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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第4章
      这个问题在两人之间已经被提出过无数次了,大概从去年开始,裴贤时不时就要问一句,经常被拒绝。

      “不要。”祁扬说。

      果然又是。
      裴贤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之前给出的原因已经能凑够一个菜单了。

      祁扬思考了一会儿说:“禹城太爱下雨,我觉得烦。”

      这还真是无法反驳,裴贤笑了声,妥协道:“行吧。我找老天爷好好聊聊,叫它少下点。”

      其实裴贤知道,祁扬中学时期就在禹城上学,后来也在禹城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期间和他认识的。现在突然又说雨多不喜欢,明明潭州雨也不少。
      理由堪称漏洞百出,但裴贤舍不得拆穿,毕竟归根结底就是一句不喜欢。

      “那我辞职吧,你收留我一下。”裴贤故作随意地问起。

      祁扬看着碗里的面,吹了吹,闻言顿了一下,有些局促的搓了搓大腿面,他悄悄打量了一下裴贤的神色,在后者没发现的时候就赶忙收回目光,然后问:“走得开吗?……你所有牵挂都在这边了。”
      他的父母,他的工作,他的社会网络,人际关系。

      但祁扬还是害怕他说“没事”。

      好在裴贤沉默了片刻后,笑道:“开玩笑的,紧张什么?”
      祁扬咽了咽口水:“没紧张。”

      “上次不是说想养狗?我妈院子里最近跑来了一只小狗,我让她留下了,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裴贤突然提起。
      “时间有点晚吧?”祁扬故意找借口。
      “你觉得晚就算了,明天挑早些时候去。”裴贤很轻易地妥协道。

      “……嗯。”祁扬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换了话题:“是什么颜色的小狗?白色吗?”

      裴贤立刻拿出手机翻照片,他原本就鲜少拍照,平时工作跟生活的手机又是分开的,图库里的照片少得可怜,一眼看过去小图要么是祁扬要么是……祁扬。
      甚至最新的一张就是趁祁扬刚才睡着的时候拍的。

      图库的角落里两只小狗的照片快落了灰,裴贤点开给他看。

      “可爱吗?”他把手机递过去。

      祁扬接过来,放大看了看:“萨摩耶啊这是,你说小萨摩耶自己跑进你家院子了?”

      裴贤一点都不擅长说谎,眼睛刚一动就被祁扬逮住了,他笑了起来:“被你发现了。”

      “嗯哼。”祁扬看了又看,他确实很喜欢小狗,“什么时候买的?”

      裴贤提醒道:“往右边划还有一张。”

      祁扬像算盘珠子似的一拨一动,一划拉又看到一张小狗的照片,他依旧放大看。

      “刚好遇上了,小家伙和眼缘,我就买了。但是我没时间养,得遛,干脆就送我妈那去了。”裴贤说。

      两张看完祁扬就把手机递回去了,一页也没多翻看。
      规规矩矩的,看上去很乖,虽然裴贤并不需要他这么规矩。

      “好可爱。”祁扬没注意到,他吃着面,想象道:“感觉小狗是香香的。”

      裴贤跟听小孩说话似的,他把手机装进口袋,笑了:“怎么跟没见过狗似的,勤洗澡就香呗,天天在泥里打滚肯定香不起来。”

      “没闻过狗。”祁扬想了想说。
      “那你先吃饭,改天带你去看看它,好好闻闻。”裴贤说。

      祁扬拿起醋壶给碗里又加了点,下意识逃避道:“再说吧。”

      晚上两人靠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
      裴贤提起了白天和董成春聊天的事:“他们之前好像在超市遇到过我们,我之前还纳闷,怎么突然好多人见我都支支吾吾的。”

      “遇到我们?”祁扬抬头看他。

      两人这个依偎的姿势太亲密,他抬头就能看见裴贤那颗泪痣清晰的印在自己眼前。

      “嗯。”裴贤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吧。董成春说我俩往那一站感觉就很不一样。”

      祁扬顺着问:“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在……谈恋爱?”

