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乖的》夏纯夜

3、第3章

　　老毛病，没事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云枝晚安慰自己，手却已经不自觉地捂住腹部。

　　她蜷缩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往桌子上靠，最后整个脑袋瓜都贴在数学习题上。

　　云枝晚虚弱地皱眉，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不能让季屿安这个祸害发现！

　　她强撑着把脑袋端起来，习题上残留的笔墨糊在了她的脸上。

　　精神！精神！

　　这是她每次肚子痛都会给自己念的“咒语”，虽然没多大用，但是…好像又有点心理作用。

　　她抓紧腹部衣服的手强行松开，再次拿起笔写习题。

　　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云枝晚顿时如释重负，迅速趴在桌上假装睡大觉。

　　果不其然，季屿安那个祸害又来找她。

　　“这个呆鬼在干嘛。”她听见季屿安问着她同桌。

　　“不是在睡觉吗？”张晓晓有点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睡觉眉头皱这么紧？”季屿安嗤笑一声，用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盯着她。

　　还没有意识到祸害靠近的云枝晚悄悄把手捂向了腹部。

　　季屿安愣住，随后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他突然伸手去捏她的脸：“别装了。”

　　“啊啊啊，你个祸害竟敢捏我脸！”云枝晚弹簧似地张扬了一下，很快又因为腹痛而低沉了下去。

　　季屿安的“啧”声快蹦出天际，他浓密的眉毛紧皱：“你的药是不是含着吐了，还是你又偷吃零食了。”

　　云枝晚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我今晚吃过药了！”

　　“哦，那就是偷吃零食了。”

　　见还是被他发现，云枝晚干脆不装了，捂着肚子恹恹地趴在桌上。

　　季屿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煞有其事地说：“嗯，有点烫。”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就今晚吃了包薯片。”云枝晚脱口而出。

　　下一秒季屿安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她了。

　　云枝晚愣住，捂着肚子讪讪地低下头。

　　“枝晚，你怎么了，肚子疼？”张晓晓偷看了半天，最后慌乱地得出结论。

　　“不会是因为我给你的那包薯片吧，对不起对不起枝晚……”

　　张晓晓急得快哭出来了。

　　“不是的，你别哭。”云枝晚强忍着腹痛安慰她。

　　下了晚自习，季屿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朝她挥手：“走吧，回家吃药，不许耍赖。”

　　季屿安的嗓门很大，隔着几个大组的距离，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云枝晚不自在地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好些同学朝着他俩暗戳戳地笑。

　　“我今天已经吃过两次了。”云枝晚连忙追上去。她现在觉得药盒上的备注肯定不是他写的了，亏得她当时心里还皱巴巴地怀疑了一下。

　　季屿安瞥了一眼她手上空荡荡的塑料袋，皱起眉。

　　“干嘛。”

　　“怎么，才吃两次就把它忘了？”季屿安拿起补气血的药盒晃了晃。

　　“嘶……”云枝晚倒抽口气，她倒忘了还有补气血的药。

　　意识到自己良心过不去，云枝晚决定今晚乖乖的不跟他作对了。

　　清云一中高二晚上十点半才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校园的路途只能借着路灯光走大道，两个人一高一矮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留下了长长的映像。

　　清云市初秋的夜晚已经隐隐有了些深秋的凉意，两个人一起推着单车时慢时快地往前走。

　　云枝晚脚步有些虚浮，她感觉肚子像被扎了一根很粗的针，疼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慢下来的时候，季屿安就跟着慢下来。

　　她提起精神走快的时候，季屿安也稍稍迈开大长腿跟上。

　　季屿安微微侧头，漫不经心似地瞥了一眼她苍白无力的小脸。

　　“唔……”云枝晚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呻吟了一下。

　　“又疼了？”季屿安下意识伸手想去摸，却被云枝晚一个巴掌拍下来。

　　“祸害要干嘛。”

　　季屿安被打断后，莫名不爽，但看见她苍白无力的小脸，只好按下情绪。

　　云枝晚也想到自己说好今晚不跟他作对，于是缓和了语气：“别…别告诉我妈。”

　　季屿安在旁边轻哼一声：“放心，我不会说。”

　　“嗯……”云枝晚恹恹地捂着肚子低下头。

　　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季屿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保护欲。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牛奶递给她。

　　“喏。”

　　“哇，祸害今天大发慈悲呀。”云枝晚顿时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牛奶。

　　季屿安看着她满足地喝着牛奶，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还是压着那股让他时不时烦躁的复杂情绪，又哼了一声。

　　“天天哼，迟早哼出毛病来。”

　　云枝晚喝完牛奶，意外地舒缓了不少，作对的话脱口而出。

　　“你你你——”季屿安快气炸了，瞬间觉得自己那些莫名的情绪简直是天方夜谭，猪脑进棚！

　　“赶紧回家吃药去吧你。”

　　他躁得句子都不通了。

　　“哈哈哈哈哈哈……”云枝晚笑得灿烂，感觉腹痛没有那么严重了。

　　季屿安有一瞬间痴神，随后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催着云枝晚赶紧骑单车回家。

　　两人结下幼时辣条的梁子后，没过几年便因为双方母亲关系的变好而住进了一个小区，两家都算是小富家庭，这家说搬就搬，连父亲都没通知。

　　季屿安站在小区的角落悄悄盯着云枝晚进了屋，这才回到自己家里。

　　拿到手机，季屿安第一时间给云枝晚发了条消息：“记得吃药。”

　　云枝晚回得慢吞吞地：“嗯。”

　　季屿安挑着眉看着手机里的“嗯”字，正想再说什么，却见消息又一次弹出。

　　云枝晚：那个…你今天低血糖，应该没事了吧？

　　季屿安神清气爽，突然傲娇起来。

　　季屿安：哼，才没有。

　　云枝晚：没有？骗人！今晚精神那么妙！

　　季屿安脑袋一抽，精神还能用“妙”来形容吗？不知对错的他不管其它，一边拿起笔记下笔记一边语音转文字。

　　季屿安：行行行，告诉你，本少爷身体倍儿棒！

　　对面的云枝晚表示不想理他了，回了个表情包，冲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个白眼，便回到书桌上写作业去了。

　　季屿安低头拿起手机，见她许久没有回消息，可能已经写作业去了，于是翻看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从初一第一次拿到手机到现在，他把和她的每一条记录都留着。

　　“干嘛呢。”他躁动地乱揉自己的头发，转头就去拿习题册写习题。

　　深夜一点，云枝晚给他发了条消息：祸害，明天，啊不，今天运动会。

　　加油。

　　季屿安正收拾书包，看到消息，不可自察地露出笑容：嗯。

　　另一边，云枝晚也在看着那个“嗯”字挑眉，下一秒却听见自己房间门被推动的声音。

　　云枝晚迅速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被子一盖，把大半张脸遮住，假意睡得死死的又不露出她随时可能憋不住的表情。

　　云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东探探西探探，看见云枝晚睡得安详，又蹑手蹑脚地回去了。

　　云枝晚不动。

　　一，二，三。

　　门果然又开了。

　　云母再次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点了点她桌上的药，然后掏出兜里的东西放了上去。

　　云枝晚二次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已经遮到鼻子位置的被子拉了下去，又狠狠蹬了一脚。

　　累死了，十多年了。她的两只脚在床上随意地晃了晃。

　　装乖乖女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