”
　　可能是看陈忆一直没有动作，男生摇了摇头，“抱歉，在想事情，你先下班吧，走了。”

　　禾悦没说话，只是看着陈忆的背影，眸子一抬，不知在想什么。

　　男生走到居民楼门口，这里和自己回忆中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有外面的电线杆上多了几张小广告。
　　男生低头看了眼袋子，盖子里漂浮着一片红色。
　　陈忆：（这么多辣椒，不是不吃辣吗？）
　　陈忆也不知道江衍点那么多辣椒是故意的，还是想变成香肠嘴。
　　每上一个台阶，陈忆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最后到了门口，全身都控制不住颤抖，男生使劲咬了下嘴唇，直到感受到疼痛才慢慢缓过来。

　　敲了敲门，陈忆本打算把外卖盒挂在门把手上就离开，但江衍开门后会掉下去，放在地上又不好。
　　摸了下口袋才发现刚买的药还在，抿了下嘴唇，陈忆把药瓶拿出来轻轻的走到楼道上面随后把它藏在了一个小角落，确保不会被发现。
　　他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有胃病，包括江衍。

　　这几年，他伪装得很好，痛苦的时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若无其事的干着自己的事。
　　自从跑到北城后，除了陈阿姨和她的孙女陪伴，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
　　听到里面传来轻微脚步声，由远至近，陈忆猛地一惊刚想把袋子放在地上，门就开了。
　　江衍一愣，呆呆的看着面前弯着腰的身影。陈忆缓慢的抬头直到视线对上，男生急忙移开随后站直身，“外卖到了。”
　　江衍没有表情，看起来才刚刚起床，黑眼圈很重，熬夜了吗？
　　陈忆只听到淡淡的“嗯。”
　　“谢谢。”
　　靠，怎么那么紧张？

　　看着江衍接过袋子，陈忆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不是不吃辣椒吗？点那么多？”
　　男生微愣：“嗯，现在吃了。”
　　装，接着装。
　　男生闭上眼沉默一会又睁开，“不介意我进来吧？”他问。
　　“嗯。”

　　陈忆坐在沙发上。周围的摆放和回忆里一样，没有变化，家具也没有新的。
　　只是少了一点东西，是什么呢？
　　江常秀现在住在市中心，江衍赚钱不花，大学里得了奖学金，最后都存着，留到最后买了一套房。
　　但男生没有搬过去，依旧住在以前的地方。
　　周围的人都叫他赶紧搬家，现在这个地方都没有多少人住了，唯一多的就是一些老年人和带着孩子的妇女。
　　但江衍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

　　桌上出现一杯水，明明不是第一次来，隔了几年，熟悉感时而出现又消失。
　　最后变成若有若无。
　　“喝水。”江衍说。
　　“哦。”

　　这几年，江衍脸上的疤也在慢慢消失，最后只留下当年的痕迹。
　　陈忆拿着水杯看着窗外：“这几年，过得好吗？”
　　“嗯。”
　　骗子。
　　“那你呢？”江衍问。
　　“嗯。”
　　陈忆扭过头，江衍的脸放大再眼前，时隔几年，还是会心动。
　　他问：“陈忆，可以亲你吗？”
　　男生一愣，此刻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最后一起被掩藏在心底。

　　陈忆后退一点：“你没对象？”
　　“嗯。”
　　“没对象还亲我，是不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你都可以亲？”
　　“没，我只亲你。”
　　男生沉下眼最后点了点头，“嗯。”
　　江衍的唇贴上来，最后轻轻碰了下。
　　咸的。
　　带着一点酸。
　　时隔几年，梦寐已久的吻终于落入心头，最后成为被时光打破的空间。

　　陈忆微微愣住：“你吃盐了？好咸。”
　　江衍低着头没回应，陈忆皱了皱眉抬起他的头，下一秒，一滴眼泪滑落脸颊，最后掉在地板上。
　　“……。”
　　陈忆眨了下眼，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多大的人了，还哭。”
　　江衍的鼻子很红，眼尾也微微泛红，嘴唇微张着，陈忆沉默两秒捧起他的脸偏过头吻了下去。
　　只是几秒又分开，冬天总是黑得很快，只剩下窗外的吵闹声，和稀稀疏疏的月光。
　　吵闹声时而大时而小，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陈忆的半边脸被月光照入，眼尾的痣就这样被江衍扫进眼中。
　　身影拉长，最后变成被埋没的虚影。
　　男生单膝跪在陈忆的腿前，一同感受着窗外的吵闹和屋内的寂静。

　　男生忍住情绪捧住陈忆的脸，轻轻的用大拇指摩擦着眼尾的痣。
　　下一秒，手被抓住。
　　陈忆：“江衍。”
　　“嗯，我在。”
　　“我听周子阳说，你找到小时候的伙伴了。”
　　“嗯。”
　　陈忆皱了皱眉把男生的手放开，“那你特么还亲我？去找他啊。”
　　男生沉默两秒：“你同意了。”
　　“什么？”
　　“你同意我亲的。”
　　“……。”

　　江衍的眉眼还是很平淡，下一秒男生把里面的衣服露出来，陈忆一眼就看到上面的胸针。
　　小鸟图案的。
　　男生把它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希望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陈忆，你看，我没弄丢。”
　　几乎是一瞬间，陈忆的脑袋里冒出一些不知名的回忆，仔细回想，原来是他小时候。
　　这一刻，回忆被敲回大脑，以往的所有经历和江衍的第一次见面最终被大脑吸收掉，最后进入回忆的空间。
　　男生什么都想起来了，小时候，初中，还有以前的所有事，在这一刻仿佛被敲醒，最后不约而同砖进陈忆的大脑。
　　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

