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期》yoko

3、第 3 章

　　十七年后。

　　晚上6点半，市中心一处寻常的低矮单元楼内，一位银色长发的中年兽人正在案板上利落的切着土豆丝儿。

　　客厅里放着晚间新闻，不大不小的声音。

　　“《平权法案》于今年5月28日通过，并将于明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有观点认为，《平权法案》的通过将会改善人类和半兽人的处境，打破兽人精英对各行业的垄断。但也有观点认为，《平权法案》只是兽人阶级用来敷衍大众的一纸空文。今天我们请来了狂暴期紊乱互助协会的创始人，致力于人兽平权的专家沈青文沈教授，来为我们作专家解读。“

　　“沈教授，请问您对新法案怎么看？“

　　切好了土豆丝儿，又开始剥蒜。算着爱人回家的时间，想着剥了蒜就能开始炒土豆丝儿了。

　　《平权法案》的通过最近很火，各大电视台都在争相报道，一批批的专家学者出来发表意见，但都是些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但沈教授跟他们是多年好友，这点收视率还是要贡献一下的。

　　他一边剥蒜，一边留意着灶台上的汤。

　　电视机里传来沈教授的声音。

　　“首先要承认，《平权法案》的通过是人类和半兽人争取自身权益的结果，法条本身无可指摘，但如果落实确实存在问题。大家都知道，兽人的崛起发端于1964年《兽人权益保护法》的通过，该法最重要的一点是承认兽人在法律上的主体地位和人权，禁止猎杀狂暴期的兽人。”

　　“但真正让兽人走向辉煌的是安心制药公司研发的安抚剂的问世，这种药物够让兽人在狂暴期也能正常工作学习。于是身体或是智力优越于人类的兽人开始走上各个行业的管理岗位。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兽人和人类的融合，兽人开始在政治、经济等领域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制药、军工、电力、通讯、食盐，现在我们能叫得上名字的垄断企业，几乎都由兽人家族把控。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国家80%的财富都掌握在兽人手中。“

　　“兽人，半兽人，人类，社会已然分化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阶层。然而这种分化显然是违反我国《宪法》的。这次的《平权法案》是反对针对人类和半兽人的歧视，强调了权利和社会地位的平等，是对《宪法》条文的细化。立法者的初衷当然是好的，但在兽人把控经济和政治命脉的当下社会。。。。。“

　　电视里的沈教授还在侃侃而谈，然而在他耳朵里，比沈教授的高谈阔论更加响亮的，是门口传来的输入密码的声音。

　　他立即放下蒜，在门开之前，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玄关打开了门。

　　“我回来啦！“爱人穿着灰色的连体工作服，散发着轻微刺鼻的油漆的味道，腰间别着一双白色的手套，看样子是没回公司，直接从工地回来的。

　　他把恋人的黑色背包接过来：”饿了吗？饭快好了。“

　　“今天做的啥啊，这么香？“爱人在玄关换拖鞋，耸动着鼻子闻味儿。

　　“炖了个鸡汤，炒了两个素菜，拌了一个凉菜，都是你爱吃的，粥是玉米甜粥，王姨前阵子给的甜玉米，再放我怕坏了。“

　　“嘿嘿，我真有福。“爱人凑上来腻腻歪歪要亲亲。

　　他手里还拿着爱人的包，虚搂着爱人亲了一会儿，然后把人赶去换衣服。

　　等爱人穿着蓝色睡衣出来，他已经把汤端到了桌子上。

　　爱人挽着袖子去厨房把粥端过来，他在餐桌上摆好筷子，又去厨房拿了两个喝汤用的小碗。

　　碗是一对的，他的碗底是个红色的金鱼，爱人的碗底是个绿色的荷叶。

　　那是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买的，那会儿没钱，这对儿碗是两元店里选的，便宜的要命。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起来，好多东西都扔了换了新的。但是这对碗一直用着，到现在，已经用了15年了。

　　他给爱人乘好汤，爱人笑着跟他说谢谢。

　　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他们过了15年，他觉得很好，超级好，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今天小六又出洋相了，给我们炫耀他闺女的作文儿，结果白雪皑皑念成白雪凯凯，他闺女在旁边纠正他，他也不知道羞，还乐呢。】

　　小六是一直跟着爱人的小弟，爱人做安抚师的时候，他是助手，后来随着兽人安抚剂的推广，安抚师越来越难做，爱人后来改做室内装修，小六就又跟着爱人干装修。

　　那时候小六才多大？记不清了，反正他认识他们的时候，小六还没结婚呢。现在一转眼，孩子都小学三年级了，时间真是太快了。

　　【不过小六那闺女，是真聪明，一篇唐诗读三遍就会背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背个床前明月光都费劲，看见书就犯困，一做数学题就脑壳疼，天天就琢磨着怎么逃课了。我爸经常带我妈在外面接活也不管我，爷倒是管我，但我不是兔子嘛，就跑的快，他也追不上，每次追不上，他就在村头那个大槐树下面骂我，说小兔崽子回来！老子一枪打断你的腿。】爱人是个话痨，滔滔不绝的【那我还能回去？刷一下跑更远了！不过我爷心软，我回去一跪一哭一保证就糊弄过去了。】

　　他喜欢听爱人说他小时候的事儿，那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但我爸就不行，有次他在家，去给我开了个家长会，被五个老师堵着告状，回来就让我跪下，打的我皮开肉绽的。我爷心疼我，在旁边拦，说小崽子调皮那也是像你，你上房揭瓦的时候没比他好多少。哈哈哈哈哈】爱人笑着，他却知道他心里难受。

　　爷爷的忌日快到了，他记着呢，伸手握住爱人的手【你想爷爷了吧。】

　　【能不想吗，每年到这时候就老梦见自己小时候那些混蛋事儿，梦见健壮的跟堵墙似的我爷。现在不怕他揍了，哪怕是梦里，他要是能狠狠打我一巴掌，我都能高兴哭。】

　　他拍着爱人的手【我也想爷爷了，周末回老家去看看爷爷吧。】

　　男人点点头，反应了一会儿，问【你截稿了？】

　　【嗯，今天下午把终稿发过去了。】

　　【太好了。】爱人一下子转阴为晴【那咱俩喝点？】

　　【你明天不还要上班吗？】

　　【没事儿，二两白的不耽误事儿。】爱人站起来要去拿酒，被他抓住了手腕。爱人疑惑的转头，他拿指头磨着男人结实的手腕，说【别喝了吧，你一喝就射的慢，一会儿再累着你。】

　　男人的脸缓慢的红了，乖乖的坐回去，笑着很灿烂，扒了两口饭，抬头说【那。。。等会儿吃完我先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