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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梅竹马 ...


  •   宫里的人都说,我将来是要嫁给萧楚珩做皇后的。

      我偏不信,我驳她们的话:“可是常姑姑不是这么说的呀!她说前朝局势那么紧张,皇后之位怎么就一定是我的了呢?而且我那么倒霉,什么倒霉事都往我身上来,我怕是有没有命活到那个年岁也未可知呢……”

      啊,常嬷嬷就是之前拿板子打我的那个老妇,说起那次板子,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在床上趴了两月有余才能堪堪下床走动。

      说来也是天公不作美了,原本她在我八岁那年是要放出宫回乡去的,可偏偏就在她要出去的一月前,我害了那场大病。

      也就是那场大病,让太后娘娘大发雷霆,杖杀了我宫内十几余婢子宫女太监,巧的很,全是平时对我凶神恶煞的人。

      常嬷嬷便是这群人里头的的代表人物。

      听说那天,朝堂还死了一个大臣。
      我阿爹杀的。
      亲自过府杀的。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大臣唯一的女儿路过目睹了那场面,自那天后,她便得了失心疯,整日里只哭哭啼啼地念叨着“阿爹我不做皇后了、阿爹我不做皇后了、阿爹我不做皇后了……”

      哦,说起来,那姐姐只比我大了一岁。

      我阿爹虽是武将,可平素在朝野里也有个极温和有礼脾气好的名声,导致经常有文官在他面前拿乔来着……
      可偏偏那日,满朝文武,没一个勇夫,敢上前参我阿爹一本——诛杀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才慢慢的想起来——南萧本就是两个国家合并后的产物,而我阿爹,本就是帝王的候选人,只是他不要,昭慈太后又是女儿身,所以萧楚珩坐了上去。

      而本有机会成为公主的我,执掌凤印,理所当然。

      这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联姻。

      只是我阿爹平素里谦逊温和的久了,南萧又许久不曾打仗了,使得朝野上下似乎都忘了,南萧战无不胜的高将军,战场上是一位何等恐怖的杀神!

      只是我也明白,阿爹一旦这么做了,并不代表我就能在后宫肆无忌惮,我反而要更加谨言慎行。

      毕竟,这南萧,如今是太后娘娘当家做主,不管民间怎么看,但整个朝野都知道,任凭我阿爹如何强悍势大,但在昭慈太后面前,永远只能做阶下臣。

      那是南萧的昭慈太后啊!
      注定要芳流彤史的女中杰!
      但凡读过半点她过往生平的,谁不俯首称臣?
      那是何等人物?就连北祈,虽小人行径敢骂萧楚珩,却独独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对太后娘娘置喙半句!

      尤其她手握兵权。

      南萧两支最精锐的军队,一支是我阿爹手里的,另一支就是太后手中的。

      想来,满朝文武,无一人上参,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我阿爹的背后,站着太后娘娘!

      尤其娘娘还降下懿旨给我阿爹晋了爵位,封为武安侯,以褒其找出与北祈勾结的朝中奸细。

      我一提这泼妇人,掌事姑姑便不无温柔体贴道:“所以她死了。”

      又一个温柔的婢子大姐姐道:“那等爱嚼舌根子又没眼见儿的黑心糟婆子懂什么?姑娘是整个南萧除了太后娘娘外最尊贵的女子!”

      我打马虎眼,哈哈一笑,因为我仍旧在想,就算如此,为什么他们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喜欢上萧楚珩呢?

      为什么他们就笃定萧楚珩一定会喜欢上我呢?

      万一我喜欢上了别的少年郎怎么办?
      万一萧楚珩喜欢上了别的美娇娘怎么办?

      想想就可笑。

      我把这想法说给掌事姑姑听,她笑得很是无奈,却也只是答非所问:“小陛下虽还年幼,但谁瞧见了,不说他有芝兰玉树君子之风,想来啊,天下万千儿郎,未来能够及得上陛下的,定是没有的。”

      我才不信。

      你就瞧瞧这六艺,虽然礼、乐、御、书、数这五样我一样都不及萧楚珩、但有一样,同为初学者的我们,我却比萧楚珩学得更快。

      射箭。

      他用了将近一月才算精熟,我却只用了半月。

      于是我特别得意,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压住他平日里嚣张气焰的由头,我找他找得更勤了。

      “瞧见了么?明白什么叫将门之女了么?瞧见什么叫与生俱来的天赋了么?羡慕么?”

      萧楚珩只是嗤笑一声,拉出长弓,咻一声,脱靶。

      我捧腹大笑。

      “萧楚珩啊萧楚珩,读书我读不过你,大道理也没你厉害,但是这射艺,你必须甘拜下风!”

      他倒也不尴尬,只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笑,嘲笑。

      我看他:“你笑什么?你都输给我了诶!”

      他却只是摇摇头,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唉——”

      挑衅的意味隽永绵长,在我脑袋瓜子里嗡嗡嗡,弥久不散。

      气死我了!

      随后,他又把弓箭丢给一旁的太监,便转身走了。

      我怒气冲冲,拎着小裙子就追过去,一边大喊着“萧楚珩你给本姑娘站住!”

      他自然是不理的,在众人簇拥下,悠悠前行。

      身后的宫女侍卫跟着我们。

      但我跑的太急了,还是被裙角绊了一跤,幸好我的小侍卫眼疾手快,很快扶住了我,我朝他道谢,他却受宠若惊似的,躬身忙说:“不敢,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抬起头时,却发现萧楚珩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就也看着他。

      但他却一言不发继续走了。

      我急忙追上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诶,萧楚珩,你别不开心嘛,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你看,你比我厉害那么多,书读得比我好,武功又高,还什么都懂。”

      “你的伴读里那么多王公子弟,天赋好的也不少,但还不是每个都和你差那么一大截?”

