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汛》锦鲤不欧

4、第 4 章

　　“浪子？”奚雪迟疑了下，回想起游昭的那张脸，的确是有迷倒万千少女的资本，没想到早有花名在外。
　　也是她向来对八卦轶闻鲜少关心，才会现在才知道管院浪子的大名和事迹。

　　“或者换种更通俗的说法，就是渣男。”夏绻撇撇嘴，又若有所思，“不过……”

　　“等你下次有空再说吧。”奚雪收拾好了洗漱要带的东西挎在臂弯，打断了夏绻的话，“我怕待会儿一点热水也没有了。”
　　游昭毕竟是个和她不相干的人，比起他的八卦她还是更关心自己今晚洗澡的热水烫不烫。

　　“差点忘了这事了！”夏绻着急忙慌地探出整个头来，嘱咐，“记得去一楼啊，我们楼的热水器好像有点问题，目前就一楼的能用了，阿姨说要等过两天维修工人来看看才会好了，所以我们这几天都得去一楼洗澡了。”

　　“知道了。”奚雪半掩上门，“你快睡吧。”

　　*

　　等到奚雪洗完澡回来，寝室除却夏绻桌下留的一盏暗黄色台灯外，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夏绻八卦瘾过了入睡得很快，奚雪过去关灯时还能听见她熟睡的呼吸。

　　赶紧踮着脚爬上了床，奚雪拉上床帘，手机开了手电筒，她把身上的现钱都归到了一起，总共六百多，计划着明天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顺路拐到二教那边的ATM机把钱存到卡里，摸到那五张崭新的纸币，难免又想到了游昭。

　　她对他第一印象并不糟糕。

　　不过她还是更信夏绻，能被夏绻称呼渣男的人，想来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虽然这种钱赚得又简单又快，但要是再和这种风云人物扯上关系……
　　奚雪不敢想。

　　只是她不想，却耐不住命运使然。

　　*

　　奚雪在宠物店的排班在下午，不兼职的时候，她总是起得很早赶在第一批去图书馆自习。

　　从小地方考上来的奚雪是听着勤奋鸡汤长大的，在寝室里其他女孩被卷得叫苦连天的时候，她总是能一脸认真地说出类似“既然没有旁人那么聪明，那就只能比旁人多努力。”的名言。

　　夏绻都没少打趣，说她已经被鸡汤腌入味了，走哪儿都是一股卷不死人不罢休的浩然正气。

　　不管旁人如何评价，奚雪倒是始终如一。
　　从大一起她就一直很刻苦，待在图书馆的时间长得都快能扎根，当然也得益于她的勤奋，在法学院这么一个学霸云集的地方，年年成绩她都排得前列。

　　奚雪早起洗漱完回来，夏绻刚脱了眼罩睡眼惺忪地拨开了床帘一角，“雪宝，你要去图书馆了？”

　　“嗯。”奚雪已经放下脸盆，开始收拾起了书包。
　　回头看了眼夏绻确认，“你今天要去图书馆吗？”

　　“要。”夏绻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图书馆空调更凉快。”

　　听到夏绻说要去图书馆她才继续道：“我要先去食堂，你要吃什么手机发我，我刚好可以给你带过去。”

　　“谢谢我宝~”夏绻眼睛还眯着，也不知道冲哪里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奚雪一看她这样就清楚她还得有一时半会儿缓缓，也不准备等她，背起书包就要出门。

　　“我走了。”

　　“好…拜拜…”微弱的应声之后，是又倒下床的动静。

　　奚雪叹了口气，关上门。
　　算了还是给她带之前的老三样吧。

　　夏绻爱吃的老三样是3食堂二楼的小笼包、燕麦牛奶粥和酸奶包。就是离寝室有些距离。

　　手机果然没有消息发来，奚雪看了眼时间，所幸出门还早，绕点路也无所谓。

　　到寝室楼下大门时，宿管阿姨也刚开门不久，但出乎意料的，有个身影比她还快。

　　奚雪瞄了眼，是512寝室的路瑶，她化了精致的全妆，穿了一身黑色连衣短裙，脚上那双黑色凉鞋的跟看起来得有五厘米不止，头发也精心地做了个公主头造型，连发尾的蜷曲程度都近乎达到了一致。

　　简直不敢想象，她得从几点起来开始打扮。

　　奚雪很佩服，一面心里又默默为自己偶尔会冒出的赖床念头忏悔，看看人家，自己果然还是需要继续进步。

　　高跟鞋的哒哒声在仍有薄雾弥漫的寂寥清晨格外明显，应该是昨天更晚些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奚雪穿着短袖还觉得有些凉意，再看一眼走在前面的路瑶，更觉得冷了。

　　于是边走边打开背包翻出了衬衫穿上，图书馆空调开得低，她包里常会备件外套，这次早上灯黑没注意又多塞了件薄开衫进来，看眼包里多出来的一件外套，再抬头，只见路瑶在岔路口选了同她相反的教学楼方向。

