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系列同人》一条小鱼干

20、「亡妻」回忆录 6

　　愿得一人心，不惧堕红尘。顾时夜修的是神道，本该抛却的七情六欲，在遇到少女后便开始冒头，犹如一粒被埋在心中的种子，在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中逐渐萌芽、生根、破土而出……
　　直到为了避免她的生死劫，顾时夜选择主动远离少女，但是，他心知肚明，这种自我约束，并不牢固。当少女选择再次奔向他，顾时夜就明了，种子已然茁壮成长，他的回避与自封，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只因他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
　　只是，神明的离经叛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少女伸手将淡漠的天人拉入了这世间红尘，在他那纯白的感情上抹上了鲜艳夺目的红。
　　这用生命换来的动心，打了顾时夜一个措手不及。在认定她的那一刻同时又失去了她，这何尝不是上天降下的罚，失而复得后的得而复失，何其诛心。
　　顾时夜默默受了这些，却从不后悔。对她的感情，支撑着他在那无边的冷寂中不断前行，宛如无尽天外雪原里一盏温暖的灯，指引着忠诚的信徒不断向前。
　　思念成疾这样的词本该不适用于顾时夜，他是外人眼中的强者，是无尽天的君上，这世上仿佛没有他寻不到的人，也不存在求不得的事。
　　可偏偏，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顾时夜看不清少女的命，而现在，他也算不到她的下落……哪怕对她下落的测算从没有停过，但一次次的寻不到，求不得，让顾时夜对自己的放逐逐渐加深。神明的自我厌弃，往往比常人更可怕。
　　他心中唯一的清明是她。不论是清微境的小屋还是含香教的小院，只有在那些地方，顾时夜才能够靠着她留给他的回忆，有片刻的喘息。
　　当一切纷杂情绪如黑雾般在顾时夜心中弥漫，高高在上的神明终究是被拉下了神坛。
　　算出她下落的那天，一颗装满了七情六欲的心在他的胸腔里跳动，失去了光明的眼睛和冷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
　　“终于，找到你了。”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尽了他数年等待后的寂寥。
　　其实他并不能算出她的具体情况，只是那宿命一样的牵引，让顾时夜钻了天道的漏洞，哪怕以失明为代价随之而来，也不能影响他此刻的心情。
　　顾时夜心情很好地离开了清微境，淡漠的脸上，轻轻勾起的笑，不知会惊掉了多少无尽天门人的下巴。
　　可惜，好景无人赏，也无人敢赏。
　　銮驾直达琼花山，在漆黑的星空里滑过，顾时夜似有所感，轻轻瞥了一眼下方的院落。在一堆灵力波动里面，有一道熟悉的灵力勾着他，只是那微弱的灵力若隐若现，竟是连她当初的修为都比不上，她……似乎过得并不好。顾时夜抿抿唇，随后步入了无名仙门掌门的房间。
　　他进去没多久，那勾着他的灵力波动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门口，是在偷听吗？顾时夜深思不属的想。
　　若是换做旁人，顾时夜早就将人暴露出来了，哪会像现在这般，好心地替她遮掩。
　　面前的老者还在喋喋不休，顾时夜皱了皱眉，夜深了，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他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作为交换，希望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君上说笑了，”老者擦了擦汗，“无尽天通天数晓人运，天上地下，怎么可能有君上找不到的人？”
　　顾时夜没有回答，垂眸掩去眸中的暗沉。
　　“我的确找不到。”他说，“那是我……算不出来的人。”
　　此次琼花宴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神骨，这东西对顾时夜来说毫无意义，但他知道她就在这些人之中，所以他来了，以神骨位置为条件，来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她被人扔下忘忧渊的刹那，顾时夜赶到了，她犹如一只断了线线的风筝一般，被亲人放弃了。
　　心中的火随着黑焰一起将海面冻结，闪身将她接在了怀里，熟悉的灵力彻底缠上了他的神识。他找到她了，只是她应该不记得他了……无边的哀涌上心头，仿佛一个濒死之人得到了一瓶药，只是一时不知该不该靠这个药救命。
　　是她，又不是她。
　　“顾时夜……”怀中的少女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冰冷的心逐渐回暖，顾时夜迟疑地问：“你……还记得我？”
　　还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底下的忘忧海开始地动山摇，白光乍现，怀里的少女被吸引了进去。
　　顾时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轻轻叹息。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既然已经归来，那就不要再走了。顾时夜定定地看着关闭的密境口，压抑着心中瞬间的恐慌，低声吩咐了手下的弟子几句后，静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