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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师兄 ...

  •   黎沉虽不是正式的弟子,但也有了做长老的实力。曾经神君曾让他去做佑生殿的长老。黎沉拒绝了。

      黎沉不是大长老的第一个弟子,黎沉拜大长老为师时,他有数个师兄师姐,世事变迁,他所有师兄师姐都下山了。他没什么背景,父母也早逝,山下早没有什么牵挂了。
      大长老收他为徒后,日日带他修习,就如父亲一般。他就一心跟着大长老。山下多少其他宗门的长老甚至宗主对他抛出橄榄枝。

      他也曾心动过,山下百般诱惑,花不完的金钱,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只是看了看,然后飞奔回山找师父。他不忍离开佑生殿,不忍离开大长老。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大长老了,他总不能抛下亲人只为俗世之中的名利吧。

      后来师兄师姐都陆陆续续下山了,原先他叫别人“大师兄”,后来他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大师兄”。黎沉笑了笑,就如此吧,他不想走了,他也不愿走了。哪怕山下人痛斥他:“目光短浅,眼光只在一座小小沉雪山中,外面才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黎沉也能不屑一顾,如若留在山上真是错的。那他就一错到底,执迷不悟。哪怕做别人口中的“白痴”,他也未曾悔过。他就想待在这山上,陪他师父很多很多年。师兄师姐都走了,他总不能走了。

      于是后来哪怕神君亲自问他要不要做佑生殿的长老,他问神君做了长老还能和大长老待在一起吗。没有回答,黎沉看神君沉默,立刻回绝了。做长老太麻烦了,每日授课解惑,日日与弟子作伴,最后竭尽心力教出师兄师姐,他们又都下山了只留他一人。

      他不想用与大长老的疏远,来赌一个不会离开的可能。于是他拒绝了神君,安安稳稳地回家,他在山中教弟子,然后让大长老安闲些去看着藏书阁。说是看管藏书阁,也不过是挂个虚职。大长老每天下山喝酒吃肉看风景,留他在山上苦兮兮教弟子。

      他师父与旁人的父亲不同。他师父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寿命不缺灵力。拜师那时他正窘迫,缺钱缺寿命也缺灵力。他一人在山下漂泊许久上山时已是将近绝境了。那时他穿着佑生殿发的衣服站在拜师高台上,他靠着佑生殿免费发下的物资存活。
      他没什么背景,没什么资源,提升也慢。众人皆说他平庸,然后师父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那时他只觉这老头神神叨叨的。然后这神神叨叨的老头点名收他为徒,随意扔给他几件新衣,随意教他几招剑法,随意地让他出去试炼。

      后来他成了当时那几年中天赋最高的弟子之一,他回去拜谢师父。师父笑了笑摸了摸当时还剩几根的头发。师父用不高大的身躯为他扛起一片天,天高任鸟飞,他看了看前方,万千坦途。师兄师姐都走向那坦途。他从小就是别家孩子口中的怪胎,说他到处流浪,没有父母,说话不流利。
      于是他时隔几百年又当了一次怪胎,他留在了山上。这一留,就是几千年。

      他还记得那时他年轻时出去试炼,受了很重的伤,中了很深的毒。那时他走投无路,躺在地上不知该如何了。他那时想,要不然就如此吧,孤身一人来,再孤身一人去。他闭上眼,突然想起他敬仰的师父。他若是死在这,师父会伤心的吧?于是他挣扎着会沉雪山,走到一半还是倒下了。
      再睁眼时,他师父躺在旁边的摇椅上,晒太阳。他再醒来时,发现伤已经全都好了,以前的旧疾也都痊愈了,他被人嘲讽多年的疾病终于好了,那时他睁开眼定定看了师父好一会,师父知道。师父只是不想说。

      他有口吃,从小就有,从前他不喜欢多说话,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第一次拜师,唤了一句“师呼”。从此之后再未多说过。那天醒来后,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师父”。师父知道,师父还是不想说。因为师父受了些伤。
      至于受了什么伤,黎沉问时,师父只是说小伤,还是不肯多说。

      后来师弟告诉他师父那段时间离开沉雪山了几天,瞒着他们不肯说,他知道师父是去为他寻药了。后来师兄师姐下山了,师父的头发也一根都不剩了。那时他就暗下决心,他不离开了。他若是再离开了,这老头就只有胡子可以掉了,若是掉光了师父以后该捋些什么?

