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分之一巧》徐未已

28、男菩萨

　　【在干嘛？】

　　姜颜手机响了声。

　　姜颜看着自己给对方的备注，居然有点想笑。

　　“有病但大方的男人”

　　姜颜咳了咳，像是要开始一场紧张，高难度的大战。

　　姜颜：【在抓鱼。】

　　易执：【抓鱼？】

　　姜颜：【想抓一条回去给鱼鱼作伴。】

　　易执：【我觉得一条够了。】

　　姜颜：【鱼多热闹啊。】

　　姜颜看他一会儿在输入，一会儿又没动静，来来回回，给人种纠结感。

　　姜颜静静等他，猜测着他会发什么过来。

　　终于对面回了。

　　易执：【也行。】

　　姜颜皮笑肉不笑。

　　看，多大方。

　　姜颜有那么点点的觉得心里发堵，但又一想，赋予鱼鱼深层含义的是她，万一易执只是单纯地觉得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鱼呢？

　　姜颜：【我有个小名，叫余余。】

　　嗯，她自己现起的。

　　她确实也有小名，不叫姜姜不叫颜颜也不叫余余，“姜颜”两字倒着念，岩浆。她幼儿园的时候自己起的，觉得特霸气，威风凛凛，能让人闻风丧胆。

　　姜颜：【鱼鱼，和我小名同音诶。】

　　姜颜等了等，心想，现在知道什么含义了吗？

　　易执：【我的小名叫剩剩。】

　　姜颜不满地嘀咕了声，“谁要和你讨论小名了。”

　　但是看着他那网名，又觉得隐隐约约不对劲。

　　剩剩，剩下。

　　余余，余下。

　　莫不是，为了和她组成情侣名？

　　姜颜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下，装模做样，欲拒还迎地问：【是你自己起的？】

　　易执：【我妈起的，因为我小时候老是剩饭。】

　　姜颜：“……”很好。

　　姜颜有一瞬间都想起身鼓掌了，还想开瓶红酒助助兴，易执，好样的。

　　易执：【我觉得她有我就够了。 】

　　易执：【图.jpg】

　　图中，一个玻璃小鱼缸内，有两条鱼，一只是死的，一只还在游着。

　　姜颜一眼就认出了活着的那只是鱼鱼，圆嘟嘟的，体型显眼。

　　姜颜：【怎么了？那条鱼是什么情况？哪来的？】

　　易执：【我刚刚试过了，她容不下其他鱼。】

　　姜颜笑了下，觉得应该为“鱼鱼”挽回点形象。

　　姜颜：【鱼鱼平时应该不会这么凶残。】

　　易执：【嗯，她很好。】

　　姜颜眉头一下紧锁，一下又舒展开满面春风。

　　她一会儿觉得易执一窍不通，做的事都是正经的，说的话也都是正经的，没有什么深层含义，也没寓意什么。那些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暧昧全都是她自己的遐想。

　　一会儿又觉得易执真的是很会啊，看似是不经意，但又每一刻每一句话每一个画面都是在勾引她。

　　就比如给他送果切的那晚，她是不正经乱想了，但他就真的一点没错吗？就非得看起来那么撩人，那么“秀色可餐”，大晚上不能穿短袖，非要穿白色衬衫吗？

　　那几秒就真的不能把水擦干吗？开门前就没看过可视门铃，不知道门外是她吗？

　　越想越乱。

　　一团乱线纠缠在一起，理也理不清，越想越觉得易执是真的在勾引她，从第一天见面起，就已经对她一见钟情。

　　有个人上来说了句话，话里含着“喜不喜欢”这样的词。

　　姜颜的心思全在分析易执的话，下意识就回：“我的鱼不喜欢你。”

　　可那人却回：“可我的鱼喜欢你啊。”

　　“？”

　　原来是闹了乌龙，她们点的鱼上菜了。

　　*

　　姜颜那边发消息来了。

　　姜颜：【好吧，其实这就是刚刚说的抓来的鱼。】

　　随之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摆盘精致，正中间是一条鱼，鱼身被分成了段，撒上了葱花，蒜和辣椒。

　　是一条能一口就把小金鱼吞掉的食用型草鱼。是只能被端上餐桌不能当坐宠物养的鱼。

　　四周是开阔，一片绿色的鱼塘。

　　鱼塘的正中间盖着一座小木房，一条悬在鱼塘上的木桥连着木房和鱼塘边。

　　木桥上，苏维安正守着鱼竿，眯着眼注意着水上的动静，他坐在这已经坐了有大半天。

　　他专门去找当地人借的设备，找了个养鱼的人租鱼塘，说不管最后钓多少上来一律按市价买。

　　但目前战绩聊胜于无，养鱼人站在一边看乐子，但乐子看久了都开始长吁短叹，替他急上了，看架势，有一种要扎进水里抓条鱼放他钩子上的意思。

　　易执猜不到他想的什么，也不太感兴趣他在想什么，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挺莫名其妙。

　　苏维安自己是清楚自己不是忽然发病，来了江俪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个特殊的超能力，超级讨动物们嫌的能力。

　　近期把屎拉在他头上的鸟已经突破三只大关，刚进景区的时候，有只鸡还飞他身上扑腾，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再然后就是鱼，别人往水里扔鱼饲料就能招来一大群跟要跃龙门一样疯狂的鱼。他呢，就跟经了他手的鱼饲料就成了毒一样，鱼看都不带往他那看的。

