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分之一巧》徐未已

10、什么关系

　　多年没见，大家的性格和外形也有了不大不小的改变，本来习惯在角落里的人成了话题中心 ，从来一身书卷气戴黑框眼睛厚刘海的女生打扮亮眼紧跟潮流。

　　大家说起班级曾经成绩垫底的谁谁谁全款买了房当上了老板，昔日的好学生却过得寡淡老老实实地走上打工人的道路。有的人从高中走到大学仍然恋情稳定羡煞旁人，也有人感情路坎坷总是遇人不淑。

　　有人问：“姜颜，柳依依，你俩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出来给我们见见呗？”

　　姜颜打趣道：“我俩自己都还没见着呢。”

　　柳依依对那人说：“你要是在哪见着了可得通知我俩，免得我俩七老八十都住进养老院了，连男朋友的影都还没见到。”

　　问的人有些惊讶，“不能吧，你俩都能单身？”

　　柳依依认同这话，“可能我未来的男朋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迟迟不来呢。”

　　大家的心活泛起来，问她们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说要给介绍。

　　姜颜婉拒说想顺其自然。

　　于是就有人借着玩笑话说起似是而非，似真似假的话，“过几天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或者“我这类型对你胃口吗？”

　　姜颜笑眯眯地拒绝到底，柳依依则是说：“先看看有没有腹肌。如果能摸就更好了。”

　　被姜颜拒绝了苏俊杰默默看着她，此时她正小口喝着橙汁，眼睛笑弯成了月亮。

　　高中时他曾见到过她是如何拒绝别人，礼貌但又明确，不留一点让人遐想的空间，不给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对于喜不喜欢这件事，她太分明，所以一旦被拒绝就意味着再没机会。而在多年后，他选择一试是觉得她或许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大家都有变化，至少，在拒绝人上或许不会把话说太死了。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这份喜欢，可以放下了。

　　大家聊聊着聊着说起了当初班级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男生，没有出类拔萃的成绩，连长相都是放在人群里只会被忽略的存在，而且家中贫困，是靠政府的帮助才读完了高中。

　　后来虽勉强能上个民办但他最后选择进了大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据说现在已经作为技术人才落户某大省，每年的津贴都有上百万，也算是出人头地社会精英了。

　　所以大家不免想起了他的对照组，“大家有易执的消息吗？”

　　闻言，姜颜顿了下，静静地听着。

　　“话说，这么些年，也只有易执，我是一点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有时候我都怀疑易执是不是我精神分裂分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这话遭到了另一个同学的打击，他说，就算是分裂也是易执分裂出了你，智商这东西，从有到无倒是比从无到有更容易。

　　于是又是一阵嬉笑夹杂着报复性的灌酒。

　　“前几天我表弟问我认不认识易执，就是江中历年高考最高分那个保送分榜上的一个帅哥，我当时说，这谁不认识，那是除了女神学姐厉栀外，江中最厉害的人物了，我光是给他说易执得过什么竞赛的金奖，脑瓜子多么好使，讲完了才想到，嘿，那不是我同班同学吗哈哈哈哈哈。”

　　“我是挺想知道易执现在是什么样个情况，总得是很风光才行。学习这么好的人要是最后还比不上成绩吊车尾的，我会很挫败的。”说这话的是常年成绩霸占班级前五的同学。

　　“这有什么，老师以前还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要是易执真被比下去不是更能说明这句话。”

　　“都想什么呢，你们还不知道吧，易执是蒋其来表弟，两家是亲戚，蒋其来是个富二代，你觉得易执能差哪去。我说你啊就认清现实，读书确实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人家胜在路比你多，路比你更捷径还比你宽敞好走。”

　　“我可不想比祖宗的那点功绩，要是易执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还是比不过我们，那不是才更让人唏嘘？”

　　话越说越直白。姜颜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略显敷衍地说了句“大家各有各的前途”就想将这个话题揭过。

　　“诶，姜颜，你和易执关系不错吧？我刚还看见你从他车上下来呢。”

　　姜颜顿时成了焦点，大家都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看她。而更多的打量更多的询问也在蠢蠢欲动中。

　　姜颜神情平淡，看着并不热络，只是陈述一个不夹带什么惹人连想的客观事实，“都是同学，他送我是顺道。”

　　大家自然不信，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席间有人反驳，“都乱想什么，高中的时候你们谁见过易执和姜颜有什么，我倒是觉得，钟黎和易执的关系不一般。”

　　这话也有人不同意，“他俩可都单身。”

　　认为易执和钟黎有什么的那人放出了大瓜：“钟黎给易执写过情书。”

　　姜颜和柳依依对视一眼，俩人均是“哇”的表情。

　　放大瓜的那人继续说道：“这是我听钟黎转学后的同学说的，你们想，易执通常不都是独来独往，但他是不是看着和钟黎很熟悉的样子？钟黎，以前是你们男生心中的冷美人，你们又有谁见过她对人热情的样子？俩人明显有私交，如果钟黎给易执写过情书，那易执有没有可能知情，俩人或许还在暧昧阶段？”