      虽说是玩笑话,但是他真的有些担心,本来就没有头发了,若是胡子再掉光了,他没办法跟别人装高深莫测,还有哪个老太太会看上他?黎沉曾经把这话跟师父说过,师父追着他打了好一会,道:“她们喜欢我可都是喜欢我丰富多彩又迷人可爱的内心。”
      黎沉点点头:“内心丰富的秃老头。”
      师父又追着他打了好一会。但他知道师父其实觉得有他们就够了。

      这里就是他的根,他离不开。

      于是黎沉无语只得看着大长老笑呵呵跟他告别然后下山,无奈但又觉得莫名愉悦,与师弟师妹们平日中闲谈切磋,傍晚与师父喝酒谈谈心。
      黎沉不喜喝酒,他喝不惯,但每次都陪着师父喝,每次他喝一口酒,眉头都皱到一起,然后师父拎着酒瓶笑吟吟地看着他,谈他年轻时的理想,恋情。天高地阔,什么都谈过。

      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他过了许多年了。

      愈感幸福。

      ————————

      黎沉按照往日的习惯授完课后,便也就从那台上走了下来,台下弟子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言离见他下来也就顺嘴问了句:“大长老此时在藏书阁吗?”黎沉闻言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想损一下师父的不务正业,但又觉不太好,只得艰难道:“是吧。”

      他如果跟新来的小师妹说,师父每日只会喝酒玩乐,不常在藏书阁的话。师父会打断他的腿的吧。
      黎沉想到此处觉得这设想有些恐怖,便想给师父圆一圆:“师父常在外游历,所以不常在藏书阁。”

      成药闻言突然说了句:“师呼确实如此。”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向浆听她这么说也是顿了一下,下一秒对着不太想说话的黎沉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成药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也扬起一抹虚假的笑容对着黎沉,一只手偷偷拍了拍向浆掐在自己腰间的手。

      黎沉时常被师弟师妹们开玩笑,虽说已经适应了。但是黎沉看了看言离,还是忍不住瞪了成药一眼。言离也有些疑惑地看向成药,成药忙着应付向浆也没工夫回应她。于是黎沉和言离默默看着成药是如何讨好人的,然后两人齐齐转过头。

      黎沉是有些无奈了,言离则是觉得有些怪异了,两位师姐感情可真是好。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黎沉替成药解释道:“师妹开玩笑的,我以前说师父二字就是如此。”
      言离闻言明白了点点头,黎沉见两人还没注意这边,于是偷偷远离了那两个人一步。决定报复成药在小师妹面前揭他老底的仇,于是悄声对言离说道:“你是不知道,成师妹刚入山门的时候是什么个样子。”

      言离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黎沉,发现黎沉一直望着成药和向浆那边。她还疑惑为何如此警惕之时,成药带着些危险的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疏于修炼,听不到你在说些什么了,是吗?”
      黎沉装模作样地抬手挡住嘴,闷声咳了一下,随即望着天说道:“三位师妹,今日这风景真是美啊。”言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师兄细细说来。”黎沉闻言瞬间停止观赏风景:“这可是师妹说要听的。”

      言离下一瞬就收到了来自成药的目光攻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在她死之前,成药一定会被旁边的向师姐用眼神杀掉。言离放下了心,无视了被掐的面目狰狞的成药。

      “你成药成师姐,当年还未拜师的时候,你师姐就日日跑来我们这里,当时我还怀疑这师妹是怎么了。后来拜师之后,她就愈发猖狂……”
      “大师兄”黎沉抬起头,发现向浆温和地对她笑着“请注意措辞呢。”成药在向浆身后也歪了歪头,略显无辜地看向黎沉。黎沉看得牙痒痒,想去打成药一顿。

      黎沉见状默了默:“成师妹拜师之后就愈发……活跃可爱。天天往你向师姐院里跑,说是为了切磋剑法。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她那个架势,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在向师妹院里到处开屏。”
      言离听到这里的时候愣了愣,怎么会这样发展。她猛的看向向浆和成药,发现两人在一起亲昵的样子,倒也明白了几分。成药还是靠在向浆的背后,向浆则是习惯了般纵容着她胡闹。

      “那时成师妹几乎是天天待在向师妹院里,什么东西都往院里送,有时灵石不够了,她竟然就下山给人算命,到处招摇撞骗。气的我师父连夜把她揪了回来。”
      成药闻言有些不满:“什么是招摇撞骗?我那是见多识广,真学实才。看个人看不准我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黎沉被她噎了一下。成药又继续:“还有,师妹你是不知当时大师兄得知我们的事后是个什么反应。”言离目光又移到黎沉身上,黎沉有些怨地望着成药,冷笑了声:“向师妹于我而言就如亲妹一般,你一来就将我师妹拐了去,我不打你了打谁?”
      成药罕见地没什么话说,言离看了看眼前这几人的神情。从前未与他人多接触过,她第一次发现。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复杂。

      言离神情有些复杂。无奈地看着黎沉有些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成药。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嗯,真的很复杂,所以她想神君了。想见到那人的身影,想听到那人的声音。
      她也变得奇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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