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曝光，反派她被迫洗白》天命在我

23、受人蒙骗

　　沈玉心中有无数委屈想说，但却又不敢说，只是摇头。

　　红景天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她。

　　沈玉乖乖站在一边，看红景天打发走了在场伏在她身前听训的士兵，才期期艾艾地说道。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红景天摇摇头说：“没有，如果我真的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我就会假装自己根本没看到你。”

　　沈玉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红景天拉过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军营，走到一处小河旁，才低声道：“你到底怎么啦？这么难过。”

　　沈玉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样的事情，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吧，而且师父……师父他……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红景天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就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她也体贴地没有继续盘问下去。

　　“你刚才那是在做什么呢？”沈玉不想继续说她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这样拙劣地转移着话题。

　　红景天道：“在主持刑罚，本来我准备亲自给他三十鞭刑的，既然你来了，就让他自己去找掌管刑罚的将官领罚。”

　　“这是个本地经营多年的老炮儿，与那将官也是熟人，我亲自动手，能要他大半条性命。他们自己人，估计做做样子，只弄出些皮肉伤就罢了。”

　　红景天耸耸肩，道：“不过我今天见到你，心情还算好，就抬手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沈玉露出了一个呆滞的脸庞。

　　“啊？”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问道：“他做了什么惹你这么生气……”

　　她早知红景天是个自律、勤奋、刻苦，对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冷酷的这一面。

　　红景天淡淡道：“我其实并没有生气。”

　　“前线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这里会发生很多违背正常的社会伦理，乃至惨绝人寰的事情，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譬如说。”红景天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忽然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如果有必要，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或许我们会将人肉充作军粮。”

　　沈玉呆呆地看着她。

　　“会、会到那种地步么？”

　　红景天轻轻一笑：“当然不会到那种地步。我到这里不久，一直在排查内外军情，就我看来，这里的战况其实相当不错，比来之前我通过战报所推断的要好得多。”

　　“再说啦，那种极端的情况，虽然史书上常有记载，但现在的天下，又有过去几百年几千年的天下都不同。”她认真地说：“如果真的到那种地步，我就回东都去请师父出手啦。”

　　沈玉忽然不说话了，低下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

　　红景天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凝望着远方淡青色的天空，道：“因为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做了许多艰难的心理准备……我翻看史书，设想着前线会面临的种种困境，和许多考验，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我在这里还没有真正地动怒过。”

　　沈玉道：“在东都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动怒。”

　　红景天道：“一个轻易就情绪失控的人，是很难让人相信她会有掌管一方军情的本事的。”

　　沈玉又将脑袋埋得低了一些。

　　“那个人到底又做了什么呢？”

　　红景天道：“他其实没有做什么，他是个千夫长，他手下一个百夫长，贪污了一些本该送往后方阵亡士兵家中的抚恤金，我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当场就把那个百夫长杀掉了。”

　　沈玉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忽然道：“其实，这个千夫长，应该也是被人蒙骗了吧……如果他其实……也没有故意这样做，只是没有发现……你看，如果有人设局故意骗人，通常来说是很难发现的，对吧。”

　　红景天道：“是的，他确实从来没有发现这件事，我调查得很清楚，当中用了一些炼气士的手段，可以肯定他确实是清白无辜的。”

　　沈玉嗫嚅了片刻，有心想为他辩解求情，却又觉得她这样做，有些卑劣。

　　她此时心中当然想的不是那可怜的千夫长的事情，而是深处困局中的她自己。

　　红景天冷酷地说：“但对他的刑罚是必须的。”

　　沈玉胡乱地点点头。

　　“是的……毕竟他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吧。”

　　红景天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恐怕是没有补救的机会的。”

　　“如果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就算做错了事情，通常也错不到哪里去，但他是一个千夫长。”红景天说：“有那么一句话，之前陛下教过金光羽，当时我也在场。”

　　“那句话叫做，受国之垢，是为天下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陛下的意思其实是说，如果他要做皇帝，那就不要指望他往后能做一个清白无辜的好人，一个清白无辜的好人是做不成事的。我们用来评判皇帝，将军，地方父母官的标准，与普通人的标准，是不同的。”

　　“这个千夫长，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说，他其实是个好人。我听军中人们说，他官职虽高，但其实没有攒下什么财产，军中发的饷，他都拿去给死去同袍的妻儿，当做额外的补贴。”

　　“按常理而论，他是个好人。”

　　“但他不是常人，也不能用衡量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身为主官，察觉不到下属贪污，是无能又失职的表现。”红景天道：“一个无能又失职的人，不够资格继续呆在我的军中。”

　　沈玉心中忽然一凉，她停下脚步，问她：“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红景天道：“等他领完罚，养好身体，我就打发他离开前线，回老家去。”

　　沈玉闻言，心乱如麻。

　　她的境况，与那个千夫长何其相像……红景天这样讨厌无能的人……如果知道她做了什么的话，肯定也会用那样冷酷的语气来惩罚她……

　　但那个千夫长还有老家可以回。

　　她又还可以回到哪里去呢？

　　红景天偏头看向沈玉：“你还好么？”

　　她似乎有些歉意：“对不起，军中的事情，或许我不该对你说这么详细……这些事情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说给你听，只是平白让你心情不好。”

　　沈玉笑笑，道：“没有，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擅长和很多人打交道……你愿意和我说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我听了感觉学到很多。”

　　红景天眨眨眼，道：“这是前线的逻辑，你可不能拿到东都去用。那里的情况与这里不同。”

　　沈玉低头想了想，忽然问：“我经常会想给你写信，但又不知道一封信从东都发到这里，要用多长时间……感觉用太长时间的话，可能还没有我直接来找你来得快。”

　　红景天道：“写信的话，最快也要用三天时间。送信的只是驿站的普通人，是绝对没有你直接架云来得快的，但是你架云来回，路上平白浪费时间，师父也难免担心。”

　　“往后你还是写信给我吧，我都会回你的。”

　　沈玉静静地微笑着，说：“好。”

　　她还可以在这里，再呆两天时间，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到两天后，东都的消息传到红景天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