　　姜颜终于彻底被话题择出去，众人都沉浸在这经久不衰的男女关系的猜测中。

　　柳依依轻声去找姜颜要易执的第一手消息，“你是他邻居，你见过钟黎出现在家门口吗？”

　　当然是没有。

　　姜颜其实并不觉得易执和钟黎之间有暧昧。她是和他俩正面打过招呼的，当时钟黎的那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确实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但后来她又觉得那句话其实语气揶揄，坦荡。更像是站在多年老友的视角。

　　至于易执，他看向钟黎的神色再正常不过。

　　俩人应该只是好朋友。

　　姜颜的话让柳依依听了直摇头，“流言害人啊。那写情书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爱而不得但现在已经释怀？”

　　姜颜则觉得：“如果是多年好友，那钟黎的目的也有可能是想吓死他。”

　　*

　　蒋其来将高中时候的班主任请来充当司仪的角色。

　　班主任举着话筒，不难看出还有点局促，“我都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要我跨界当司仪。”

　　大家都听懂了话里的潜台词，顿时掌声热烈。

　　班主任仍然喜欢写催泪且容易勾人泪点的小作文：“作为我们高三十三班的班主任，陪着大家度过了美好热烈的一段青春，这是一件让我觉得非常荣幸，自豪的事。现在，能够见证我们班的两位同学以夫妻关系走向人生中一个新的征程，这同样让我荣幸。我觉得很感动的是，我可以看见大家不断成长，看着大家越来越好，很感谢大家，是你们让我越来越珍视教师这个职业……”

　　班主任说着说着倒是自己有些绷不住情绪，只好硬作淡定继续走流程。

　　蒋其来出来的时候，他的伴郎团很靠谱地给他排面，一声声“帅”喊得他原本稳健的脚步都混乱了些。

　　蒋其来接过话筒后难得正经地说起了他和安静一路上感情的奔波与难得，调笑了伴郎团全是单身状态而他已经是人夫的天壤之别。

　　姜颜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蒋其来怎么都不紧张的。”

　　柳依依再次被蒋其来的一套针对单身男同学的“羡慕嫉妒恨”言论戳中笑点，“他到底是在结婚还是讲单口？”

　　下一秒，厅内亮着的灯悉数灭了，只留着追光灯投下的光聚集在大门处。

　　而后门缓缓被推开。

　　镶嵌着钻石的王冠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夺目。光和珠宝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更衬出安静的大气内敛。

　　光打得正好，很好地起到了补光作用，将安静整个人照得分外洁白。

　　安静微微一笑，穿着镶钻重工的婚纱往前。

　　姜颜和柳依依两人同一时间拍向对方感叹了句“好美”。

　　柳依依碰碰姜颜示意她往蒋其来那看。

　　原本看上去游刃有余的蒋其来竟脸红了起来。动作居然也有些扭捏了，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周边都在冒着粉红泡泡的害羞劲。

　　柳依依一副“磕到了”的姨母笑表情。

　　安静走到中间时，蒋其来的表情已经有了些许崩毁的迹象，他用小臂遮着半张脸，眼睛里开始有了能闪烁的东西。

　　相比之下，安静就显得要淡定多了，她还是笑脸盈盈。蒋其来的表现让她的笑意更甚，笑容之下，怀藏爱意。

　　安静走到蒋其来身边时，蒋其来看上去整个人都紧绷着。他往旁边的安静身上瞄一眼，再瞄一眼，对上安静的视线时又腼腆地低下头悄悄地笑。

　　此情此景，当然又免不了以徐凡为首的一众人的起哄。

　　蒋其来对安静说的第一句话是道歉，说起了他以前惹她生气的种种事。

　　这些话安静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于是肯定道：“你再说下去，我们这婚可能得结不成了。”

　　蒋其来只好把未说完的话囫囵吞下，他认真想着准备好的内容，可却越说越乱，隐约还有忘词的趋势，他本来是准备要给安静感动一把的，没想到却滑铁卢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开始破罐破摔：“反正就是那意思，你懂的。”

　　可能是觉得已经这样了，蒋其来彻底不装了，直接开始当水龙头开眼泪了。

　　相比之下，安静则是最沉稳的那个。

　　“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觉得总得控诉一下，埋怨几声，好好声讨一下在你这我曾经受过的苦。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们即将就会以夫妻的身份共度余生，所以我想告诉你我有多爱你，能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和你一样开心。

　　你老觉得我怎样怎样好，觉得自己如何如何不好，但其实不是的。你很幽默也很乐观，会体贴我照顾我迁就我，会及时察觉出我的情绪，会记住我的忌口和喜好，会默默地为我安排好一切。其实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并没有受过一点苦和委屈，但你好像总觉得为我做的还不够。”

　　安静缓了缓，准备好了迎接水龙头爆炸的准备。

　　她郑重道：“你也是我心里的唯一，除了你我也想不出我还能和谁一起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