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北十奈

4、敦&芥川剧本

　　两位前辈这一去便不见踪影，敦一开始还忍着不和芥川起冲突，尽量不给太宰先生添麻烦。
　　后来在芥川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下发现，根本忍不住。

　　陀思——MC听到巨响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芥川的罗生门死死的缠在敦的腰上，敦的老虎爪子拎着芥川的衣领，桌上的糖果茶水洒了一地。

　　“推理游戏最重要的是逻辑与耐心，你这种人形除草机的存在只会降低所有人的游戏体验！”

　　“闭嘴你这头用爪子思考的人虎，在下一定会用逻辑让太宰先生认可，然后就把你做成虎皮地毯！”

　　陀思：“……”

　　他知道这俩人几乎是太宰和中也的翻版，关系应该好不到哪儿去，但没想到差成这样。

　　“两位。”陀思摆出一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淡定姿态，“前面二位因为一些意外，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一起进去吧。我会准备两间房间。
　　敦和芥川去了才知道，“两间房间”指的就是把帷幕拉到中间分割开两块区域，并不能阻止他们产生暴力冲突。

　　陀思说着要去布置场景就跑了，跑的飞快，留下两人在房间里看剧本。

　　帷幕两边的翻书声像是竞速一般，左边翻了右边马上跟上，甚至故意大声的抖抖纸张，谁也不肯落在后面。

　　“喂，芥川。”过了一会儿，敦忍不住小声地说，“你看完了吗。”

　　像是考试期间偷偷对答案的小学生一样。芥川没有回应，敦拍了拍帘子，柔软的红色布料荡出圈圈涟漪。“芥川？”

　　“…什么事。”芥川低声回答。敦愣了一下，他听出来那声音带有明显的颤抖：“你…你怎么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一阵沉默过后，帘子被猛地撕开，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敦没来得及躲开，猝不及防的被揪着领子压在桌边。

　　桌角抵着的腰生疼，他一边抽气一边试图拉开那只手“干嘛啊，莫名其妙的。”

　　芥川一只手撑在桌上，身体向前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敦，那眼神带着能将人生吞活剥般的凶狠，仿佛正极力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火。

　　敦看着那双黑眸，忽然想起来，太宰说过，芥川是一把无鞘之刃，他的锋利不仅向着敌人，也向着自己。
　　他感觉到芥川拉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因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挣扎，任他拉着。

　　“你看到了什么啊，突然这么暴躁。”敦放弃抵抗般小声说，“现在还不能告诉别人，你先忍忍吧。”

　　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蔓延开来，少顷，芥川松开了手。

　　“没什么。”芥川咳嗽两声，移开了视线。“就是这些文字实在是让在下不爽。”

　　敦揉了揉后腰，苦笑道：“你是这种动不动会生气的人吗。”

　　芥川刚刚应该是真情流露了，敦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外表有多疯狂，内心就有多脆弱，剧本里肯定有什么内容戳中了他的伤疤。

　　但为什么自己的剧本…敦翻了翻自己手上薄薄的没几页的东西，他这个角色干净的跟太宰先生的工作日志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区别对待啊！

　　…

　　芥川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诶，帘子都破了，你回去干…”

　　唰唰两声，破损的帘子被黑色的布接上了，是芥川的罗生门。

　　敦：“…”

　　芥川回到房间坐下来。刚才太激动了，他扶着桌子不断喘气。

　　胸中还残余这某种余温，芥川抓着胸口的手微微收紧。

　　那是什么情感？是愤怒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刚刚他在剧本中得知，自己的角色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疯狂而扭曲的利益化面前所有的事物的存在，这本来没什么，但是…

　　这一切居然都是为了保护敦而存在，都是为了敦的利益最大化着想。芥川像被一根长针扎入心脏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有这个立场去做这种事吗。

　　敦不需要他的存在。他们谁也不比谁清醒，都是醉生梦死的痴人。

　　而他生为祸犬，更保护不了任何人。

　　肺部很痛，芥川低低的咳嗽着，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平时不会很在意，今天却出了奇的痛，只能小幅度的呼吸。

　　帘子一直在抖，估计是人虎在刨，但又不敢叫他。

　　芥川把额头抵在桌边，轻轻笑了一下。

　　…

　　敦自己的剧本老早看完了，猫猫祟祟的竖起老虎耳朵往对面听。

　　刚才芥川的反应真的吓到他了。敦在善解人意的天性和“可是他是芥川”的别扭中还是选择了天性，决定去关心一下对方。

　　“芥川？”他听到里面有咳嗽声和喘息声，不由自主的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虽然有点不太敢…敦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帘子缝隙上的黑布。

　　他都做好了被砍的准备，这头凶猛的黑兽今天却是莫名的温柔。罗生门随着敦手指的动作轻轻滑落，帷幕也无力的散开来。

　　芥川坐在桌前，若无其事的合上手中的剧本，抬起头看了敦一眼。他的面色有些许潮红，眼神却依然凌厉。

　　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像只小猫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就闯进来，话说罗生门为什么不阻止他啊…

　　芥川虽然看着清醒，但流经肺部的混乱的气流让他大脑缺氧，此时也是眼前发晕，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的傻站了一会儿，敦有些不自在的用手卷着自己一边略长的耳发，“你…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芥川深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你那老虎脑袋能理解的话就走吧，别让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等太久。”

　　今天在人虎面前的情感流露太多了，他这种单纯的人是没法理解这种痛苦的吧。

　　芥川痛恨自己的敏感，又羡慕敦的天真。天真并不是傻，他只是天性能在见过世间所有的险恶之后仍对世界敞开怀抱。

　　但自己做不到。没有目标，没有他人给自己创造出的活着的意义，芥川便无法苟活。

　　敦根本不需要人保护，他只有走过荆棘密布的险境才会更加强大。这便是作为宿敌存在的意义。
　　…又或者，作为其他身份存在的意义。

　　芥川和敦对视一眼，走进了各自的初始地点。那眼神是一种不服输的宣告，也有藏在电光火石间暗流涌动的深意。

　　“准备好了吗。”

　　陀思在通话里微笑，所有人都按紧了通讯器。

　　“游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