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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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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舷窗那一方小小世界逐渐变成了灯光流转闪烁的星河。
宋帝靠在椅背上稍稍放松,脑子里还是不自觉想起童家那一家子。
童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养了个这么恶心的儿子。
堂妹在医院还没出月子,他就开始乱搞,开房就开在宋帝住的那家酒店,同一楼层,被宋帝撞个正着。
他是真的觉得她们家人都好欺负,毫不避讳跟宋帝打照面。
“姐”
“不对,我现在应该叫宋总。”
他得意又挑衅地笑着,笑声让宋帝反胃。撇得倒是快,不结婚,称呼也立刻就变了,好像前几天姐姐长,姐姐短的是别人。
“我对你的破事没兴趣,但你到目前为止还是欣欣的丈夫,没离婚就安分点。”
童隽面色一变,狰狞嘴脸必现。
“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管得着吗你?”
“如果,你没有回去,我会举报你□□。”
宋帝瞪着童隽,透过电梯反光的金属墙面,瞧见她自己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与当年她家那个老头子眼里如出一辙的利箭一样的视线。
她俩的眼神竟然像一个磨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她怎么会像他呢?他不是最讨厌她,她不应该像他的。
跟童隽一起来的女孩听出了话头儿不对,趁童隽不注意贴着墙溜走了。
童隽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便也只好作罢。
他女朋友多,不成器他爸是知道的,也从来没对他有过什么指望。可要是今天他因为“□□”被抓,还是在自己婚礼后一周不到,他爸一定扒他一层皮。
老头子最好面子,已经因为他结婚丢过一次脸了,不能再丢第二次。
童隽又不想让宋帝觉得他好拿捏,像是真的怕了宋帝一样,摆出一副泼皮无赖样儿对着宋帝耍流氓。
“你把人吓走了,那你就顶上,我看你长得也不错。”
一只手刚举起来就被宋帝挡下来,宋帝喷了他一脸加了料的防狼喷雾。经过姜之改良,里面兑了大剂量的辣椒精,热辣辣的最蛰人。出于对堂妹的负责,宋帝避开了眼睛向下挪了几厘米,童隽脖子立刻红了一大片。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童隽正气急败坏地问侯宋帝祖宗十八代。
宋帝不在意,反正往上数两代都没给过她好脸,剩下十六代更不关她的事。
是个陌生号码,宋帝接通发现是婶婶,语气焦急。
“闺女,你快救救你妹妹吧!”
一直见不到童隽,宋欣情绪失控,扬言要自杀,此刻正半个身子悬在病房的窗户口上。
婶婶没办法,只好打电话让宋帝想想辙儿。
“童隽呢,童隽为什么不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欣声嘶力竭的咆哮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行,我一定把他带回去。”
宋帝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就这么笃定的答应了。
她拉着童隽不撒手,童隽力气终究比她大,撕扯挣扎之间挨了他好几下黑拳,右手都被打木了。
既然力量不敌那就只能仗“势”欺人了。
“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保证华岩和研舒绝不做你童家的生意,你要不要试试看你爸会不会放过你?”
纵然童隽再不务正业也知道他老爹现在一门心思要攀华岩的关系,宋帝一句话算是打着了他的七寸。
童隽老老实实跟着宋帝来了医院。
——
宋欣靠自杀都没有叫回来的丈夫,此刻捎眉耷眼地跟在姐姐身后像一只听话的哈巴狗。
她心里那股子骄傲劲儿让她恨得牙根儿痒痒。
她这个姐姐好像从小到大都比她强,只是早出生了八个月,占尽了她人生所有风光的第一名。
她比她早一年入学,所以当她第一次拿着小红花回家的时候,姐姐的小红花已经沾满了几面日历纸。
她第一次参加市里比赛,满心欢喜却发现去年比赛宣传页上第一名是她这个姐姐。
她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分到高二的尖子班了。
输了一次就要次次都输?
难道她这一辈子都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直到……
选大学的时候她答应母亲读师范的要求,选了个离家近的本省学校,才总算赢了姐姐一次。人人都夸她是老宋家最孝顺懂事的闺女,比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姐姐听话多了。
是啊,她比她强,她一直都比她强。
可最孝顺懂事的闺女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她才二十五岁,二十六的生日都还没过,就成了“下堂妇”。她那么听话,每一步都走得踏实本分,性格温柔内敛,打扮得体素净,料理家务样样拿手。她的每一步按照长辈的期盼走,读书,工作,结婚,怎么就到了今天这局面。
反倒是她这个姐姐,性格孤僻,无法无天,不孝不敬,打架,离家出走,气死大伯母,怎么现在在外面混两年回来就风光无量了。
这世道好不公平!
