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葳蕤》菉竹猗猗

28、Chapter 28

　　九月初，庚辰在余初行的目光下走进了学校的门。
　　他背着小小的书包，回身向余初行投来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余初行的视线。
　　他照着余初行昨天晚上的叮嘱，转过几道弯，很快就找到了一年级三班的牌子对应的门。
　　他手指悄悄抓了一下自己的书包背带，走进了班门。
　　班里已经有了零星的小孩，听到门口的响动，纷纷转过头来。
　　庚辰一瞬暴露于大家的视线之下。好在他已经受惯了灯光聚焦和万众瞩目。
　　于是他转过头，向那几个人露出甜美和善的微笑：“你们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庚辰长的又那么漂亮。
　　几秒钟的静默过后，庚辰收到了几声友善的问好。
　　他并没在意，依旧挂着笑容，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同时他也没注意，教室角落坐着的两个人没有向他问好。
　　而他们盯着庚辰的眼神，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庚辰似乎察觉到不对，可等他回头去看，却又没发现任何异常。
　　正在这时，一个挎着包的女性beta走进了班级。
　　庚辰只好收回目光，转过身面对着讲台。
　　她将手提包放在讲台上，清清嗓子：“大家好，我叫李娜，是你们的班主任”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乎考虑到一年级的小孩子接受能力有限，于是又斟酌着补上一句：“接下来的六年，就由我陪大家度过”
　　班里的环境原本就有些杂乱，大约都是小孩子心性天生便坐不住，李娜说完这话，班里瞬间炸成了一锅粥。
　　她拍了拍身后的黑板，对面前的一帮孩子只感到头疼：“安静。你们周围坐着的这些小朋友呢，是你们的同学，我是你们的老师，我们所有人是一个班集体。是集体就要有规矩。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所以我们今天先来立规矩”
　　她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大多数都是那些要伴随东亚的小孩成长一生的规矩。
　　庚辰记住了，往后进班前要喊“报告”，见到她和其他老师要问好，上课的时候不能随意说话打闹，一旦她提醒要瞬间安静。
　　诸如此类的有很多很多，庚辰眨眨眼睛，感觉有些疲倦。
　　冗长复杂的一天终于在微风中结束。
　　此时才是初秋，天气还带着盛夏的燥热。庚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轻快地走出校门。
　　余初行就站在门口等他，太阳洒在她发丝上，渡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庚辰跑过去扑在余初行怀里：“妈妈！”
　　“出来啦”余初行伸手摸上他的脑袋，温柔的朝他笑：“第一天上学开心吗？”
　　“还好”庚辰从她身上起来，握住她的手指。
　　余初行从儿子身上提起书包，带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
　　送庚辰来之前，她还担心庚辰会像许多的孩子一样，在学校门口哭闹着不肯离开父母。
　　可是庚辰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冷静，一点也不害怕离开她几个小时。
　　也许是平时庚辰收到的爱太过漫溢，所以他并不在意茫茫的被爱填满的大海里少那么几滴水。
　　余初行嘴角扬起一抹甜笑，从后视镜里盯着庚辰安静稚嫩的脸庞。
　　“饿吗？”她问。
　　庚辰转过头来，摸了摸肚子：“有一点儿”
　　他说这话时微微瘪着嘴，样子可爱极了。
　　余初行心里轻轻的动了，她开着车缓缓行驶：“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庚辰把脸贴在余初行的肩膀上撒娇。
　　余初行被他逗乐，开口答应：“好，回家妈妈给你做，回去后座上靠好，别打扰妈妈开车”
　　“好”庚辰乖巧的靠回后座，转头去看车窗外的街道。
　　车子缓缓停下，庚辰迫不及待的跳下车，自己家所在的那栋小楼就立在眼前。
　　他耐心的站在车旁，等余初行锁好车后带着他一起上楼。
　　余初行拿钥匙开了门，把庚辰的书包递给了他：“去把你的书包放回你自己的房间，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
　　“好！”庚辰兴高采烈的应下，拿起书包噔噔噔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余初行走进厨房忙活，半晌才发现外头没有庚辰吵闹的动静。
　　她将灶台上的火拧小，推门走出厨房，才看见琴房亮着灯。
　　庚辰的琴房隔音很好，现在又紧紧的关着门，所以只有很微弱的声音渗出来。
　　余初行轻轻敲门，几秒后，门被拉开。
　　庚辰看到是她，仰起头露出一个甜笑，随后便跑回琴边：“妈妈，我弹完这首”
　　“好”余初行从一边柜子上拿起手机，转身进入琴房关好了门。
　　庚辰开的是钢琴前面的一盏照明灯，照明的范围仅仅只是钢琴和弹奏者。
　　他坐在琴凳上，脚还够不到地板，面前的几页乐谱被亮白的灯光照的也发着亮光。
