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北望》lian541

11、倾听初雪

　　冬至之后，天气越来越冷了。教室外面都是寒风凛冽了，呼吸一下鼻子都会有种冻红的感觉。下课出去走动，到走廊聊天的男生也越来越少了。反而，女生出去得越来越多了。因为初三这栋楼是历史最悠久的教学楼了，楼里面没有厕所，要想上厕所必须去隔壁栋，得穿过一个小广场。天气好的时候，你觉得那是闲庭信步，惬意自在，走在一排大榕树下，还可以不时的仰望天空，看洒落的阳光。可是到了大冬天，洞庭湖边的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寒风把脸都刮痛了。大家上个厕所都要做好久的思想工作，如果有人想去，就会邀上三五好友一起，美其名曰抱团前行。
　　“你们女生真的很奇怪啊，上厕所都要一起去，还要手牵手？”顾北辰给南烟挪位置的时候总要嘀咕几句。谁让他坐在南烟外面了，出去就得麻烦他。
　　“你们男生天气好的时候不也喜欢坐在走廊乞讨，你们不也是组团要饭啊？我也理解不了。”南烟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等在外面的刘文毓噗呲一笑，对南烟投来一个佩服的眼神。刘文毓也是南烟高一的同班同学，平时两个人喜欢一起交流文学。两个热爱文学的女生，经常一起讨论最近看了什么书，互相借阅。高一的时候，还经常写交换周记，你在我的本子上写，我在你的本子上写，还会互相写点读后感作为回音。
　　两个人都是理科的学渣，经常偷偷用物理化学课来写周记。上了高二选了文科以后，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也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写东西了。这项美好的活动就暂停了，但是两个人没事就喜欢约着一起去上厕所，来回的路上两个人都会说说这周周记写点什么，来个同题创作。
　　“学校的这一排大榕树真的是抗风吹啊！”刘文毓顶着寒风吐槽说。
　　南烟哆嗦着说：“当然啊，我们学校可是马上要过百年校庆了，这树说不定也快一百岁了。、这风它吹了快一百年了。”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刘文毓摸了摸自己冻红的脸说：“它扛得住，我可扛不住，这几天真的是太冷了。我妈还和我说今天气温都零度以下了”
　　“再来点雨，我们估计就能看到下雪了。”南烟伸手摸了摸大榕树的树干，立马拉住了刘文毓说：“你看这都有一层薄薄的冰了。”
　　刘文毓也连忙伸手去摸，“真的啊！我们要看到初雪了，太激动了。这周要不我们就写‘那些落在古人心上的雪’吧！你不是最近在看安意如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书，很喜欢她分享古诗故事的写法吗？我们也来写写。”
　　南烟灿然一下说“我也觉得下雪和古诗特别配。就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李煜有没有写过关于雪的词。”
　　“你说我们要不要埋点什么心愿瓶在大榕树下面，很多年后一中校庆的时候，我们再回来一起打开。”刘文毓看着晶莹的薄冰突然奇想地说到。
　　南烟没好气地笑着说。“好主意是好主意，就是这么冷的天不适合挖土，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心里想：“这人也太文艺了吧！随时随地都能来点与众不同的想法。”
　　正好是第二节下课，本来是课间操，因为天气太冷了，学校就取消了。导致大家都挤着这个时间来上厕所，厕所门口排了好多人。南烟拉起刘文毓就往二楼去，二楼果然人少一点。两个人上完厕所后，又一路跑回来。
　　南烟刚进教室，就听到窗户边的舒琴琴在尖叫，“哇！下雪了。天啊！今年的初雪。”说完还不知死活地把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卷着初雪破窗而入，把桌面的试卷都吹飞了。
　　“大小姐，你快关窗户啊！想冻死我们吗？”刘光杰大声疾呼。
　　雪花缱绻，一小朵一小朵的飘进来，然后又瞬间坠落人间，变成了窗边桌面上的一点点的波光。岳阳好久没下雪了，今年可以碰到初雪，真的是一件让人感到幸运又幸福的事情。一节数学课，大家都心思都被雪给吸引了。南烟心里生怕雪偃旗息鼓，只有这一点点。希望它能下大一点，最好是满天飞舞，能让全世界成为白茫茫一片。似乎雪也是通人情的，越下越大，从一小朵一小朵飘飞的雪花，变成簌簌而落的绒团。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现在的雪应该是成团的柳絮了，等到下午放学看有没有机会成为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南烟忍不住碎碎念道。
　　一下课，男生们都激动地冲出去了。顾北辰更是一马当先，带着几个好兄弟，拿着工具房的撮箕扫把就下楼去了。看样子是要好好打一场雪仗。
　　课间就十分钟，南烟和小雨都没有下去的打算，两个人窝在窗边看了会雪。雪还没有占领整个世界，黑色的沥青路面还很明显，球场的塑胶红色也没有完全被遮盖。
