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期》yoko

10、第 10 章

　　两人在山上小屋里住了半个月，男人一天比一天话多，他也喜欢听男人说话，时间过的飞快，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腿好的差不多了，兽人的恢复力一般都比较强，更何况他是雪狼。

　　但他舍不得好，要是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就这样瘫一辈子。

　　但是他又不舍得让男人这样一天三顿饭的伺候他，总之，矛盾的很。

　　这中间，有个叫小六的年轻男人上山来找男人，拿了一些草药，吃了一顿饭，就下山了。

　　他听见男人跟那个叫小六的人在院子里压低声音说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两人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有点不痛快。

　　做饭的时候，男人和小六一起进了厨房，他听不见他们说啥，就听见一阵阵的笑。有他的，也有那个叫小六的。

　　时间突然变得漫长，他怎么都等不下去了，拄着拐杖去了厨房。

　　男人看见他，一脸惊讶【你咋出来了？】

　　他笑【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小六就行了，你这还伤着呢，今天用的是土灶，烟大火大的，再熏着你，你赶紧回去躺着吧。】男人说话就要把他往屋外送。

　　他不甘心，硬是把男人的手按下来【我歇够了，也不能老躺着，我给你们烧火吧。】

　　男人说他不会，又要赶他走。
　　他非说会，硬要留，好歹是把火生起来了，却弄了一鼻子的灰。

　　男人让小六切菜，自己出去拧了条毛巾递给他。

　　男人忍着笑【擦擦脸，变花猫了都。】

　　小六倒是笑得光明正大，菜也不切了【哥，我出去打个电话，估计得半个小时吧，你俩先做着哈。】

　　于跃笑着骂人【不想出力就直说，滚滚滚，去堂屋等吃去吧。】

　　小六麻溜的滚了，厨房里只剩他们两个。

　　于跃在案板上剁鸡，切菜，指挥着他把灶火烧的旺一些。

　　【土灶烧出来的菜有锅气，比电磁炉炒菜香的多。】男人在烟雾里弯腰炒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我之前进城打工，是真想念这口。】

　　他一边顾着火，一边仰头偷看男人。

　　利落的短发，凌厉的眉峰，黑的发亮的眼睛，线条流畅的鼻，微微抿着的薄唇，男性特征的喉结，以及黑色领口里露出来的清晰漂亮的锁骨。

　　男人穿的很严实，什么都没露，但他却看红了脸。
　　好在灶里的火烧的很旺，红色的火光替他打了掩护。

　　小六吃了饭就下山了，男人安排小六要保密，小六神秘兮兮的说【知道知道。】

　　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知道男人的职业是安抚师，所以才总是上山采一些草药，挖一些树根。但是现在的兽人大多都能从政府那里领到安抚剂，主攻狂暴期兽人安抚的安抚师的客户就越来越少。

　　【时代不一样了，我也考虑转行了。学门手艺啥的，干啥不是干呢，总能糊口呗。】男人趴在他床头，仰着脸问他【你呢，以前是干啥的？】

　　【以前。。。。】他不想骗男人，但有些过去又实在说不出口，于是遮遮掩掩的【以前一直上学，研究生毕业以后进了一家公司，但多久就狂暴期紊乱了，家里人不想养我，我就出来流浪了。】

　　男人应该能听出他的遮掩，但没追究，反而自己主动岔开话题【你学历那么高呢，真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有用的东西没学到一点儿。】这不是自贬，是实话。

　　他之前学的那些文学，艺术，马术，高尔夫，到了逃命、混口饭吃的时候，什么用都没有。

　　【反正我就佩服学历高的，别管学的有用没用吧，你脑瓜子肯定聪明，我吧】男人斟酌了一下，笑得很狡黠【脑瓜子也聪明，就是没用到正道儿上，跟书过不去，一看书就头疼。勉强上到高二就不上了。】

　　【你肯定好奇我为啥不上了吧，跟你说，幼稚的很。我爸妈是我初三的时候走的，我爷那时候心疼我，我再混，他一句重话都不说我。然后我就彻底长歪了，天天上学我也不学习，跟一群狐朋狗友瞎混。】

　　【高中去了一所会写名字就能上的学校。天天逃课去网吧，书上没几个我认识的字儿。混到高二以后，我那些狐朋狗友突然都转性要好好学习了，我就无聊啊，在班里也没人搭理我。我那时候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挺负责任的，长得也好看，我其实还挺喜欢她的。】

　　【但那时候太混球了，喜欢谁就对谁恶作剧。老喜欢吓她，往讲台上放蚯蚓蛐蛐啥的，她批评我我也吊儿郎当的顶回去，还对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高二下半学期开学，那个老师就辞职了。】

　　【现在想想挺愧疚的，但那时候，应该没有愧疚吧，就是觉得没意思，班里人也都把我当仇人一样看，我索性就不上了。】

　　【但是回家也不得安生啊，我爷年轻的时候是个使枪的猎人，厉害的很。一看不能再惯着我了，要把我打回学校去，我那时候狂的啊，说小爷在哪儿都能活得风生水起，拎起包就出去打工了。】

　　【但高中辍学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还是同乡介绍了个包工头给我，我就去工地砌砖了。】说到这，于跃突然眉头拧起来，咬着牙说【但那个包工头不是个好东西！】

　　【他怎么你了？】他心疼的问。

　　【。。。。。】这是男人第一次显出了犹豫的神色，然后说【没怎么，就是不给我工钱，还打人。】

　　他本能的觉得男人在说谎，但又不敢深问下去。

　　【但是他也没讨着好，我把他暴揍一顿以后就跑了，也是倒霉，跑到后山，就碰到了狂暴期的你】他叹气【然后就被咬掉了一块肉，鬼门关里走了一回。】

　　他战战兢兢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这不是话赶话讲到这块儿了么。】男人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被子【我现在相信你，你是个好人，当初肯定不是你要杀我。，】

　　【其实你给我止血的时候，我疼醒过，模糊看见你是人形，还听见你哭，心想好歹是变回来了，一放心，就又昏过去了。后来在山上碰见你，你哪怕是狼形，眼里都有震惊，像是见了鬼一样。反正。。。。后来想想，觉得你应该不会骗我。】

　　【而且你人形的时候说话温柔的要命，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给我送野鸡野鸭的时候躲得小心翼翼的，我就感觉你不是个坏人。】

　　男人真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万一他是装的呢？万一真就是他下的命令杀的他呢？
　　他想起自己家里那些表面文质彬彬，内里坏透了的人，如果男人遇见了他们，估计早就没命了。这种设想让他浑身发冷，他颤抖着声音【也不能那么相信别人，会吃亏的。】

　　【看你这话说的】男人冲着他笑【又不是相信别人，相信你还不行吗？你说，你是坏人吗？】

　　他无奈【哪有你这样问的，那我肯定说不是啊。】

　　【你说不是，那我就信你呗。】

　　男人的相信让他觉得愧疚，男人那么信任他，然而他连名字都是假的。他沉默了半晌，下定了决心，喊男人的名字【于跃，我有很多事瞒着你，我的名字也是假的。。】

　　【。。。。我知道。】

　　他知道，男人是相信他，但不是傻。

　　他说的很艰难，他现在还不敢彻底相信男人，他害怕男人会因此生气。他不敢说实话，但也不想对男人说谎【我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我是逃出来的，我。。。。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嗯】男人郑重地点头，安抚着他【早就说了，我相信你。】

　　【谢谢你，谢谢。。。。】他低着头，跟男人说了很多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