      裴贤刚要点头就注意到他脸色的细微变化,于是把他又往怀里搂了搂,轻轻叹了口气:“宝贝,可不可以别抗拒谈恋爱这个词。”

      祁扬不说话。

      裴贤把他手里的书扔到一边,低头找准了他的唇咬了上去,他吻得很深入,力度比平时都凶,好像今天从祁扬嘴里得不出答案就要惩罚他的嘴似的。
      祁扬被咬得生疼,往后躲了几次都没躲开。

      他手随便垂着放,摩擦间听到裴贤吸了口气,终于松开他的唇,在他耳边提醒道:“别乱动。”

      回到卧室后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就是今天做的时候裴贤话比平时都多,咬住那个得不出答案的问题一遍遍问: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算什么关系?”

      祁扬一整晚都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

      结束时候,裴贤耳边却像是幻听了似的,突然闪过三年前的声音。

      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触,裴贤问:“那我们算谈恋爱吗?”

      当时的祁扬闭着眼睛,语气很坚决:“不要谈恋爱。”

      眼前的祁扬气息微喘,看着他问:“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三年前两人相熟不久后,祁扬毫无征兆地辞去了教师工作,紧接着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彻底移居到了另一座城市。两地距离八百多公里,近两小时的航程。
      大部分时间看不见摸不着。
      对这件事,裴贤至今也没得到一个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最初试着问过一两次,祁扬都不愿意多说,之后他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没有明确的恋爱关系,裴贤记得祁扬当年在不太清醒状态下小声呢喃过一句:
      “不要谈恋爱,跟我谈恋爱会死。”
      “……”

      裴贤无从得知,到底是什么样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让他把“跟他谈恋爱会死”这个观念刻在深处。

      他把祁扬从半湿了的床上捞出来,抱进浴室洗澡。

      把他放进浴缸里后,裴贤附身在他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面色不算太好,语气带着十足的妥协:“都随你。”

      隔天早上。
      裴贤照例醒得很早,要赶去上班。

      他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雨竟然真的停了,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回头跟祁扬说:“宝贝,我要去上班,外面雨停了,希望今天能按时下班。”

      祁扬放空似的愣了两秒,脑子还没醒,一时间没想明白他早点下班要干什么,困意又顷刻间席卷上头,他干脆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要说裴贤的嘴也算是开过光,或者说他总是有点“想什么不来什么”的玄学在身上。
      前一秒他还心情颇佳地哼着歌进大门,甚至跟门口天天偷溜进来蹭饭,蹭成了半个警犬的小土狗说了声“早”;后一秒脚还没踏进办公室门,实习法医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喘气几口,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裴贤凭借经验已经感觉到了,绝对没好事。

      ——“裴主任,死人了!”

      啊,就知道。

      “……”
      “三分钟前接到的报警电话,陈队说不用给你打电话了,你……喜欢踩点,等你来了叫我知会你一声。”
      “死者是万金路大厦13楼的住户,从18楼跳下来了。报案人是死者的妻子,说是就出去买了个早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之后眼睁睁看着死者从窗外坠下去的。”

      实习法医叫邢明月,不久前刚刚研究生毕业,25岁的年纪以极佳的条件被市局看重并录用。这会儿忙着把案件信息告知裴贤,显得有些慌慌张张。

      “讲重点。”裴贤提醒。

      邢明月从紧张中醒来,卡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哦哦是,重点……重点是死者、死者27岁,男,无业。”

      裴贤收拾好现场勘察箱,跟邢明月一前一后出门,开着最后剩给他们的一辆警车赶往现场,路上他大开着车窗,潮湿的风把头脑吹清醒了些:“27岁无业,住万金路大厦,还有老婆?”

