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青鬼幽魂

21、第 21 章

　　之后两天，但凡徐佩文得空我就黏着他，吃饭的时间，下班时间，几乎被我包了，我知道他周六不上班，特意早一天赖在他家，不肯回自己屋。

　　徐佩文已经不排斥跟我一个被窝了，半夜我缠着他的时候，半真半假、稀里糊涂地说：“哥……你那么好，当我恋人成不成啊……”我当时听不清，人也迷糊，拿手戳他的脸，“你不可以拒绝同一个帅哥三次表白，不然……不然这个帅哥也太委屈了……”

　　“……好。”

　　我记得我听见了，又怕自己困傻了听错了，反正聋子的耳朵不可信，很快我就把这小插曲忘了。

　　第二天，我被徐佩文催着起床，一大早出门，等坐上副驾驶才想起来问去哪儿。

　　“去接孩子。”他说。

　　“什么嘛，你有孩子啦！”我扯着嗓子大叫。

　　“想什么，是齐颂，”徐佩文瞥我一眼，“今天带小朋友去游乐园。”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孩子，他非要养，可以养我，会哭会笑会胡闹，能暖被窝还会撒娇，饿了自己吃饭，想他了会自己凑他屁股后头，不比养个孩子轻松？

　　齐颂这会儿已经九岁了，我们把他从儿童康复中心接回来，他显然记得我，却不肯挨着我坐，半边小身子贴着车门，时不时瞥我一眼，发现我在看他，又扭头，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不成句的词语。

　　我无聊地逗了小孩子一路，可算把人薅进怀里，他会朝我偷偷笑，被我“逼迫”叫哥哥，我答应他给他买兔子形状的棉花糖，陪他玩儿过山车，他听懂了。

　　我牵着小齐颂进游乐园，过去没搭建好的设施，这会儿全部竣工，看着很不错。

　　“哥，这也是你第一次和我来这儿吧，”刚到地方，我拿肩膀轻轻撞一下徐佩文，这个游乐场我就来了两回，一次秋游，一次跟邓卓，“还记得我高三的期中奖励吗……至今没兑现呢……”

　　那一次，他答应了和我一块儿来的，结果有事耽误了。

　　“那……”徐佩文思索片刻说，“就今天兑现吧，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切……我要什么你都给啊？”我笑着说，打量的视线在他身上肆无忌惮，仿佛要把人看透、看穿。我是什么意思，过分明显了。

　　“都给，我能给的就给，”他也笑了，眼神乱瞥，声音逐渐落寞，“只怕是……你已经不想要了……”

　　周围笑声说话声杂乱，所有声音通过助听器入耳，只有这话格外清晰，直戳我心坎儿。

　　他真是会拿捏我的，知道我身上哪个地方最柔软，随口一说就要我命，让我眼眶跟着发酸。我看他的脸，他那双眼睛附着一层水汽，路灯下亮亮的，和二十八岁一样温柔。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那只是脸皮薄，有点害羞。

　　“那……我能多要一些么，”我蹲下来抱着齐颂，跟小孩子一块儿仰头看徐佩文，“我现在要吃糖葫芦，要吃棉花糖，还有刚刚看到的烤鸡腿……”

　　这些，在之后的半小时内，徐佩文都给我买了，齐颂有的我都有，我甚至会得到更多。

　　我陪着齐颂一块儿去排队坐过山车之前，徐佩文已经明确拒绝我的打算，立正言辞，不容商量。

　　他怕我一个半聋带着一个小傻坐过山车会出问题，但是我想玩儿，齐颂也想啊。

　　“哥，你说了我要什么都给，”我摘了助听器装小盒里塞过去，“我保证过山车是第一次，就玩儿一次啊！”
　　说完，我拉着小齐颂飞快排进队伍里，剩下的都不理，反正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无声是恐惧，我永远不能克服完全。

　　牵着齐颂上花纹铁板楼梯，周围游客撞我一下都能让我心跳加速，不禁拉紧孩子小手，没等开始，我身体已经飘了，魂已经在半空中飞翔了。
　　我有点小后悔，最后齐颂身高够，满脸兴奋，主动拉着我走，我抛去后悔和他一块儿。

　　在半空中的失重感很爽，我庆幸自己没动摇，齐颂全程呲哇乱叫，我都听见了。

　　小朋友是傍晚送回去的，我坐在徐佩文的副驾，看这座小城变化巨大，平地起无数高楼，就听见身边人说：“今天玩儿得开心吗？”

　　“开心，”我语气很淡，透过后黑掉的手机屏幕看徐佩文，恰逢他侧头瞥了我一眼，忙转回去，怪可爱的，“就是不尽兴，好多东西没玩儿，好些事儿没做。”

　　徐佩文没多想就问：“还有什么想做的？”

　　“很多啊，比如现在……我想亲你。”

　　我用再稀疏平常不过的语气说的，就像在说“明天不下雨”，“等会儿吃个饭”一样。

　　前方红灯，车停了，他沉默着没接我的话。我在等他说话，接受……或者再拒绝。又或者，我来掌握主动权，先斩后奏吻过去。

　　徐佩文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又要回医院。

　　他冲我说抱歉，载着我去了医院，然后叫我自己回家。

　　他又要忙了。

　　徐佩文忙起来是不回消息的，也就无心顾及家中的我，我抱着他的平板办公，接到了童茗艺近些天的第五个电话。

　　“喂，妈。”

　　“小遂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再过几天就小年了，你不跟我和弟弟过了？”

　　弟弟……我妈什么时候跟文樊旭关系这么亲了？

　　我仰头盯着天花板暖黄的灯光，漫不经心地说：“前两年都一起过了，去外面吃顿饭，没什么意思，今年我想……”

　　“你是想和谁过！？”

　　妈忽然打断，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我先是奇怪，奇怪我从未明确说要和别人一块儿，再是心虚，我来的目的就是徐佩文，这个年八成也不回北京过了。

　　对于童茗艺倏忽间对我的怒，我年轻气盛，有点恼火，这会儿却格外冷静，脑子里忽然联想到文宇山对我说过的话。

　　［她不喜欢徐佩文，你可以不信，一切看你。］

　　“我……”我微微低头，单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凑到鼻下闻，慢慢拟着腹稿，“徐佩文刚回国不久，约了一块儿聚一聚，几年没见面了，就……我俩都怪想的。”

　　我想说我怪想他的……太舔了！

　　换换词儿，又想说是他很想我，想我想得死去活来……但他好像没有，说这种话，我也太不要脸了！

　　“徐……小徐也快要成家立业了，等下次结婚再回也不迟啊。”

　　不成、那可真太迟了！！

　　“找不到喜欢的，他不会结婚的，成家立业哪儿那么容易。”

　　我开着打火机玩儿，钟爱金属卡扣开合的声音，我想点火又怕徐佩文那个灵敏的鼻子。他知道我抽烟有瘾就要我戒，回家后但凡让他闻着味儿就念我，教训我跟教训孩子似的，头疼。

　　童茗艺还在劝我别去打扰徐佩文，我没心思听，胡乱敷衍两句结束了，越想越不对劲，隐隐觉得文宇山那句话有三分真。

　　我盯着平板上的微信图标沉思，很快，点开手机向商阳发去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