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沐何十一

4、一个月的凉拌苦瓜

　　凌晨，天空雾蒙蒙的。
　　没多久便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声落在了魏喻之脆弱的神经上。
　　魏喻之眼睛里透露出疲惫的神情，李曼更是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李曼说，前两年魏天旻就经常出现心悸、胸闷的症状，刚开始魏天旻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情况严重了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心梗的前兆，开了药，这两年状态也恢复不错，结果昨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魏喻之听着李曼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面内疚自己没有好好关注父亲的身体，另一面心疼母亲在这等了一晚。
　　“妈，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在等着爸醒。”魏喻之将李曼身上的毯子拢了拢。
　　李曼摇摇头道：“你还有课，我在这看着吧。”
　　魏喻之安抚道：“妈，你太累了，回去吧，睡一觉。”
　　李曼看一眼监护室又看了一眼魏喻之，轻叹一声道：“好。”
　　魏喻之拿出手机翻出沈华年的号码，准备要点上去的手顿了顿，又落在了杨枫的名字上：“杨枫，来一躺安康医院。我没生病，我爸……嗯——我妈也在，你把她送回家吧，开我的车。”
　　杨枫接了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赶来的不只有杨枫，还有彭怡和齐斐。
　　“阿姨，你不用担心，叔叔很快就会醒了，我和齐斐在这呢。”彭怡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齐斐在一旁附和：“对，阿姨。放心吧，喻哥和叔叔都有我们陪着呢。”
　　李曼看着他们勉强的笑了一下：“谢谢你们，那我走了。”
　　杨枫带着李曼离开，李曼刚走进电梯，魏喻之就疲倦地躺在长椅上合上眼睛：“我睡会，半个小时后叫我。”
　　彭怡眼里带着担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些什么。
　　魏喻之太累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感觉自己像被几座大山压着，彭怡明白魏喻之一直在强撑着，她将毯子搭在魏喻之身上，轻声道：“睡吧。”
　　齐斐坐在一旁不敢说话，向彭怡指了指魏喻之。彭怡明白，将魏喻之的手机掏出来给齐斐：“去那边坐，有电话了小声点接，让他多睡会。”
　　这是多年好友的信任，魏喻之迷迷糊糊糊中能感受到自己的口袋被人碰了，但他只是头埋进毯子里继续睡觉。
　　中间魏喻之还隐隐约约听到沈华年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看一看，但他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死活睁不开。魏喻之皱了一下眉心，过了良久才缓缓放松。
　　魏喻之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吵醒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只听见齐斐的声音：“魏喻之，叔叔醒了。”魏喻之用胳膊艰难撑起身子，正当齐斐要扶起他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早先一步扶起魏喻之。
　　是沈华年，魏喻之借着沈华年的力气站起来，问“我爸怎么样？”
　　“ 转到普通病房了，但还需要休息。”沈华年扶着他用温润的声音回答。
　　魏喻之点点头道：“知道了。”又看向沈华年：“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华年道：“你睡着的时候，半个小时前吧。”
　　“我睡了多久？彭怡姐呢？”魏喻之问齐斐
　　“睡两个多小时。”齐斐停顿一下，“彭怡姐刚刚接个电话，说有人要订花，她先回花店了。”
　　魏喻之说：“齐斐，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齐斐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华年道：“那行，我走了……沈先生麻烦你了。”
　　魏喻之：？？？
　　等齐斐走后，魏喻之不解地问道：“他那是什么眼神？”
　　沈华年明知故问道：“什么什么眼神？”
　　魏喻之见沈华年不明所以的表情，以为自己多想了，也许是因为齐斐第一次见沈华年吧，所以有些惊讶。他想给他妈打个电话，但魏喻之将身上的兜摸遍了都没找到手机：“嗯？我手机呢？”
　　沈华年：……
　　他默默地从自己兜里掏出来魏喻之的手机，递给魏喻之：“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但接电话的人不是你，是你朋友。我来了后他把你的手机给我了，说是他一会要走，怕忘了还你……让我先拿着。”
　　魏喻之接过手机道：“谢了，昨天那顿饭换我请，三番两次的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沈华年侧过脸，轻笑一下：“行。”
　　魏喻之给他妈打了电话，不到一刻钟，李曼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她身上穿的还是走之前的那件衣服，但精神明显好多了。
　　“现在能去看你爸吗？”李曼问。
　　“医生说我爸需要休息，过几个小时才能看望。”魏喻之将李曼拉到普通病房前，指了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
　　李曼透过玻璃窗问病房内看去，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净吓唬我，等他醒了给他做一个月凉拌苦瓜，苦死他。”
　　魏喻之含着笑和沈华年对视一眼，李曼骂过魏天旻又去骂魏喻之：“你看你，还让华年跑一趟，你都麻烦人家几回了……”
　　“好了——我请他吃饭总行了吧，”魏喻之冲沈华年抬了抬下巴问：“嗯——就吃你上次打算带我去的地方行不行？”
　　沈华年暗笑道：“好啊。”
　　李曼看了一眼沈华年，又扫了一眼魏喻之道：“昨天你们一起来的，来之前你们待在一起吗？”
　　魏喻之手指碰了碰鼻子道：“呃……是……吧？”然后眼神暗示沈华年说话，沈华年看着魏喻之的小动作，抿着笑容解释道：“阿姨，我昨天在魏喻之学校演讲，正好顺便一起吃顿饭。”
　　李曼道：“那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魏喻之还有些不放心的问他妈：“你在这……”
　　“行了，你爸也度过危险期了，一会就醒，不碍事，走吧。”李曼冲魏喻之摆手。
　　果然，在魏天旻没事后，李曼女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魏喻之将心放进肚子里，跟着沈华年离开医院。
　　黑色的凯迪拉克行驶在街上，魏喻之看着熟悉的街道，心情变得有些愉快，仿佛他熬过了漫长的黑暗又看见了光明一样。车内放着抒缓的纯音乐，轻柔的钢琴曲让魏喻之的大脑得到极大的放松。
　　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音乐轻拂着他的神经。
　　车停下来的时候，魏喻之睁开眼：“到了吗？”
　　沈华年熄了火问：“到了，不再睡会？”
　　魏喻之摇摇头道：“本来就是歇一下，也不是很困。”
　　两人下了车，入眼的是一家名为miss的西餐厅，这家店的外观十分低调，进入这家店，店内选用奶油色为主色调贯穿整个空间，随处可见的廊柱将店内衬的更加柔和优雅。
　　魏喻之和沈华年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服务员面带微笑地拿着菜单走来：“两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魏喻之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问沈华年：“你觉得哪个好吃？”
　　沈华年道：“这家的春野菜烩饭挺好吃的。”
　　魏喻之点了沈华年推荐的菜，又点了几样主菜，他将菜单递给沈华年。待沈华年点完后，服务员又面带微笑地离开：“因为现在是饭点，人较多，饭上的比较慢，请您谅解。”
　　魏喻之看了看手表，道：“12点15分，我们不是11点走的吗？居然花了一多个小时。”
　　沈华年漫不经心道：“路上堵车。”
　　“噢。”
　　沈华年当然不会告诉魏喻之，他为了让魏喻之多睡一会儿，硬生生的多绕了45分钟的路，就连车内的抒缓音乐也是故意放的，沈华年开车时从来不放音乐，但他这次不仅放了，还单曲循环了40分钟。
　　沈华年喝了一口红茶，突然想起来宋洋送的那块手表，问：“宋洋说，你很喜欢他送的表。”
　　魏喻之无奈的笑了一声说：“逗他玩呢，那块表真的……一言难尽。”
　　沈华年眼角弯了弯，脸上的笑意尽现，在如此有氛围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暧昧。魏喻之假装喝了一口红茶，其实在偷偷的看他，魏喻之借着握着杯子的手遮挡快速瞥了沈华年一眼，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
　　沈华年若无其事地看着红了耳垂的魏喻之没有说话。
　　当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过来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感觉时，魏喻之才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然后埋头苦吃，还不忘来一句：“这道菜确实好吃。”
　　沈华年看着低头吃饭的魏喻之，压住了眼底的波澜。

