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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七世界:塔塔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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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身体被藤蔓束缚的人类长睫轻颤,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在又一次躲开藤条的攻击后,藤蔓的分支又朝着谢知行的唇靠近。
在即将触碰到唇角时,分支突然僵住不动,紧接着,藤蔓开始剧烈颤抖。
原本快要昏迷的谢知行双眼微眯,卷翘睫毛下的眸子从眼底开始,慢慢覆上亮红色。
谢知行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酸痛感渐渐消失,脑袋仿佛被灌注了许多东西,不再昏沉,却泛着剧痛。
他目的明确,来不及在意太多,忽略大脑的剧痛,试着动弹身体。
被藤蔓紧缚的双手一点一点开始挪动、向上,谢知行的手指不知何时被藤蔓缠绕地严严实实,每一根指节都在用力。
最后,他的双手缓慢而又坚定地握住了脖颈上的藤蔓,一点一点地把用力到颤抖的藤蔓从脖颈拉开,如爬虫凹陷脸颊的分支随着主干脱离皮肤。
窒息感终于消失,谢知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将手上的藤蔓打结。
随后是手臂、腰腹、腿部……
他仅靠蛮力,一点点扒开身上的藤蔓。
期间藤条的攻击接连不断,有时打在藤蔓上,有时打在谢知行身上,藤蔓一边和他较劲较地浑身颤抖,一边毫无章法地扭动,试图躲避藤条的攻击。
谢知行在空中晃得头晕,加之原本的疼痛胃部翻滚,几欲呕吐,又硬生生忍下来。
藤条的攻击打在原本就发痛的身体上更是又痛又麻,他死死咬着牙,坚定地将手伸向下一处藤蔓。
被拉下来的藤蔓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打结,最后卷成一团麻花,最后只剩右脚的一根藤蔓。
谢知行抓着自己卷好的麻花,低头看了一眼地面。
离得不远,他知道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不会死。
在空中控制好身体应该不会受严重的伤。
破空声锲而不舍地传来,谢知行灵活地控制身体闪到麻花后,让麻花替自己挡了一下。
不顾剧烈扭动的藤蔓,谢知行将手伸向右脚的藤蔓上,这一次的藤蔓被轻松扒开,谢知行放开麻花,干脆利落地向下一跳。
身体滞空感传来的同一刻,两道破空声同时响起,谢知行抬手护住头部。
倒不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谢知行有观察过,无论是藤蔓还是藤条,在耗费了很多精力后都和人类的结果差不多,攻击的力度和杀伤力都有所削弱。
所以他想。
挨这两下,是绝对不会死的。
至于残不残就不太确定了。
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藤蔓和藤条的速度极快,谢知行能明显地感受到两阵极速的风很快到了他的近前。
他只来得及闭上眼。
而后,他的头发被风吹起,疼痛感却迟迟未至。
身体滞空感突然消失,他的膝弯、后背与一侧身体都实实在在地碰到了东西。
比藤蔓软,并且更温暖。
——谢知行落入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声音如在耳畔响起:“抱歉,来晚了。”
谢知行缓缓睁开眼,他眼中红光未散,较平时更加剔透的眸子倒映的是一双近在咫尺的脸。
杏眼、高鼻梁、白皮肤、红唇,偏阴柔的五官因脸部线条而显得英气,是一张很漂亮的男性脸庞。
是洛延合。
洛延合垂眸观察着怀中的少年。
露出的皮肤能看见明显的勒痕,脸上藤蔓留下的痕迹深刻,衣服有细长的破损,露出的皮肉外翻,鲜血还未凝固。
谢知行的皮肤冷白,使得每一处红痕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洛延合越是观察,眉头就皱的越紧,他放轻了声音,问:“哥哥,还疼吗?”
