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极光》哆漫特奇

19、住进你心

　　寒假的时间在武汉的烟火之中逐渐流逝近尾声，马上又到了要开学的日子，我买了开学前一天的火车票。
　　“那边天气冷，记得多穿一点！”
　　在火车站送行的时候，我妈在火车站门口递给了我一包点心，里面有一些吐司面包，也还有一些小蛋糕，还不忘百般叮嘱。
　　“这些吃的你在路上饿了记得吃，路程有点长，别饿着了。”她还转向我爸，“你的儿子，你也说点儿啊！”
　　“我要说的你都说了啊！”我爸无奈地说，眼神凝视着前方，思索了片刻又开口，“如果真的要说什么的话，那就说说情感上的事，要是别人真的不喜欢，那就放下吧，爱不是强迫出来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专业课也不要落下啊！”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跟他们招了招手，于是转身拉着行李就往火车站里走。
　　我在等候区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刷起短视频来，时不时地，我还会朝四周间歇性地望一望，表面上不在乎，但内心还是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
　　“乘客您好，从XX市开往XX市的……列车即将在武汉站停靠，请需要上车的乘客有序检票上车！”
　　工作人员的播报声响彻整个等候大厅，传入了我的耳中，不知是否也能传到他的耳中。
　　我听到广播的那一刻，立马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就去检票登火车。
　　从登上火车，直至到站、出站，我却始终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还好手头的点心能让自己舒缓情绪。
　　可能他早我几天到，又或许是今天下午到，但不管怎么样，都没能跟我在同一班车。
　　我带着失望之心情回到宿舍，这时陈斌已经在宿舍了。
　　“出去走走？”
　　陈斌这时开口。
　　“嗯？”
　　我刚放下行李，听到他说的这一句话，不免有些云里雾里。
　　“散散心吧，感觉你挺忧郁的。”陈斌又说。
　　“有吗？”我自己都没看出来自己有什么忧郁的神情。
　　“当然有啦！”陈斌大声说，“你的黑眼圈又加重了好多，整个人都显示出‘疲倦’二字。”
　　可能吧，或许是因为自己天天熬夜听emo歌曲吧。
　　陈斌拍了拍我的后背：“走吧。”
　　我还是跟着他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经过了曾经翻过的那面墙，走过了李杰霖曾经练球的篮球场，行过了李杰霖对我表白的那片操场……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我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
　　“怎么了？”长时间没有说话的陈斌说出了第一句。
　　我摇摇头，立马加快脚步，想跟他保持相同的步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能懂你此时的心情。”陈斌转过头对我说，“你本身曾经就在感情上受过伤，现在又来一波，内心肯定很意难平，我说的对吧？”
　　我停住脚步，目视地面，睫毛下垂。
　　“嗯。”我应了一声，但也不太想再说些什么。
　　“如果……”陈斌说，“如果有机会。你希望跟他和好吗？”
　　“当然希望了。”我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出我们过去恋爱的点滴，低声反问道，“怎么可能会不希望呢？”
　　看到那个身影总能使我心中的烦恼消失殆尽，可现在只能远观，靠近一步都成为了奢侈。
　　但是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该是多么的遗憾啊！
　　我们走到那片树林附近，但只是经过。
　　我望向那片树林，多么想看到隐藏在其中的只属于我俩的秘密基地。
　　多么想再次回到那时啊！
　　“你在看什么呢？”陈斌见我盯着一个地方看，感到不解。
　　“没什么，想起了曾经的往事。”我回答道。
　　“又是关于李杰霖的是吧？”陈斌摸了摸脑门，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觉得遗憾，还是对我的恋爱脑感到无语，亦或是二者都有。
　　“不过明天下午他又要在地下篮球场打开学的比赛，”陈斌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观赛。”
　　我肯定是想去看的。
　　我还是想默默关注着他的生活，即使不能在一起。
　　我也可能只能默默当个旁观者、见证者。