      我给他比出一个夸张的手势。

      语气放软:“我只是射箭学得比你快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这样好不好?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楚珩噗嗤一声笑了。

      回过身来,把一枝刚开的牡丹塞进我怀里:“来,送你的。”

      敢情我刚刚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您老儿在那摘花呢?
      但我还是松了一大口气,就这么接了一大枝牡丹。

      凑近他:“那你不生气了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他回过头来,似是有些好笑。

      我“哦”了一声:“那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射箭吗?”

      这次他倒是爽快:“当然。”

      我开心了,便邀请他今晚一起去掏鸟蛋。

      “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从你的乾安殿出来,刚好看见宫门上有一个麻雀窝,但是母雀已经三天没回来过了,我们再不救它们,它们就死定了!”

      萧楚珩:“这你都知道?”

      “当然!我喊我的小侍卫天天盯着的!”

      “你真是够无聊的。”

      这叫什么话?我当即不干了:“你懂什么?这叫野趣,还有哦!我的小侍卫可能干了,也是这宫里最最贴心的人儿!他总知道我要什么!镜花楼的酥皮烤鸡你吃过吗?水月坊最新的话本子你听过吗?没有吧?也是,你连宫门都没出过……”

      “说得你就出过似的……”萧楚珩脱口反驳,明显不服气,但是说到结尾时却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弱下来。

      我当下就充满了底气,叉着腰道:“那当然啦!本姑娘就是从宫外进来的!”

      但是说完便后悔了。

      我和萧楚珩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周围的太监宫女们低着头默不作声,一时之间,鸦雀无言。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胡乱地挺起胸脯作出承诺:“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出宫看一看。”

      萧楚珩却没有说话,只是抓过我的手腕,牵着我往乾安殿的方向去。

      萧楚珩让人把那窝雀从宫门的牌匾上取下来,只是很快就有一个姑姑站出来劝他:“陛下,您的温书时间到了,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要以为您玩物丧志,高姑娘得娘娘宠爱,自是不怕的,但您就……”

      说完,她往我这看了一眼,我就想说那便算了,明天再来也是可以的。

      只是萧楚珩却挡在了我跟前:“你的话既然是和朕说的,你瞧她做什么?”

      “婢子不敢。”

      “周海!”

      “咱家在!”周公公一甩浮尘,“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雀儿都取下来啊!”

      一阵手忙脚乱。

      最终那巢雀连窝带鸟递到了我的手上,在我手上叽叽喳喳的。

      我看着它们,心中有无限欢喜。

      真好,它们不用被饿死了,等长大了,便代我飞出这宫里去吧。

      一件披风披到我身上,我抬头,看见萧楚珩在低头看我。

      他似乎比前几年长开了一些,他本就生得好看,似是随了太后娘娘,也或许随了他父亲。
      听宫里的老人议论,说那位王爷生前总爱穿一袭红色长衫,生得可好看了,比太后娘娘都要更好看些。

      父母都是那般俊俏的人儿,怪不得萧楚珩也生得这般风流潇洒。

      只是不知怎么,他那双眼睛生得越来越好看,里面却越来越心事重重。

      “萧楚珩,进去温书吧,别叫太傅等太久。”

      他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言不发地进了乾安殿。

      至于刚刚出言阻止萧楚珩的女官,朝我微微一欠身,便朝西边的孤芳殿去了。

      那是太后娘娘的寝宫。

      远方日落西沉,我知道,萧楚珩又要去跪祠堂了。

      我拿着这窝雀,边走边和婢子吩咐:“去让御膳房做碗薏米百合羹。”

      “还是晚膳后做吗?”

      我说:“嗯。”

      我用完晚膳,安置好那窝还不会飞的幼雀,便穿上厚厚的斗篷,提起食盒,只喊了一两个丫鬟,往祠堂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萧楚珩已经在那跪着了。

      熟悉无比的背影。
      那样倔、那样宁折不弯。

      我屏退左右,祠堂的门被带上,祠堂内便只剩下我和萧楚珩两个人。

      周围是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以及那块无字的牌位。

      我还小的时候,就在民间听过黄口小儿唱着“女子窃国,黄口称帝”的童谣,讽刺的便是如今的昭慈太后与萧楚珩。

      那时我年幼,只觉着好玩,便时常唱来玩,谁知被阿爹阿娘听到,好一通教训。
      那是他们两个唯一一次同时发那么大的火,让我印象实在深刻,自那之后,我再不敢唱那首童谣。

      到了现在,也不大记得了。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现在民间已经听不大到这样的童谣了。
      听阿娘、阿姊的来信诉,如今的南境,只有对太后娘娘的歌功颂德。

      毕竟,是因为昭慈皇太后之故,南萧才能结束将近百年的分裂、割据、战火不休、民不聊生,如今南萧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太后娘娘的确功在千秋。

      我跪在萧楚珩身边,从食盒里拿出那碗还热着的薏米百合羹:“吃不吃随你啊!”

      他白了我一眼,把薏米百合羹从我手里抢走,还要阴阳怪气的:“我被罚跪是为了谁?”

      “好嘛,给陛下赔不是,臣女这厢谢过啦!”

      萧楚珩笑了。

      他喝着粥,喝得甚是文雅。

      喝完还要忘恩负义:“罢了,你现在得罪我,以后做了我的皇后,我再慢慢讨债咯。”

      我瞪他,他朝我无奈的耸耸肩,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混账样子。

      我只能朝他吐吐舌头,反身,一屁股坐到蒲团上,就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我很好奇:“可是萧楚珩,你不怕我在嫁给你之前喜欢上别人吗?”

      “信啊,你让他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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