宋帝没打算帮童隽隐瞒出轨事实,即便今天他是出轨未遂。
但整间病房除了宋帝根本无人在意。
婶婶拽拽童隽的衣服让他给欣欣认个错,不停地帮他打圆场。
“小童,也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说到底也没发生什么不是。”
一看亲家母都不追究,童隽妈妈也推着儿子帮腔儿。
“对对对,就是喝多了,小童呀,就是个孩子心性儿,你给他个机会,他会长大的。”
宋帝忍了多时,终是没忍住冷笑一声。
“喝醉就是借口吗?喝醉了都还能拐着姑娘开房,还要住最好的套房,我看他清醒的很。何况他二十七了,不是七岁,哪里来的孩子心性儿?”
说起来童隽比宋帝还要大几个月,想起来之前一口一个姐姐叫她,宋帝就觉得犯恶心。
童隽妈妈的脸色铁青,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就听说她老宋家出了个不省油的灯,今天算是见识了,当真是不好惹。
众人都不好开口,一直沉默的欣欣突然抬头,举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问宋帝:“姐,你回家这么多天还没去看过大伯吧,他挺想你的,去看看他吧。”
这一句宋帝才听明白,这是逐客令。她是外人,没资格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童隽妈妈也咂摸出来宋欣的意思,嘴角浮上一抹不易察觉地冷笑。
“一家人”还真是哪疼往哪扎。
你言我夫妻不和,我笑你父女反目。
宋帝出门将挎包挂在左肩,右手却在抬起的时候感受到了痛感,翻开衣袖一看,黑紫了一大片。
说不上失落,宋帝早就习惯了她们这一家人的冷漠,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在京江无比孤独,心里无比想念一个人。
她想念扈华,想念李途年。
——
宋帝临时改签了航班,一大早降落在扈华机场。
一下飞机宋帝就给李途年打电话,那边却无人接听。
宋帝打车回到李途年家,家里空无一人。想再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他要上班。
阳台窗户没关,起风了,吹得窗帘窗纱直打架。阳台玻璃窗上挂了红色飞机模型宋帝眼熟,好像跟她上次在店里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买了不实用,最后没买的那个模型一模一样。
小时候她和大人逛超市为了讨大人喜欢,总是装作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想要的听话小孩,渐渐养成了习惯,跟人逛超市从来不会主动要什么。
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还是不小心被李途年发现了。
——“这飞机跟家里风格有点不太搭。”
李途年没有回复。
茶几上新买的洋桔梗放在了她原来放富贵竹的位置。
——“你敢动我的富贵儿。”
依旧没有回复。
衣帽间又添了几套情侣装,她发现李途年特别爱给她置办情侣装,但都是直男审美,不是粉色就是白色。
宋帝也有个小习惯,在李途年的衣服角里塞写了自己名字的纸条,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
——“又是粉色的。”
那边还是没回。
卧室里床品换成了宋帝喜欢的墨绿色,摆了只表情特别欠揍的兔子在她的枕头边,还特意给盖了被儿。
——“这兔子欠儿欠儿的,有点想你。”
——“我是说,像你。”
没有收到李途年的一条回复。
——“李先生?我都到家了。”
又过了半小时,所有的消息都仿佛海面落雨,看不见动静儿就已经融进海水。
——“李总,你是有多忙?”
隐隐的不安感,宋帝蹲在床靠近墙壁的那边,手指快速敲击手机屏幕。
——“李途年”
——“你要是再不回,我会翻脸。”
一般她发信息喊他全名就是最后警告,李途年正在开会,刚结束屏幕共享,登上私人微信瞧见弹窗弹出这条信息,手忙脚乱切出会议回宋帝消息。慌乱又手足无措地样子被身边同事尽收眼底,刚刚凌厉发言的威严气势荡然无存。
——“在开会啦,等下给你回电话。”
身边同事笑他。
——“李总,你这个“啦”很狗腿。”
——“滚滚滚,你这个单身狗懂什么。”
等了许久宋帝那边淡淡丢过来一个字。
——“嗯。”
同事故意恶心他,稍稍靠近他,轻轻“嗯”了一声。
——“嗯,表示已知晓。”
于是乎李途年在会议上建议派这位同事到一千五百多公里外的严寒地区跟进公益造林项目。
李途年:我基本不记仇,但有仇当场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