　　当天晚上我还是搬去了租赁房里住。
　　漆黑的房间能够容下我全部的负面情绪，安静的环境也为我提供了情感的庇护所。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不知不觉间，我仿佛身处在了另一个世界。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几个并排摆放的课桌，前方有个老师在为我们讲授力的三要素。
　　我这才发现我身处初二的寒假物理培训班里，我往自己的左边一瞥，发现我左边坐着一个黑影，他靠在我旁边对我信誓旦旦地说：“现在，包括明天的生日，我会陪着你的；未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言辞诚恳，眼神坚定，透露出满满的诚意。
　　突然之间，那个培训教室消失了，代之以我们学校里的教室。
　　还是那个黑影，他正对别人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他就是个变态，一切都是他在一厢情愿！我只是把他当朋友，谁能想到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场景再次转场。
　　这次的场景是一间教室，但跟刚刚完全不同，这次的课桌都是单人单座，一看就是我们高中的文科班教室。
　　另一个黑影在我旁边说：“你为什么就不爱我呢？与其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还不如去爱一个爱你的人，就比如说我。”
　　那个黑影还在跟其他跟他关系好的同学说：“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男友。”
　　“可他是直男啊！”我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他就是在装男同，其实他喜欢的是女生，还有好几个女友。”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流淌着冰冷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完全失去了控制。
　　我的身体好像身处在一片汪洋之中，任凭流水吞噬掉我的全身，纵使自己一点一点地朝深渊坠去。
　　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谩骂声。
　　“死男同，好骚啊！”
　　“这不就是个男娘吗？”
　　“真的会有人喜欢这种货色吗？”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看到这种人？”
　　转瞬间，我身体一抽搐，从床上惊醒了过来。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是却都无比的真实……