　　“先生，一共消费一千二百元。”服务员将小票递给魏喻之。魏喻之肉疼地付了款，但好在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毕竟魏喻之也偶尔会吃一顿高档的饭来享受生活。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此时还是正午，沈华年将魏喻之送到医院，临走前沈华年问：“你打算怎么回家？”魏喻之道：“我一会让杨枫把我的车开过来，车都放他那一个星期了。”
　　沈华年默默地记下杨枫这个名字，点头道：“好。”
　　病房内，魏天旻正愁眉苦脸的吃着苦瓜，李曼在一旁监督：“快吃！别想趁我不注意扔掉，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
　　魏天旻不敢说话，他刚醒的时候李曼在病房里抓着他的手哭，眼到现在还红着呢。魏天旻只乖乖地吃着苦瓜，生怕下一秒李曼再哭出来。
　　“妈，爸”魏喻之推开病房门问：“爸怎么样？”
　　魏天旻冲魏喻之指了指碗里的苦瓜挤眉弄眼，魏喻之假装看不见，道：“看来爸好多了，吃点苦瓜有好处，看我妈多爱你。”
　　魏天旻见儿子也倒戈向自家媳妇，只好认输，默默地吃着苦瓜。
　　“儿子，华年走了？”李曼问。
　　“嗯，一会杨枫把我的车开过来，送我们回家，我这两天没上课，下午要把课补上。”魏喻之边说边给杨枫发短信。
　　“华年？华年怎么了？”魏天旻问。
　　李曼瞪他一眼道：“你出事的时候，人家华年把咱儿子送过来，还给我们买饭，忙来忙去的跑了几趟呢。”
　　魏天旻不说话了，知道李曼还怨着自己呢。
　　“一会我跟儿子走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李曼嘱咐道。
　　魏天旻像个小孩似的点点头。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魏天旻就出院了，这期间宋恒和沈兆光来探望过几回。
　　宋洋出国找他大哥玩去了，还没回来。沈华年也接了个案子，这段时间忙的不见人，但他有空了就会给魏喻之发消息闲聊几句。
　　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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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的地方请提出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