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也想不寂寞最怕相思躲不过
梦里人来人又走几度花开又落
也想不为谁而泪流最怕深夜人醒后
窗前风雨敲扣愁绪锁眉头
第九章不速之客
菲兰用上了内力，只用手指在面皮接合处一翻，整张面皮便掉了下来。她将面张丢在地上，抬起那人的下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那张脸上，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针跌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那不是传统的汉人脸孔，而是混杂了西域风情的一张脸。
那人的眉目深邃，垂下来的睫毛长长的，又浓又密，鼻子高而小巧，鼻尖微微上跷，唇色是淡淡的粉，如同一片柔软的花瓣，整张脸合该只比巴掌大一点，脸色因为中毒而有些发青，看上去楚楚可怜。
若说将持秋是人间绝色，那么此人倒像是成了精的妖怪，美得妖异，根本不像是人类。
在场几个人里，千邪师最早反应过来，冷冷哼了声＂菲兰，将他弄醒。＂
逍遥也回过了神，那人的脸长得雌雄莫辫，他想了想便问道＂这人是男是女？＂
那人旁边站着的一个下属答道＂回逍遥公子，这人是男的。＂
菲兰把一颗药丸喂进那人的口中，在他身上快速的点了几个穴道，过了片刻那人便有了动静。
先是皱起了眉头，那一双长睫抖了抖，然后像扇子一般翻了起来。他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瞳孔像夜色一样，闪烁着水亮点点若星，眉目不动依然浅浅妩媚。他一醒来便茫茫然的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定在了千邪师的身上，方才想起身在何处。
千邪师和他两目交投一瞬间，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非常熟悉。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逍遥问他。
那人点点头。
逍遥语气立刻提高了起来，又接着问＂说！你是何人，来自何方，私闯千邪门所为何事？！＂
＂我叫盛清黎。＂没想到那人一开口，便是带着南腔的流利汉语，他的声音并不特别好听，但字字清晰，语调婉延声声慢，最后的那个黎字，由高转低，最后好似化作了一声轻轻叹息。
＂我来自寒魈宫，半月前曾送来拜贴求见，可是等了又等，都一直了无音讯，今日私闯贵处，是我大大的不对。只是若非十万火急，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此下策。＂
＂什么寒魈宫，听都未听过。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帮派，我们主人怎么可能有空见你。＂逍遥不屑地道。
盛清黎也不恼，继续接道＂既然我已经到了此处，且听我说说，也不费贵门主多少时间。＂
＂我之所以如此焦急，完全是为了我的外公。他年轻时被人锁上了冰山寒铁造的脚镣，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那脚镣，幸好那脚镣倒也不太影响我外公的日常生活，后来也只能由它去了。
＂可是，从去年开始，外公年纪渐大，脚踝开始受不了重荷，三天两头便肿得下不了床，他身体也愈来愈不好，今年年关过了以后，他到现在为止都走不了路，每日在床上辗转反侧，痛得无法入睡，苦不堪言。
＂我不忍心再让他这么痛苦下去，所以才斗胆私闯千邪门，只求贵门主能借我切玉一用，我保证，用完必定马上归还。＂他的语气诚恳真摰，在说到难过处时，便会垂下眼睫，神色凄楚。
千邪师的面具遮去了表情，只有双目隐隐约约，也是看不透。
此情此景，美人如斯，谁能不动容。可逍遥偏偏就是心如铁石。
＂可笑，凭你三言两语便将绝世宝剑借给你，你倒真看得起自己。＂
＂到底要怎样才肯借我？我真的并不想要切玉，只想借来一用。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愿意给你们交换的。＂盛清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下子失了方寸，几乎苦苦哀求。
＂恐怕我们要的你通通没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有什么会是他们稀罕的？逍遥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
＂慢着。＂一直沉默着的千邪师，这时忽然开口。
盛清黎猛然抬眼看着他。
＂可以借你一用，＂千邪师缓缓走近他，轻轻拈起他的下巴＂不过你的人得留下来。＂
不止是眼前的盛清黎，在场的逍遥、菲兰等人都愣住了。
盛清黎张开口，却艰难的应不出话来。
＂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我想从你身上要的，只有这一样。＂
盛清黎黑白分明的双眸，慢慢渗出苦涩，原是春色明媚忽染秋霜，彻骨寒愁刺穿心，到头来还是无可奈何。
他终于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
后来，逍遥说他被鬼迷了心窍，生了他气，再不跟他说话。