　　熬过了一上午，马上就要到下午的篮球赛了，我一吃完饭，就奔向地下篮球场的方向。
　　下午比赛的时间是1点半，离现在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根据上次的经验，比赛前半个小时就已经坐满了，我现在去正好可以提前先去占个位置。
　　我刚到球场，观众席稀稀疏疏就有了来宾。
　　我随便找了个角落，现在不想让李杰霖发现我，我只想默默的。
　　“叮咚！”
　　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我打开一看，是陈斌发来的消息。
　　［陈斌：你到了吗？］
　　看到这几个字，我便回了一句。
　　［我：到了。］
　　刚一发完，又是一阵“叮咚”。
　　［陈斌：你能帮我占个位置吗？］
　　［我：行。］
　　“请问一下，这里有人吗？”
　　我抬头一看，一个女生走到了我跟前，指着我旁边的位置问。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我礼貌地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一定的歉意。
　　“哦，这样啊！”那个女生接着又选了与我相隔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下。
　　我刷起手机，从余光里可以看出她在偷偷盯着我看，我寒毛竖起，感到很不自在。
　　端详了十秒钟左右，她开口问：“你是林XX吧？”
　　我侧过头，点了点头：“是啊！”
　　“我叫何烨，新传系的，我来打听个事儿。”何烨说，“你和李杰霖真的闹掰了吗？啊！我只是听说的，想来求一个真假，如果有冒犯了真不好意思。”
　　“是的。”我这两个字说得很沉重，脸上硬撑着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其实我是之前在校墙上对他表白的那个女生。”何烨的这一句话让我回想起了当时那个表白，我也是在那时初见“李杰霖”这个名字的。
　　“之前我好像看到校墙上你的谣言，你真的和李杰霖一样被万众瞩目啊！不像我，从刚进校开始就默默无闻。”
　　我现在才发现，这个人这么说话，是绿茶吧？这明摆着就是想趁我们分手时去追李杰霖。
　　但转念一想，我确实背负着太多的流言蜚语，就算李杰霖跟我在一起，也会被我连累。
　　这次不就是这样吗？
　　“我其实……”
　　我的电话这时间响了，真是救命稻草，终于能结束这个话题了。
　　我一看，这是陈斌的电话，他估计已经到了。
　　接通电话，就听到陈斌气喘吁吁的呼吸声，接着他问道：“你在哪儿坐着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球场里已经人山人海了，还好我提前来了，要不然真就找不到位置了。
　　我告诉了陈斌我的座位，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他。
　　“你坐这么偏的位置啊！”
　　陈斌来到了我旁边，我全身颤了一下，被他吓了一大跳。
　　在人群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原来他已经来到了我附近。
　　“你吓死我了。”我手抚着胸口，“来！坐！”
　　陈斌坐在了我和何烨中间，何烨一时间不知所措，立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选了别的位置。
　　“你不想让他看到你是吗？”陈斌坐定以后问到我。
　　我“嗯”了一声，这时观众都坐下了，双方球员都已经入场，比赛也如期而至。
　　打头阵的那个队员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李杰霖，那个身高，那个颜值，那个气场，都是那么的像他。
　　和上次一样，他在球场上还是那么的耀眼，还是那么的备受瞩目，还是全场的焦点，也许我本来就配不上他。
　　再这么内耗也不可能改变既定事实，那我还关注他干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要不还是算了吧！
　　比赛进行到一半，我站了起来，往过道上走。
　　“你去哪儿？”陈斌拦住了我，问道。
　　“我出去一下。”
　　“但比赛还没有结束啊！”
　　在这时刻，坐我们后面的观众朝我们大喊：“前面的挡住我们看比赛了！”
　　陈斌还是松开了手，我跟他对视了一眼，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离开了球场，直奔教学楼，一阵涨涨的感觉袭来，我就不该喝这么多水的。
　　我奔向厕所，这儿的厕所小便池是连在一起的，出于害羞，我最终选择去隔间。
　　我刚进入隔间，就听到有两个人从别的隔间里出来，两扇门关上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似乎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我寝室里的那个男同真的好恶心，我真是看不惯哪个男的喜欢男的。”
　　这个声音我觉得十分熟悉，那是宋鸿的声线。
　　“你做的好啊，挑拨他们的关系，又在校墙上造谣，又偷偷加李杰霖挑拨他们的关系，真是绝妙的计划。”
　　这个人的声线我听不出来，估计是宋鸿一个我不认识的朋友，听到他说出这话，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捏紧了拳头，推开了隔间门。
　　“结果李杰霖还真的信了，他们终于分手了，我真不理解，连我都没有对象，凭什么林XX就有，我真……”
　　宋鸿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倒在了地上，骂了几句脏话。
　　我把他按在地上，每一拳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愤怒、难过、遗憾……一切的负面情绪在此刻全部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我嘴里不断地嘟囔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眶，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这时另一个人上来帮宋鸿，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拽在了地上。
　　宋鸿赶紧趁此机会爬起来，拳头砸在我的胸口上。
　　“让你打老子！让你打老子！”
　　宋鸿一边打，一边骂着，另一个人也趁此机会踢我的腹部，我疼得立马捂住了肚子。
　　他们下手越来越重，我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一阵阵刺痛感袭遍了我的全身，但又不及我的心痛，我的手指此时还触摸到了冰冷又粘稠的液体。
　　我流血了！
　　但是就这样了，我无所谓了！反正我就这样了。
　　不知从何开始，他们没有再继续进攻了，反而我却听到了惨叫声。
　　一个身影把我从地上扶起，搀扶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由于视线被泪水打湿了，我看不清路，更看不清面前这位到底是谁，只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走到了一个角落，那个身影搀着我停了下来，他用手抚拭去了我的泪水，那人的五官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人就是李杰霖。

　　转换视角，在我离开篮球场了以后，比赛进入了中场休息的环节，陈斌这时起身走出了观众席，奔向球员休息区。
　　陈斌看到李杰霖时，发现他手上紧紧地握着我曾经送给他的保温杯，眼神呆滞，似乎是在发呆。
　　“你还喜欢他对吧？”陈斌问道。
　　听到陈斌的发问，李杰霖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我……”
　　“还记得我寒假时跟你说的吗？”陈斌盯着他，言辞十分严肃，“今天你可别推托了。”
　　寒假？李杰霖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当时陈斌发的。