而谢知行的注意力被洛延合左脸的血痕吸引,他目光向下,看见对方锁骨处深长的伤口与衣服上还未干涸的血污。
都是血……
谢知行剧痛充血的脑袋更晕了,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发声异常艰难:“……你、的伤口。”
洛延合对于谢知行晕血还是很清楚的,只是来的太巧,刚好看见谢知行从高处跳下,光顾着接人,一时没来得及处理伤口。
他下意识想用手遮住对方的眼睛,然而实在空不出手,他无奈道:“你闭眼吧。”
谢知行早就闭眼了,说话是顺了,就是有些沙哑:“你把我放下。”
他全身都是僵的,冷汗浸湿后背,心脏跳动的频率失去了规律。
头部剧痛与晕血反应,谢知行从没这么难受过。
“我也想,但是……”洛延合垂眸看向地面,“我们在飞,我身上的血引出了地面里的东西,我们现在还不能落地。”
原本的草地已经千疮百孔,各种奇怪的生物破土而出,洛延合抱着谢知行悬空,无数藤条垂在空中虎视眈眈。
这种情况……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知行自己也流血了,即使他没有来也同样会造成这种情况。
一个人,他要怎么活下去?
谢知行没有回答,他紧紧闭眼,呼吸急促,似乎完全没有余力回答洛延合的问题。
这可不是有点晕血该有的症状。
洛延合叹了口气,视线在四周一扫,片刻,他带着谢知行落在一片空地。
周围的生物立刻循着血腥味靠近,然而很快,它们就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那两个人类。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好像身在另一处空间,只可视,不可触,所有的攻击都像是穿过了一团空气。
洛延合将谢知行平放在一处完整的草地上,见对方呼吸似乎平静下来,他探了鼻息,试着开口:“哥哥?”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洛延合:“宝贝?”
“知行哥?”
“谢知行?”
“知行?”
“亲爱的?”
都没有反应,洛延合确定了,谢知行绝对是晕过去了。
确认这点,他就没先管自己身上的血,脱下外套撕成条,简单处理了一下谢知行的伤口。
止血、包扎,他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千遍万遍。
等到谢知行所有流血的伤口处理完毕,他才脱下上衣,给自己进行止血。
一切完毕,他将多出来的布料丢下,看着自己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有些苦恼。
伤口倒是好处理,但是这里没水,血味去不掉。
衣服倒是可以直接脱了丢掉,但是包扎伤口的布料也染上了血。
而且谢知行身上也蹭上了血。
洛延合一边想该怎么解决一边抬起谢知行的手。
那双修长冷白、漂亮非常的手有些地方被磨破了皮,还有的甚至渗出了血珠。
洛延合展开他的手,手指穿过对方指缝,轻轻与他十指相扣。
他低头,在对方指节落下一吻。
“哥哥,还是睡到回去的时候吧。”
·
谢知行没能如洛延合所愿,半小时后醒了一次,只是还没来得及睁眼,眼睛就被捂住了。
洛延合说:“别看。”
谢知行:“……嗯。”
其实他能闻到血腥味,头已经开始晕了身体还在痛,但脑袋的剧痛与失血的感觉消失了。
想来是洛延合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洛延合说:“你继续睡吧,还有十三个小时就能回去了。”
谢知行声音还是哑的,不太想说话:“好。”
洛延合嗯了一声,两人没再说话。
半晌,谢知行突然开口:“谢谢。”
洛延合原本想顺着开句玩笑,但想到对方大抵很难受,最后只说:“小事,睡吧。”
谢知行说:“你手……”
洛延合打断他:“宝贝,晚安。”
谢知行:“……”
他一瞬间彻底不想开口了。
反正洛延合覆在他眼上的手没用力,很轻,而且可以挡光,谢知行只是顾忌到太麻烦对方才想让他收回的。
洛延合不乐意就不乐意吧。
两人彻底安静下来,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很久,谢知行的呼吸均匀起来,洛延合坐在他身旁,一只手仍覆盖着对方的眼。
他看着谢知行露出的下半张脸,描摹着对方的脸部轮廓。
风起,奇形怪状的异种始终聚集在他们周围,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们。
洛延合坐在怪物们的包围圈内,很久,他收回覆眼的手,小心翼翼将熟睡的少年抱在怀中。
他将对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在对方额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怪物,洛延合却抱着谢知行哼起了歌。
歌声悠扬轻缓,被风带着,飘向远方。
树叶簌簌。