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同人文》籽喃

12、第 12 章

　　推开这扇冰冷又历史年代久远的门，屋内光线开得很低，一张小桌子面前横着一排高高的长桌，隔着宽宽的过道。长桌上已依次坐上了好几个人，只留中间一个位置还空着，这自然不是我的位置。我迈步向那张小桌子走去，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这种感觉很熟悉，几年前的我在面试反对派魁首时就是这样的光景。只是那个时候坐在高台上的人尚且还看得清面庞，而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融入黑暗中，只徒留一尘不染的西装静静地坐在那里，给人威严的压迫感。
　　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了，那个金色头发的专员坦然地迈上阶梯，稳稳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他似乎微笑着点头示意，“筛选”又要开始了。
　　中间的专员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了盖子，在盖子打开的一瞬，我似乎看到了温腾的热气化作水雾薄薄涌出，伴随着微妙的烧焦感。
　　专员示意一旁的人员将盒子拿给我。“咣当”一声，盒子被扔到面前。
　　“观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细细看着那枚金属片，从光泽来看，大抵是片铁片。我摇摇头，回道：“它是什么很重要吗？”专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放进伤口里？是什么人放进去的吗？”我低头看着那枚铁片，如果不是政府作妖那么就是佛陀放的，绝不可能是自然进入的，这种大小佛陀清理伤口时不可能不拿出来。“不知道。”政府专员叹了口气，问：“那伤口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又有谁碰过？”“四天前，c57区，我去买菜，被两个人造人袭击。佛陀处理过伤口。”我看到两名专员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显然是已经调查过信息，终于，他们无可奈何的问道：“我们是绝对相信你的，关于铁片的来历或者用途，你还能再说出什么吗？”
　　我用手触碰铁片，温热早已散失。看着这灼烧过的铁片，重要信息全都被抹去，我知道，无论我回答什么，他们都已经死无对证无法再考究，只能相信我的一面说辞，或者什么都不相信。
　　专员的声音再次传来：“真的吗？”我坚定地摇摇头。说谎对我而言早已是轻车熟路，关于来历我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用途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大概就是通过这枚铁片才将我和那个量子场域连接起来。我虽然躺在手术床上时迷迷糊糊，可是对于一个生物科学出身，时常接触到器材的人来说，我清楚地记得，铁片刚被拿出来时是没有灼烧的痕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销毁痕迹的，我想，也只有约翰夫了，他在监控着政府的绝大部分地区。
　　不过，为什么铤而走险？我的目光重新回到高台，回到中间坐着的那个金发男人身上。他的金发实在是太耀眼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和约翰夫一定有着不浅的联系。
　　政府专员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挥挥手，让人收走了铁盒。又有一个人拿出一个头盔，放在桌上。头盔的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凸起的圆形疙瘩。坐在高台一侧的人手中拿着一张单子，宣布道：“下一项，请观音小姐戴上头盔，进行人格测试。”
　　我长呼一口气，将手抚上了头盔，这项小时候几乎每个月都会进行的测试终于在停歇了一年多后终于再次出现了。我认命地戴上了头盔。
　　不出所料，又是专员惊讶的声音：“竟然……”还是90%，没有一点长进。我在心中默默补充道。我又想到了佛陀那本小本子，不知道他现在是否鼓捣出来了我的人格缺失因素。
　　坐在中间的金发专员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一端的专员立刻将测试报告收了起来。我想，接下里就会直奔正题了。果然，金发专员开口：“今天我们请你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商讨佛陀和项目的事情。”我控制着情绪，试图不流露出来：“您说。”
　　专员清清嗓子，朗声说：“我们想要提前验收实验成果，还有……收回佛陀的管理权限。”“提前，是提前多久？”“两个月后，我要看到实验成果。”专员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畏惧：“我可以询问一下实验的用途吗？”专员打量了我几眼，严肃地回绝道：“不好意思，您的等级还没有达到可以知晓用途的程度。”我沉默着点点头，以示了解，不再过多询问。
　　专员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那收回佛陀管理权的提议您觉得如何？”我暗自思忖，揣摩着得体的回答，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愿望”和茂司良湛蓝色的眼睛。拒绝的话要说出口，又往回咽回来。如果必有一场恶战要打，眼前的抉择一定对自己有利吗？我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手指，浅浅的红色光芒笼罩在手指上，头盔正赫然显示着“90%”的字样。我又那个问题上，即使不甘和痛心，我也依然会选择入世吗？夹杂在两个物种之间的局外人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答。现在政局混乱，转移他的管理权，不由我亲自看着，恐怕只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致使大乱。我明白你们的用心，可是眼下他的管理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才是最让人安心的。”上面的人没有再做回答，显然也在思考。光影逐渐变幻，原本模糊不清的人脸也开始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金发专员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最终一锤定音：“我接受观音小姐的提议，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也希望您回去能够加紧开发。”
　　我不知他们的心思，到底是否是在考验我，到底是否信任我。我走出政府的大门时，日头已经升起了许多，好似暖洋洋的。走在两侧布满仿生植株的小道上，我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我去看了那座残破的雕像。只能依稀看出两人在授予什么物品，其中一个人的头已经被打破了，连带着另一个人靠近他的那只胳膊也残缺不堪。金属在阳光下闪着光，旧时代的遗物遭遇如此挫折竟还会闪耀到现在吗？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着，久久没有挪步。过了好一会儿，才依稀听到有人从远处呼喊我的名字——“观音！观音——”
　　我回眸，在道路的尽头，佛陀穿着棕色的风衣，在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