　　男生把胸针轻轻地别在陈忆的衣服上，“以后，我保佑你。”
　　眼尾滑过两行泪，直到陈忆把它擦掉，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江衍靠近他，轻轻的吻了下男生的眼睛，眼泪是咸的，心脏是疼痛的，回忆是伤人的，鼻子一酸，陈忆又不受控制的落泪，江衍急忙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把眼泪擦掉。
　　头靠头，江衍说：“陈忆，你的愿望，我实现了。”

　　回忆猛的被敲醒，原来高中的一句话，江衍会记很久很久。
　　男生的嘴唇贴了上来，最后轻轻舔了下江衍的唇。
　　他说：“我们特么没冷战。”
　　“也没吵架。”
　　“以后少说这种话。”
　　“再说就揍你。”
　　说着假装握紧拳头一副恐吓的样子，但江衍没被吓到。
　　“嗯。”
　　男生捧起陈忆的脸，鼻子一撞，江衍撇过头干涩的嘴唇贴了上来，脸部传来温热的气息，陈忆定睛一看，男生又流泪了。

　　或许是多年不见，又或许是思念了很久很久，这一吻，很凶，很强烈，几乎要把陈忆吻到窒息。
　　嘴唇相互撕咬着，全身开始麻木，整个人软塌塌的，仿佛下一秒要坠落在某个温暖的地方。
　　男生把头往后靠，江衍一个起身把陈忆狠狠的压在沙发靠背上。
　　空气安静，气氛暧昧，感受到唇部传来疼痛，陈忆使劲推了推，但没起到什么作用。
　　江衍开始往脖子亲，鼻子，耳朵，锁骨，最后落入陈忆的手心。
　　他说：“还记得在北城的圣诞节吗？”

　　回忆又砖入大脑，他说：“嗯，记得。”
　　“那晚，我等了你很久，但是你没有出现。”
　　“你说过，你晚上会再来的。”
　　那一年，陈忆搬家，在前一天，两人在公园里告别。
　　也是那个时候，江衍以为他再也找不到陈忆了。
　　“我来了，但你走了。”陈忆说。
　　“阿姨把你带回家了。”
　　压在心底复杂的情绪开始浮起，眼泪不受控制从眼睛冒出来，眼前一片湿润。
　　陈忆颤抖着，声音也开始发抖：“不然，你就能看到我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站在你的面前。”
　　“江衍，圣诞节快乐。”

　　声音发抖，江衍轻轻的捧住他的脸，“我想要你开心，想要你快乐，想要你平安 ，想要你健康。”
　　而不是想要你哭着对我说圣诞快乐。
　　“陈忆，圣诞节快乐，我爱你。”
　　男生胡乱的用衣袖擦掉眼泪，“江衍，我们还一起看烟花吗？”
　　“嗯，一起看。”
　　江衍轻轻的抱住陈忆，眼泪掉在男生的肩膀上，最后化作多年的等待成为一场被时间打破的情绪。
　　一同被砸在心里。

　　两个爱哭鬼。
　　——

　　这几年过去，陈忆性子还是倦，几年的分开，在这一刻化为烟雾，最后飘到上空，变成时间路过的空间。
　　江衍轻轻蹭着陈忆的脖子，和高中一样，黏人。
　　男生就任由他这样，暧昧间时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陈忆拿出手机在看到来电人又浑身僵住。
　　“谁？”江衍问。
　　“我妈。”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生立马站起来，但下一秒陈忆又把他拉回去。
　　“继续，别管我。”他说。

　　接通电话，陈晓丽这几年在医院治疗，精神状态也得到了缓解，但由于当年陈晓丽的厌恶，江衍到现在还是内疚，他还是会感到一种罪恶感。
　　陈晓丽：“小忆，还没回家吗？”
　　陈忆现在长大了，陈晓丽对他的控制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身边的人都劝她别这样做，她也听了，但最后还是因为陈忆不喜欢，她才停手。但早在前几年，陈忆一直都想这么说。
　　他一点都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兴许是察觉到江衍的不安，男生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嗯，还在外面。”
　　对面没说话，有些话压在心底，但陈晓丽却不知道怎么说。
　　她说：“好，那就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陈忆撇了眼时间，“走了，我回家了。”
　　江衍不舍得他走，但他又不能这么做。
　　“嗯。”
　　男生快速的站起来，生怕会耽误一分一秒，陈忆小鸡啄米似的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几乎是一瞬间，江衍立刻低头，生怕陈忆抬头会累。
　　他说：“江衍，明天见。”
　　“好。”

　　男生刚摸上门把手，身后响起江衍的声音。
　　他说：“陈忆，明天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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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才刚刚亮，门外的敲门声打断陈忆的睡眠，男生睁开眼，眉眼间满是不耐烦。
　　看了眼时间，眉眼冷淡，“啧，谁啊，大早上来敲门。”
　　穿上拖鞋径直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就看到江衍站在门外。
　　陈忆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禾悦给了我地址。”
　　“……。”
　　男生四下扫视一圈，在看到陈忆没穿袜子时皱了皱眉。
　　他问：“怎么不穿袜子？”

　　陈忆低头看了眼，“你管我？”
　　江衍轻轻乱蹭下他的鼻子，“嗯，我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得有点慢，应该会在清明节前完结。
　　到时候出番外，谢谢大家看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