别说是逍遥，就是千邪师自己，也觉得是被鬼迷心窍了才会这么做。即使盛清黎的声音气质眼神都很像他要找的那个人，即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让他有这种感觉，但也并不代表他要把他留下来。就算多么的相似，但看多少次，都会知道盛清黎不是那个人。
除了眼睛之外，两个人容貌简直天差地别，一丁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单是这一点，便不会有人将两个人混淆。
盛清黎大概真的是个妖怪变出来的，才使他神推鬼磨的将他留了下来，把切玉借了出去。
夜里下了场雨，晚时北风起，隔雨望见庭中一棵夹竹桃旁，站了一个人。
盛清黎撑了把纸伞，伞柄斜斜的靠在肩膀上，伞面油黄，无字也无花，看上去有些旧。
他似乎是在轻声哼着歌，此时更加形如鬼魅，流连树荫影下，出没人间游荡。
逍遥看他简直就像狐狸精再世，说不定在施法害他们。
＂你在做什么！＂他远远就大声喝道。
盛清黎连动都没动一下。
逍遥大步跨前，几步便到了他的身后。
盛清黎低头合掌，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念念有词，如歌如颂，他只觉好不诡异。
＂你肯定是个狐狸精！＂逍遥本已恼他，此时更觉怒不可遏，他屈指如爪，擒向盛清黎！
盛清黎毫无防备，被他一爪抓在肩上，痛得啊一声叫了出来，张开眼惊讶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是我问你做什么才对，刚才莫不是在念咒要害我们？！＂
＂你别胡说八道。快放开我。＂
他的雨伞方才跌了在地上，此时和逍遥两人都已满身湿透。
＂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死妖怪！＂
盛清黎被他抓得极痛，他没有武功，扭不过他，心中一急便侧头一口咬在逍遥的手背上。
逍遥一吃痛，终于将手缩了回去。
盛清黎后退了一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是什么狐狸精，也不是妖怪，方才只是在拜我自己的神而已。＂
＂你说你不是狐狸精转世是什么？主人一见了你，便着了迷一样的，他从来心中都只有那个人，今日怎么会将你留下！＂
＂你凭什么？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凭什么留下来？凭什么留在他身边？＂
＂早上我以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无情之人，不想你也有如此深情。＂盛清黎忽然低声道。
虽然隔了雨，可他还是看到了逍遥的眼睛红红的。
＂你心里知道，留在此并非我所愿，为何要来迁怒于我？我也只是身不由己。＂雨水淅沥，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的回荡在逍遥耳边。
逍遥根本听不进去，只恨恨的瞪着他，发脾气将地上的湿泥踢向盛清黎，污泥顿时溅了盛清黎一身衣服，逍遥做完这孩子气般的举动，气冲冲的转身大走离开。
盛清黎苦笑一下，捡起地上的纸伞，纸伞却已经脏成了一片黑褐色。
＂你还年轻呢，这么早便中了情毒，天下间情毒最毒，无药可解。＂
第二日，天早早就亮了。
菲兰送来了早饭给盛清黎，告诉他吃过早饭后千邪师要见他。
盛清黎精神不太好，胃口也不口，急急吃过几口便跟菲兰去见千邪师。
千邪师抬头见到他脸色苍白憔悴，于是问道：＂你毒还没解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解了。昨晚睡不好而已。＂盛清黎答道。
千邪师这时再听得他说话，心中想道：＂若是不看相貌，竟真好像在跟那个人在说话一样。＂
一样的声线，一样的南腔。
他心中想着其它事，随口答道＂你会认床？以后住这里，早点习惯吧。＂
＂什么以后？＂盛清黎脸色白了白＂不是切玉还给你就放了我吗？＂
千邪师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什么时候放，由我来说，等你把切玉还回来再说罢。＂
＂那请问门主何时借我切玉，我出来的时候，外公的脚已经很严重了，只怕不能再等了。＂
千邪师倒很爽快的点点头：＂跟我来。＂
盛清黎跟着他走到偏室，偏室没有窗，只有开了门的时候，才有门口一点光透进来，关起了门就漆黑如夜。室中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一个箱子。
千邪师打开了箱子，从箱中取出一个半个人高的锦盒放到木桌上。
＂切玉出鞘武天下，归垣败壁莫可敌。＂他轻声念道，一边翻开锦盒。
里面躺了一把泛着蓝光的剑，在打开盒盖的一刻，散出一阵冰凉的寒气。盛清黎身体微微抖了抖。
＂切玉没有剑鞘？＂盛清黎不禁问道。
＂对。从我见到这把剑，就是这个样子的。＂千邪师将盒子推向他＂你看清楚是否真的切玉，看好了，我等下便让逍遥送去寒魈宫。＂
＂我也不会分是真是假，但我相信门主不会骗我的。＂盛清黎觉得这剑又阴又邪，并不喜欢多看，便伸手按下盒盖，合上了锦盒。
＂这可是江湖中人人争得你死我洞的宝剑，你怎么不摸一摸？＂
盛清黎摇摇头，沉默了一下问道：＂切玉如此珍贵，门主为何舍得拿出来，只为找一个人？＂
＂君之琼瑶，他之毒药。＂千邪师语气中没有丝毫不舍＂我想用这把毒药，换回我的琼瑶。＂
盛清黎心中更多不解，既然那人之于他如此珍贵，为何还要自己留下来，到底意欲为何。可这个时候他不敢问，他只求这把剑快快送到寒魈宫，想及外公，他连半刻都不想再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