　　算了。本来就不熟。
　　她把开衫往里塞了塞，拉上背包拉链，不再多想，往3食堂那边去了。

　　打包好夏绻爱吃的那三样，她买了豆沙包和红糖馒头打算边走边吃。

　　想着时间还早，就预备先去存钱。

　　二教不比一教，都是些小教室，往常就空闲的多，更别提现在，只有安全出口的提示灯冒着幽幽的绿光。

　　奚雪穿过走廊的时候甚至还觉得这氛围有些瘆人，连手里只剩半个的红糖馒头啃着也不香了，又不能浪费，她干脆来了个囫囵吞，把剩下的全塞进了嘴里，包装袋则被团了几下丢进路过的厕所门口的垃圾桶里。

　　“呜呜…”
　　还没走远几步，就听见厕所里有人发出娇滴滴的抽泣。

　　奚雪腮帮子鼓鼓囊囊，嚼了好几下也说不出话。
　　虽然心里害怕，但她更担心是有人遇到什么困难，两者相较轻重，她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厕所外面的门。

　　抽泣声在敲门声响起的刹那停了。

　　心跳如同躁动的鼓点，拉长的死寂将恐怖的氛围拉到极致。
　　奚雪忐忑，终于咽下馒头，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砰”——
　　一声巨大的踹门声从厕所最里的隔间传来。

　　紧接着响起的是熟悉的高跟鞋的“哒哒”声。

　　奚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路瑶，按理来说，她打扮得这么精致不是应该去约会的吗？怎么会跑到没人的教学楼厕所哭？

　　难不成他们还来厕所约会？
　　等等。
　　其实自己并不能确定刚刚听到的是哭泣声，那种准确来说更像是一种克制的呜咽。
　　被脑中冒出的想法突然吓到。
　　奚雪耳根子都在发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尴尬得她想夺门而逃。

　　那边路瑶死死地瞪着一双眼睛看了过来，被眼泪洇开的妆容在厕所昏暗的顶光下被衬托得有些可怜。

　　原来是真的在哭啊。
　　奚雪摸了摸口袋，还有几张纸巾，正考虑要不要给人递过去。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来看我笑话。”
　　路瑶先一步开了口，带着一种发泄似的怨怼。

　　？？？
　　奚雪一头雾水，她只是敲了个门而已。

　　路瑶却双眼发狠，步步紧逼，“一路跟着看了很久了吧，看着我被人甩了是不是很开心啊？终于又让你看到我丢脸的时候了是不是？昨天让你来给我送蛋糕的时候你就已经很不爽了吧，现在觉得舒服了吗？看够了吗？”

　　奚雪几乎要被她这气势弄出错觉，还以为彼此是什么经年的宿敌。

　　不过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奚雪还是拼凑出了一部分故事轮廓。
　　原来昨晚夏绻的预料没错，路瑶和游昭果然分手了，甚至比预料的还要快得多。

　　“我没那么闲去跟踪一个陌生人，之所以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听到了哭声，以为有人遇到了困难需要帮助，你要发泄分手的不满，请去找把你甩了的渣男，不要对着我，我没有义务当你的情绪垃圾桶，如果你还要继续说些莫须有的责问，我会把今天的遭遇发到校园墙上让大家评评理。”

　　真想把她当软柿子捏呢？奚雪皱眉也瞪了回去，不就是瞪眼睛她又不是不会，莫名其妙的锅她才不背。

　　“哼！”
　　路瑶大概也没想到奚雪会是个硬茬，只能无奈又憋闷地一跺脚，抹着眼泪从旁边跑走了。

　　好心突然平白无故遇到这么一遭，放谁身上都会觉得晦气。

　　居然把她当假想敌了？还觉得她跟踪她？
　　有病！
　　不止路瑶有病，她看那个游昭也有病得很，谁会大清早把人叫起来提分手！
　　难怪他臭名昭著！
　　奚雪连洗了好几次手，才终于舒了口气。

　　擦干手，走出厕所，旁边是一个拐角，拐过那个弯，是二教的侧边小门，直走出去不远就是ATM机。

　　教学楼常来，路基本都很熟悉。所以她没抬头，顾着去捞身后背包里的钱包也没去仔细看路。

　　“喂。”

　　奚雪刚踏上侧门台阶的刹那，旁边平台上蓦地跳下个人来。

　　不小心擦过的绿树枝叶摇晃个不停，几片落叶也在这个时节开始纷纷扬扬，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再抬眸，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绿影斑驳在侧门还未熄的灯下，悄然落下的几束直白灯光全都恰好地扫过眼前那人。

　　斜斜的，恍恍的，好似看到了最出名的丁达尔效应。

　　“听说我是渣男？”他挑眉，周身弥漫着大少爷的散漫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