　　中午的时候，好多人都没有在教室午休。胡老大也懒得管，毕竟初雪也着实让人很激动，好多老师也赶到篮球场、操场拍照去了。高三教学楼正好是最挨近操场的这一栋，从663班教室的窗户看出去，整个操场都尽收眼底。
　　这么冷的天，教室里也睡不着，小雨就准备也去操场玩一会。“南烟，你回宿舍睡觉吗？要不要一起去操场玩一玩呀？”小雨拿着伞问道。
　　宿舍没有空调也冷得不行，冬季作息午休时间本来就短，南烟想了想说“好，我不回宿舍了。不过，我们去楼顶吧！操场都是人，一点都不浪漫。”
　　从楼顶看去，漫天大雪纷纷扬扬，一层又一层地落在了篮球场上。远处的房屋静默在雪中，电线高架串联起了一座座雪的城堡。安静的是世界，喧闹的是人群。一个又一个班的同学络绎不绝地从教学楼走下来，男生们不惧风雪在球场打球。跳跃，投篮，跑动之间，雪花四溅。女生们喜欢打着伞，在大榕树下说说笑笑。远处是银装素裹的岳阳楼，还有那“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洞庭冬景。
　　“你发什么愣啊？”小雨推了推南烟。“没什么，我只是一下子被震撼了。难怪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南烟忍不住感叹道。
　　“哈哈，有才的语文课代表、学习委员，你就别背什么古诗文了。不过，这么壮阔的景色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让人一下子神清气爽，一扫学习的阴霾。”小雨装模作样地说到，“你看我是不是也很有才情？”
　　“那必须的！神清气爽用得很专业。”南烟露出钦佩的神色。小雨一下子就笑了：“你也太会说话了。”
　　大自然真的有治愈人心的能力，无言地用无私的美映射着每一个人。每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也会肆意地爱着这一切，不用害怕落空，不需畏手畏脚，不会奢望独有。南烟不可免俗地伸开了双手，接住一片片飘落的雪花，又拉起小雨的手，在一片洁白之上旋转，跳动。即使两个人都不会跳舞，也不懂什么律动，那种随性自由的气息真让人舒服。两个人玩到精疲力尽才回到教室。
　　教室虽然没有空调，但是室内还是暖和很多。南烟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冰凉到有点僵硬了。小雨也差不多，一回来就瘫倒在座位上。
　　刘文毓望着两人这模样笑个不停，又好心帮南烟把暖手袋加热好了送了过来。南烟投去感激的目光，接过暖手袋，缓了很久才觉得恢复知觉。
　　午休结束，顾北辰他们才回来。这时，教室里已经很多人了，大家开玩笑说：，多呼出点二氧化碳，我们可以靠着呼出的二氧化碳在取暖。所以，顾北辰推开教室门进来的时候，让南烟感受到了明显的寒意。顾北辰落座后更是带来了一身的寒气。南烟望了望他，心想：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大下雪天，羽绒服的帽子都不带。头发上还有晶莹的雪花没有完全化掉，羽绒服的帽子里都是雪。顾北辰刚到座位边就说：“徒弟，给我拿点纸。”南烟看着他那洒脱不羁的样子，一边随手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一边说：“师父，你帽子也不带，伞也不带，是准备去修仙吗？”
　　顾北辰的短发上面全是晶莹的雪花，刚进来一会就有点融化的迹象，雪花的边缘仿佛晕开了一般。顾北辰接过卫生纸擦了一下，结果手够不到帽子后面。可能是感觉要把帽子扯过来有点麻烦，他就不准备擦了，直接坐下来开始整理桌面一堆的作业试卷了。
　　南烟看着他帽子里的雪慢慢在化成水，强迫症都被逼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又抽出来了几张纸，温吞地说：“师父，要不我帮你擦一下，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顾北辰眉毛挑了一挑，点了点头。南烟把他的帽子翻过来，用纸轻轻地拍了拍，抖掉了还没有融化的雪，又用新的纸印了印，把面上的水渍沾掉了。
　　顾北辰看到了南烟放在桌上的暖手袋，顺手就拿了起来 ，一点也不客气。
　　“啧啧啧，你们这怎么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呢？”小雨猛的出声说到。南烟脸一下子就红了，立马瞪了小雨一眼。
　　“我们这是师徒情深。”顾北辰淡定地回了一句。
　　情深两字不知怎么地就落进了南烟心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深”吗？南烟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窗外的大雪还在飞扬，看来这一场初雪很深情，想要将全世界都染白。南烟此刻突然想到，如果在这场大学里和顾北辰不带帽子的走一走，两个人真的可以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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