　　因为天气还算燥热，庚辰穿的衣服相对轻薄。余初行悄悄站在门边，看着他的手抚上琴键，敲出美妙灵动的乐章。
　　灯光缓缓倾斜，给庚辰的发丝渡了银边，将他的衣服照的微微透明，隐隐露出他白嫩的肌肤。
　　余初行站的角度只能看得到庚辰认真的侧脸。他手指在钢琴键上灵活的舞动着，身体随着手臂的动作前后晃动。
　　余初行喜欢庚辰弹琴时候的样子，专注而平静。
　　那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喜欢和热爱。
　　余初行不想打扰他的弹奏，只悄悄支起手机，录下了一段自己儿子弹琴的录像。
　　一曲很快弹毕，余初行按下录像的结束键。庚辰身上那种专注的冷淡气质瞬间消失，笑着跳下琴凳扑进余初行怀里。
　　“妈妈，好听吗？”他看向余初行的眼光里带着期许。
　　“好听”余初行摸摸他的脑袋：“这首曲子叫什么啊？”
　　“花之舞”庚辰说着把头埋进余初行的肚子。
　　余初行揉揉他的后脑勺，低头看他的眼神里是满到溢出来的爱。
　　她拍拍庚辰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推门向厨房走：“妈妈先去看火，你自己先练啊”
　　“嗯！”庚辰目送着她进了厨房，才把琴房的门关上。
　　他陆续弹了许多曲子，直到余初行敲响他的门。
　　“初一，吃饭了”
　　“好！”庚辰应着，从琴房跑出来坐在餐桌前。
　　余初行做的糖醋排骨软烂入味，轻轻一扯就能够脱骨，酱汁的咸淡配比的刚刚好。
　　庚辰最喜欢吃余初行做的糖醋排骨，三两下就吃了小半盘下去。
　　余初行笑着让他慢点。
　　庚辰已经吃完了碗里的饭，匆匆扯了张纸巾擦嘴：“我吃好了！”
　　“好”余初行笑着看他：“慢点跑啊”
　　“好！”庚辰远远抛下一句话，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时光匆匆忙忙飞过，转眼，庚辰已经上了一个月的学。
　　这天出门前，余初行问他要怎么过生日。
　　庚辰这才想起来，还有几天就是他的四岁生日了。
　　他扒住余初行靠着的车座，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生日是星期几呀？”
　　余初行稍稍回想了一下：“周五”
　　“那爸爸能回来陪我们吗？”庚辰的眼睛里带着期待。
　　“能”余初行轻轻笑着，发动了汽车。
　　庚辰瞬间兴奋起来，高兴的笑着跟余初行撒娇：“那我要爸爸和我一起切蛋糕！”
　　“好”余初行语气软着，脸上满是笑意。
　　到了学校门口，余初行停下车让庚辰进学校。
　　庚辰笑着朝她挥手，转身就闪进了她看不见的死角。
　　余初行收回目光，启动汽车往家的方向行驶。
　　她不知道，庚辰刚刚拐进教学楼就出了事。
　　庚辰本来一身轻快，又刚刚向余初行道了别，所以一时并没注意看路。
　　他刚刚迈进教学楼，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身躯。
　　他连忙退开，道歉后抬眼发现是高年级的同学，他不免有些害怕，于是又微微低头道了一次歉。
　　可还没等他抬起头来，他的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捏住了。
　　那人身边带了两个孩子，是其中一个抓住了庚辰的肩膀，他手上暗暗用力，掐的庚辰肩膀很疼。
　　庚辰吃痛，闪身想躲开那人的手，挣扎间发现那两人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是开学第一天上盯着他看的那两个。
　　庚辰已经十分害怕，他一时间放声喊了出来：“你们干什么！”
　　他这一嗓子喊的不轻，周围零星的学生纷纷回头看过来。
　　领头的那个大孩子一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庚辰敢反抗。他上前一步，抓住庚辰的头发逼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干什么？你撞到我了知道吗？”
　　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庚辰从未被这样吼过。一时之间被他唬住愣在原地。
　　高年级的人比庚辰高许多，他似乎被庚辰的沉默激怒，强硬的又靠近了一步，庚辰整个人瞬间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面。
　　生理性的恐惧让庚辰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又在扯头发的力道下不得不抬头注视着那个男孩。
　　那人轻蔑的笑了一下，开口用命令的语气道：“给我道歉！”
　　“对不起……嘶……”那人的力气很大，好像要生生把庚辰的头发拽下来，庚辰忍不住挣扎起来。
　　“大点声，我听不见！”那人却没有让步，咄咄逼人起来。
　　庚辰只好放大声音，直视着眼前人的眼睛：“对不起”
　　“瞪谁呢！你不服气啊！”那大孩子说着，狠狠踩住了庚辰的脚。
　　“疼！”庚辰忍不住叫喊出声。
　　“嘿，你个小崽子”那人更加强硬起来，扯他头发的手更加用力：“跟谁耍横呢？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上课的铃声骤然响起。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后退一步放开手，一脸嫌恶：“你们先回去上课”，说完他又拿着手指点了点庚辰，恶狠狠的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