      万金路在禹城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地段了,房价怎么说也要四万起。
      27岁不过是人生的起步阶段,就能有老婆有房子,怎么说条件都超越大部分同龄人。
      这都要寻死的话,其他人还活什么。

      邢明月偷偷摸出兜里剩的半个包子塞进嘴,等会儿见到尸体就彻底吃不下了,她一边忙着咽一边把最新的消息念出来:“之前是致清中学高中部的数学老师,今年年后刚辞职的。”

      “……哪的?”红灯,裴贤踩了个急刹,邢明月一口包子差点从嗓子眼飞出来,拍着胸口顺了半天气才哽咽的重复道:
      “致清,那个总死人的邪门学校。”

      致清是所私立中学,曾经也算辉煌一时,本地人基本上都听说过这所学校,大约在十年前初高中部在整个禹城都是赫赫有名的。
      入学条件严苛,国内国际升学率都高,初中部升高中部是百分百的升学率,所以很多学生从小学毕业开始就挤破头往致清塞。
      大概就是从三四年前开始走下坡路的,现在入学条件已经完全开放了,学费大打折扣,升学率随之降低,近些年已经很少听说,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所极其普通的高中。

      说它邪门,是这学校三四年前有教师自杀并留有遗书,内容涉及学校自办学以来压下了无数起学生自杀案,并暗指背后另有玄机。这个贯穿十年的大案,被公开出去之后引起了广泛热议。
      当时网络上各处都在讨论,有人整理出一份表格,表示致清办学这不到二十年时间里,在校死亡的、毕业后自杀的,共计百余个案件。在此之前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过。

      大概也是那次之后,致清中学被贴上“总死人的邪门学校”的标签。

      不过这个标签裴贤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记得致清是因为两个事。

      第一,当年他手里经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致清高中的教师自杀案。

      第二,他在那个案子里认识的祁扬。

      “可算来了,你大概去看看吧,摔得已经……啧,反正就等你了。”
      陈队全名陈嵘,不久前刚过了34岁生日,室外太热,他摘了帽子透气,能看到年纪轻轻头发看上去已经有了变危险的征兆,等裴贤和邢明月穿戴好勘察装备进现场之后,他对着裴贤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尸体。

      现场已经拉警戒线封锁,但是围观群众一时半刻没办法全部清走,来来往往的路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有些还特意从包里摸出眼镜,伸长脖子盯着尸体看个没完没了。

      “诶,别看了啊,散了散了。”

      尸体还得裴贤看,陈嵘就等着下属安抚好死者妻子的情绪,先进行一个粗略的问讯。眼前的女人左右各一个年轻女警官扶着肩膀安慰,哭了几分钟还是停不下来。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好着呢?”陈嵘不等了,直接问。
      “……对,他那会刚起床,不、他起的比我要早些,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抽烟,他烟瘾大,早上一直是得抽一根才能清醒。”女人说话时还忍不住哭意,看上去确实处在极大的悲痛里抽离不出来。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陈嵘示意女警给她递纸擦擦眼泪。
      “他没有,一切都正常的。”女人接过纸巾在眼下沾了沾。

      “他工作丢了?”陈嵘问。
      “他,”女人顿了一下,蹙了蹙眉,像是不太满意他这个说法:“那又不是什么好工作……辞了就辞了,他学历不低,工作很好找的。”

      “那么大一所私立中学,又是高中部的教师,工资不低吧?”陈嵘说,“怎么不算好工作了。”
      女人闻言眼泪也不掉了,抬眼看他:“工资是不低,但风水……”

      “风水?”陈嵘抓住关键词。
      “……”

      “听两位警官说,你刚一直喊着说他肯定不是自杀。”陈嵘说。
      “……”

      “说话。”
      “……”

      “他从18楼的天台上跳下来,根据现场勘察,18楼天台只有他一个人活动过的痕迹,为什么不是自杀?你的理由是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瞒着警方?”
      “……”女人眼神闪躲,始终不愿意抬头。

      “陈队。”裴贤一边摘掉脏手套一边走过来,身边跟着的邢明月嘴里叼着笔帽在边走边奋笔疾书。
      “根据死者血液凝固状态和几处大关节骨折初步判定直接死因为坠楼,根据18楼痕检的结果,大致判断为自杀,具体……”裴贤从邢明月手里拿过笔记本,刚准备详细说,眼前沉默不语的女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他不是!”

      裴贤目光淡然地扫过去:“你是我同行?”

      女人咽了咽口水,转而把求助的目光落在陈嵘身上,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凑近陈嵘,声音颤抖地说:“不,不是自杀,我感觉、我感觉,因为我听说,他们那学校……”
      她越说越抖,两边的警官及时帮她顺气安慰。

      “闹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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