　　事实上，在寒假的时候陈斌就给李杰霖发过消息。
　　［陈斌：霖哥在不？］
　　［李杰霖：在，怎么了？］
　　［陈斌：你和他怎么就分手了呢？他跟杨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你真的误会了。］
　　［李杰霖：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陈斌刚打了一行“他们只是在为你准备圣诞惊喜”，在看到这条消息时，无奈之下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卧槽！他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敏感了？这都不像他的作风啊！陈斌默默在心里吐槽。
　　他把寒假发生的这件事瞒在鼓里，他清楚说出了这件事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心理负担。

　　“我当时就想跟你说，他们只是在给你准备圣诞惊喜，由于房东给房的时间延后了，小林不得不找帮手。”陈斌给他描述当时的形势，“他考虑到了那时他跟杨赋正在风口浪尖，所以他还找了我。”
　　“可我不小心弄坏了圣诞树，所以我我又去买了新的，可回来就成了这样。”
　　“他过去的情感史很痛苦，”本来是不能说的，这是买生日礼物时答应好的，可迫于此时的形势，还是不得不说，“他被骗过好几次的真心，并且每次都是他还在专情。”
　　“他可能不是那么会处理情感问题，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你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
　　“你能不能别让他再在这样内耗下去了？他真的emo了很久。”
　　陈斌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说过，他是真心想跟你和好的。”
　　听到最后一句，李杰霖心头一震，自己干了什么？为什么自己那么傻？为什么干了这么傻的事？
　　“李杰霖，要上场了！”一个队员在叫他。
　　“让替补队员上吧，我现在不是很舒服。”李杰霖赶紧收拾东西，把个人物品塞到陈斌手中，“你能帮我保管一下吗？我估计我今天不会再回到球场了。”
　　见陈斌同意了，他披上羽绒服。
　　那个队员时间缘故没问发生了什么，带着替补队员回到了场上。
　　见他们开始了下半场比赛，此时没人会再关注到李杰霖，于是他一个劲儿地朝场外奔去。
　　李杰霖路过教学楼洗手间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走进去一探究竟，一进门就看到了我被宋鸿和另一个人按在地上揍，身上多处伤口都往外冒着鲜血。
　　他一上去就用脚踢开了宋鸿，接着又把另一个人揍到了地上。
　　身高与力量的结合，两个人很快落入了下风。
　　见压制了两人，李杰霖把我扶起，一步一步地带我离开，带着我来到了一个角落歇脚，由于现在比赛还没结束，人们都还在地下球场，所以没有人会发现我们。
　　他擦拭了我的泪水，我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怎么在这儿？”我很明显大吃一惊，“你不是还在比赛吗？怎么……”
　　“对不起！”李杰霖嘴里蹦出的这三个字，让我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用不着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我说道。
　　“擅自鲁莽地提出分手是我的过错，没弄清楚事实真相就作出论断也是我的过失。”李杰霖否决了我的话，“今天陈斌告诉了我真相，当时我没有沉住气听你解释，也是我的错，我还是想郑重地向你道歉。”
　　见我还是不吭气，李杰霖接着说：“过去让你很压抑吧。”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你怎么……怎么知道？”
　　“我错了，还错在又一次给你的情感留下了污点，又一次让你陷入了悲痛之中，这是我最大的错误。”李杰霖还在向我道歉，“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我会更加无法原谅自己。我不想说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保证的话，但我可以努力让你更幸福。”
　　“这么久以来，苦了你了。”
　　李杰霖这句话融化了我心中的坚冰，我的心脏好像又一次重拾了它原本的温度。
　　我慢慢走上前，抱住了他，过往的一切又一次化成了我的泪水：“你说的没错，真的是好久，好久……”
　　“以后不要再耗下去了好吗？”李杰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一点一点地勾引着我的心，“原谅我好吗？”
　　李杰霖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让我住进你心里，使你从此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