　　真是绝了。

　　刚刚在那扔硬币那边，那小朋友告诉他他家里能钓鱼问他来不来。

　　于是问了路后，假装不感兴趣，直接把小朋友丢下自己跑了。

　　苏维安稍微动了下脖子，往左边一瞥就见放在椅子上的玻璃鱼缸里多了一条鱼。

　　视线往上，看到了捧着手机，嘴角笑意若隐若现，即将要藏不住那小鹿乱撞的心的易执。

　　够明显的了，对面如果不是个女的，他现在就往鱼塘里跳。

　　苏维安的目光垂了下来，无语道：“喂，你把我鱼放你缸里干嘛？”

　　易执睨他一眼，随手捏着死鱼尾巴，把那条死鱼拎出来。

　　死鱼尾巴往下低下一滴水，惊得鱼鱼睁着大眼睛四处懵逼地来回游。

　　易执笑了下，将死鱼放到一边，语气平淡，没有一点感情地阐述着一个客观事实：“死的。”

　　“死的怎么了，死的就不是鱼了？死的你就歧视它？”

　　苏维安没说完的话是，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掉上来的。

　　虽然是死的。

　　易执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那煮了给你吃。”

　　苏维安咬牙切齿，眼神落在了鱼缸里的鱼上，就像是它把他钓上来的宝贝鱼弄死了一样，“你就什么时候都要带上这鱼吗？”

　　易执想说，这鱼有名字，但一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易执双手揣在衣服兜里，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长袖卫衣，衣服宽大，衣领老是往下掉，坐着的时候能稍微看见他两侧锁骨。

　　但他要是俯下身，视野就会一路开阔，畅通无阻。

　　俗称：男菩萨。

　　要是姜颜带着她对易执的猜测看到这一幕，就该面色平静地说：“hi，好巧。”然后心里os：你要是想勾引我你直说好不好，我什么都招。

　　易执随意地往竹椅背上靠着，长腿敞着微微偏头，注意力在鱼塘，询问道：“你还能再钓上来一条吗？”

　　易执是真问，没什么别的意思，受不起过度解读，态度是认真的。

　　但听在苏维安耳朵里就变了性质，认真也成了嘲讽，更是对他钓上来唯一的鱼的蔑视，对他能力的挖苦。

　　总之，罪大恶极。

　　苏维安看了眼死鱼又看了眼易执，语气自以为很凶狠，空空地丢下句不带威胁的话：“你等着。”

　　所以易执就真等着了，暂时没问他还要钓到什么时候。

　　苏维安的狠话最终是起了作用，他真的又钓上来一条，这回不是死的了，但是很小，应该是刚生出来不久，鱼嘴迷你脆弱，身体硬生生被鱼钩钓穿，活不久了。

　　养鱼人在一边直瞪眼，怎么也不信自家的鱼塘能养出这种蠢鱼：“这鱼能上你的钩也是它活该。”

　　不知道是该说苏维安水平拉跨，还是技术高超，这样的能力也算是不一般的超能力。

　　最后易执拜托养鱼人钓上来一条草鱼，足足有十一斤，放在苏维安钓上来的两条一死一伤的鱼边上，对比实在是惨烈。

　　这把养鱼人乐得满脸发红，指着那鱼神情全是骄傲：“这才是我这个鱼塘能养出来的鱼！”

　　*

　　姜颜和柳依依吃完晚饭，想找个地方消遣，地图上的都是山上的景点，更适合白天拍照。晚上去的话，姜颜的血量肯定会被蚊子压榨光。

　　那小孩又跑来，往她们那一站，老练地给桌上放上两瓶饮料，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家的鱼很好吃吧？全是我家自己养的。这饮料是我请你们的，还有，我已经让我妈妈给你们打折了。”

　　柳依依难得对着小孩和气：“谢谢你啊，小孩。”

　　小孩把给她的饮料没收了，警告她：“我都说了，我叫肖海。”

　　“好的小孩。”柳依依贴脸开大，还贱兮兮地拖着尾音。

　　“……”

　　姜颜笑了会儿，问：“肖海，这里有没有除了景点外能去玩的地方？”

　　肖海：“你们对钓鱼有兴趣吗？可以去我家鱼塘钓鱼。”

　　柳依依一听直接拒绝：“不要不要，钓上来我们也带不回去，而且我根本钓不上来。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姜颜也不想出去当血包，问道：“有没有那种，在房子里头，不用去外边的地方。”

　　柳依依眼睛一亮：“有没有酒吧？”

　　姜颜：“……”

　　肖海想了想，眸光一亮，想到了个他最向往，但去不了的地方：“我们这有网吧。”

　　“……谢谢。”

　　姜颜和柳依依最后还是选择回了民宿，今天走了太多路，不想再动。

　　进到民宿的时候，民宿老板正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天花板上的木制风扇慢慢悠悠地转，旁边香炉上飘着烟，里头燃着助眠的鹅梨帐中香。

　　老板看到她们回来了，轻摇了下蒲扇，烟随之离散。打招呼地说了句：“回来了。”

　　姜颜本来以为江俪这个市已经是属于生活节奏慢的了，没想到市下边还有生活节奏更慢的县。

　　她俩到了房间后在那选电视看，但这景区里的机顶盒有点旧了，点播里收录的电视剧没有近期的，去看卫视里的又有广告。于是就随便选了一部名字很土很古早的网剧。

　　俩人电视开着就只为了听个声，手边又各自拿着手机。

　　姜颜正在看和易执的聊天记录。

　　易执真的要比数学题难多了，怎么分析都没个答案。

　　正看着，易执发来条消息。

　　易执：【图片.jpg】

　　姜颜看到那图的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盗我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